女人眼光一寒。【】
他卻并不在意地笑道:“我的本名叫桂三用。”
“可你現在叫杜如悔。”女人冷冷地道。
他并不回答女人的話,而是收起笑容道:“帶我去見他,我敢用全族一百零八條性命作保。他不會殺我。”
“不行,三爺的命令是:你必須死。”
他靜靜地着她的眼睛,輕輕地道:“早死晚死而已。你可以挑斷我的手筋,腳筋,再剜去我的舌頭,随便你如何處置,但,請你給我一個見他的機會。”
女人的眼睛也是直直地回視着他。卻沒有出他眼睛裏一絲的慌張,心下稍稍有些猶豫,手底下卻一翻劍尖,握劍的手,猛地一下撞在杜如悔的喉部。
杜如悔喉間受傷,整個頭都低了下去,女人順勢就用劍柄敲在杜如悔的後腦。杜如悔全身一軟,便倒在了門闆上。
唐麗輕輕地摘下臉罩,歎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蘇公子會不會怪我。且信他一回吧。”把眼光向小外,好象起了夜霧。
真是起了夜霧。野外比城裏,熱氣散得快,冷熱一激,霧并不很大。但在城裏,熱氣散得慢,又有城牆圍着,因此這霧氣就有些大了。
白幔一樣的霧氣,從上往下,一層一層地往下鋪,走在這霧氣,就好像走進了仙境一般。
孟少軍在府衙裏來來回回地走了幾圈,時間已經接近午時了。他實在是有些奈不住了,便走進内廳。
内廳裏,林大人與李師爺二尊佛像一般地坐在廳裏。整個大廳,靜得像鬼殿一樣。
“大人,時間差不多了,小的便帶齊了人馬去?”
林海錄的眼珠子動了動,卻沒有說話。李師爺便道:“時間是差不多了,那就有勞孟都頭了。多帶些人,隻裝着巡街的架式。驿館那邊也還有七八十個人在附近,你再帶七八十個人,應該差不多了。你手下的那些人,都安排好了?”
孟少軍點了點頭。
林海錄便道:“林府的護衛随後也會到,一齊由你節制。去吧。”
孟少軍低應一聲:“是。”又對林海錄行了一禮,這才朝外走來。
衙下那些衙役,孟少軍早就知會好了,要輪班值夜的。他把平時最聽他話的衙役全部安排在了後半夜,因此眼前這七八十人,都是他的親信。
着這些收拾停當了的衙役,孟少軍點了四個班頭出來道:“二十個人一組,分四組。你們幾個統帶着,若有不聽從号令的,或者遇匪不進者,殺死罪。爾等聽清了嗎?”
孟少軍是個習武的出身,性子惡得很。這些年靠着林海錄,他說一不二,說出來的話,那必是會做到的。因此衆人忙都應了一聲,哪裏敢反對。
“都先跟着我到街上去巡視一圈,若沒有什麽事情,再分散開巡視。”
說罷,一行八十餘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府衙,慢慢地朝驿館的方向行去。
鐵平了天色,已經過了亥時。這霧氣卻慢慢地有些淡了,檐角挂的長明燈,朦胧地發出淡淡的黃光,有些不太真切,四處靜悄悄的,除了人咳嗽聲,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他走出驿館外的院門,朝街面上了一回,見沒什麽異常,這才慢慢地走回院子,吩咐值夜的侍衛警醒一些,又快步走進了内院。
内院裏,李道明正與鄧琪英說話,見鐵平進來,便問道:“外面是什麽情形?”
“那些府衙的衙役們還沒有撤走,門前也不時有吳同手下的軍士經過。聽說何大人府外的軍士,也輪番換崗,沒有撤走。”
李道明‘唔’了一聲,沒有說話。
鐵平便接着道:“可是我總覺得,林海錄是不是太盡心了一點?”
李道明笑了笑:“有林大人爲咱們保駕,咱們怕什麽?”
“就是擔心這個啊。萬一,萬一。”
“萬一,林海錄想殺我?”李道明笑道。
鐵平撓了撓頭:“不得不防啊。”
“隻怕他還沒這個膽子。你手下那些人,可不是吃稀飯的。他要殺本欽差,首先就要過你們這關。他要真敢來,咱們把門一關,所有人守住這院子,我就不信,他能把你們全都殺了?這得鬧出多大的陣勢?如果他真要與本欽差同歸于盡,那本欽差也話可說。”李道明知道林海錄這種人,是不會做出拿命來拼的事情的,因此倒也安心,對鐵平的擔憂,也是一笑置之。
鐵平聽了李道明的話,仔細地想了想,也對,不由心情安定了一些。
鄧琪英在一邊道:“姑夫還是小心一些爲好。侄子曾聽張合說過,這林海錄是個心狠手毒的角色,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啊。他白天還逼走了杜如悔,未必就不會對姑夫下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誰知道林海錄是怎麽算計的,這畢竟是他的地盤,咱們人單力薄,還是小心爲上。”
李道明沒有說話,靜靜地想了一會兒道:“多派些侍衛值夜。”
鐵平輕輕地應了,便轉身出去安排。
前後三進的院子,最緊要的便是這最後一進。抽出三十個人,在内院嚴防,就算是一隻蚊子過去,也要打個商量。
又去二院把侍衛營裏,吩咐那些不值夜的侍衛,讓他們全部都穿了衣服睡覺,這才回自己的房間,和衣躺下。
聽說今天林海錄在周府吃酒的時候,被杜如悔的幾句話,給激得吐血。‘好。你還嚣張,惡人自有惡人磨。’
鐵平靠在鋪上,漸漸地感到眼皮有些打結,便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少時間,隻聽許多人在大叫:“走水了,走水了。快出來救火啊。”
鐵平猛地一驚,從床上坐了起來。卻愣愣地在床邊晾了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忙把戶開,隻見後院并沒有起火,再沖到門邊,卻見二進院子裏,已經是火光沖天。
“誰他娘地把燈打翻了。我日他姥姥。”鐵平大叫着。二進院子裏那些侍衛,已經都跳出來救火了。可火勢起來的太兇,院子裏又沒有水,哪裏能救得起火來。
突然院外也傳來一陣驚叫。“走水了。走水了。”
鐵平心一驚,走到院子間去,隻見整個驿館的東邊,都起了火。正有些驚疑的時候,西邊居然也燃起了大火。
邪興。
鐵平暗罵了一句,心裏猛然一沉:“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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