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重等人剛走不久,唐麗騎着馬,也出現在了大石崗上。【】
杜如悔的動靜和這邊山谷張重的動靜,都落在了她的眼裏。
杜如悔似乎并沒有防備到有人正在暗處盯着他們,他們不緊不慢的架式,完全不知道死亡就在眼前。可是爲什麽蘇三會說:杜如悔一定知道有人跟着他們呢?而杜如悔既然知道有人跟着他,爲什麽還這麽不緊不慢?
唐麗着張重等人,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樹林之間。便打馬退下了石崗,輾着杜如悔的馬車,一路跟了下去。
張重有二十多人,而杜如悔那邊隻有七八個人,真要是打起來,杜如悔隻怕是難逃一死的命運,來自己這一趟算是白走了。
唐麗扮成獨行人,若有所思地遠遠跟着,既不靠前,也不會被落的太遠。遠處,有四名護衛模樣的人,騎着馬,不緊不慢地迎面過來,唐麗便拉馬往邊上走了走。
四個護衛胸口都挂着何府的徽牌,一便知是何府裏的護衛。在武陵城裏,能用這徽牌的府第,沒有幾家,因此很好認。
唐麗壓了壓帽沿,偷偷地掃了四人一眼,已經猜到這是護送杜如悔出城的何府護衛,因此輕輕一讓,二相裏便叉了過去。
耳朵裏聽着幾個人正讨論着剛得的二十兩賞銀,晚上如何花銷。唐麗一邊在馬肚皮上輕輕地夾了夾,讓馬兒小跑了起來。
正是半下午的天色,路上的行人還多。轉到城北的官道之後,這行人就更多了一些,這是通往金陵的大道,往來交通最是頻繁。沒騎幾步,唐麗便到路邊有一座茶棚。
唐麗下馬,在棚前的系馬樁上系了馬,走進茶棚。
茶棚裏人倒是很多,有消息靈通的便在那裏宣傳說:武陵城四門皆閉,也不知道城裏頭,發生了什麽大事,從來也沒有在這個時辰關城的道理。
唐麗要了一杯茶,并不着急追趕杜如悔等人。有林海錄的人跟着,杜如悔那些人,跑不掉。她最多就是打個秋風,撿個便宜的事情。
“牛子,還不快去泡茶。信不信你老子把你那本破書給撕喽。”年老的掌櫃聽到唐麗的招呼,又到牛子抱着一本破書死,根本沒想着要招呼客人的樣子,便大罵起來。
牛子吃了一吓,忙把書塞進懷裏,上前招呼唐麗。
有客人便笑道,“老掌櫃,你家兒子書,那是好事,你攔着他做什麽?”
掌櫃地便解釋道:“就我這兒子,倒是識得幾個字。不過,自從上次,棚裏來了個算卦的,他便像是入了魔一般,也不知哪裏尋來一本破爛鬼畫符一般的書,每天就是盯着上面,怕不是真入了魔了。”
牛子便在一邊叫道,“老爺子诶,您就等着吧,‘小神仙’可說了,兒子是個大富大貴的命。遲早不在這裏侍候這茶棚。”
衆人見牛子頂他老爹,便有人哈哈大笑起來,“老掌櫃,我你這兒子機靈着呢,一定會大富大貴的。你啊,趕緊收了這攤子,回家養着吧。”
牛子問了唐麗要喝的茶,手腳麻利地泡了一壺出來,卻對說話的客人道:“可不是,老頭子不舍得,還非要把小子也拘在這裏。靠賣茶賺幾個小錢,能大富大貴?小子,還當不到人家的嘴皮子一開一合。”
老頭子罵道,“你是鑽到錢眼裏去了,整天想着給人算卦,你就不是那塊材料,他沒那個命相。”
牛子便梗着脖子頂了回去道:“您也不是神仙,有沒有命相,不是您說了算;而且,是不是那塊材料,老爹你也說得不算。”
衆人一齊叫起‘好’來,就有人問道,“對對對,老人家你說了不算,我們說的才算。小二哥,你給算算,這不是戰事,也沒聽說出了什麽亂子,這城門爲什麽關上了,平白故地把咱們這些人給攔在了外頭。算得準了,今天就給你立名。”
又有人道,“對啊,說說這城門什麽時候再開?”
牛子還真就歇了手,站在棚就算開了,算了老半天,大家都問他算好沒有,他才一拍巴掌道,“算得了。這城門,明天一準開。”
“吓。這也要你算?明天再不開城門的話,城裏頭不要亂成一團?除非京人打到城下還差不多。”
牛子道,“你那是猜的,小的說的,可是算出來的;難道說,您就能保證呆會兒,這城門就不開?我牛子就敢說,這城門今個下午都不會開。”
那客人見他這麽反駁,也有些話可說,便隻好問道,“那你算算,發生了什麽事情,才關了城門?”
牛子一笑卻闆着臉兒,認真地道,“這城門是未時關的,今天又獨獨地是個大太陽天,這便應在一個‘昧’字上了。在座的諸位,隻怕都讀過書,這‘昧’字是什麽意思,隻怕不用小的來說吧?因此,城門關閉,與這個‘昧’字脫不了幹系。或是有人隐昧了什麽事情;或是有人冒犯了什麽,所以城門才會關閉。”
聽起來,倒是有些道理,不似胡說。便有人問道:“具體是什麽,說說呢?”
牛子便忙忙擺手道:“功力不夠,再具體就算不了了。”見衆人又要笑話他,便一轉口風道,“不過,倒是有句偈語。”
大家又被他這話給勾了回去,忘了笑他,便聽他說。
牛子撫了撫額頭,靈光一閃道:“霧非霧,花非花。”
衆人聽了這偈言,倒像是有些意思,便也不去笑話牛子了,權當是笑談。
唐麗喝了二杯茶,交了茶錢,起身往外走,卻突突聽到了牛子的這最後一句,解馬缰的手,不由地頓了一頓。這話怎麽這麽耳熟?
好像三爺昨天晚上曾經說過啊。
‘杜如悔到了城外,必然是會知道,林海錄不會放過他的。因此,你需注意了,杜如悔不是一個甘心授手的人,他的任何一個舉動,你都要仔細。花非花、霧非霧,有時候,你到的不見得便是真的,沒有到的,未必就是假的。’
唐麗想起蘇三的這些話,不由心靈動了一下。‘不好,剛才走掉的四個人,也許不全是何府的人。或許那杜如悔就在其?怪就怪自己胡亂掃了一眼,根本就沒想着往這上面去想,因此沒有仔細分辯,若杜如悔就在其,那豈不是讓他逃了?’
這個心思一起,唐麗越想就越不對味。細細地盤恒了一回。想道:如果杜如悔還在那馬車上,林海錄的人,一定是饒不了他。他們那麽多人,多自己一個,不多。自己不如跟住那四個人,徹底查查,那四人裏頭,到底有沒有杜如悔?
對,就這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