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錄在小屋裏的二眼直冒金星。【】血一陣陣地往腦門上沖。
“反了,反了。這群王八羔子,居然敢當街行兇。來人,來人,把府裏的護衛,城裏的守軍全給本府調過來,把這些人統統地拿下。統統拿下。”
高大福殺得眼睛都紅了,早就失去了理智,等他稍稍清醒一點的時候,身邊就隻剩下四五個人,在苦苦地支撐了。不過,對方也沒有讨了好去,四五十人死死地挺在地上。
着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高大福自知是敵不過,也走不脫了。便索性把手裏的仆刀一扔,大喝一聲道,“你們這群賊人,連吳王府的家人也敢屠殺,簡直是找死。”
林海錄騎着高頭大馬,已經走到了場邊,到高大福等人束手,正要下令把人拿下,好問出林子祥的下落,卻不料這高大福卻說出這話來,不由心裏打了一個寒戰。
正遲疑間,卻得了回報道,“這人确實是吳親王府的人,正是前幾天被我們抓起來的高大福。”
林海錄氣得差點吐血,一巴掌打過去,“你他娘地爲什麽不早說。”
那人委屈地坐倒在地上,這裏刀光劍影的,過都過不去,上哪說去。
林海錄着身邊的屍體,不由怒從心起,惡向膽邊生,一指高大福等人道,“恥的兇徒,本府在此揖盜,已經等候你們多時,死到臨頭,居然狡辯。來呀,給本府亂刀砍死。”
下面的人早就被殺紅了眼,見本主下了這樣的命令,俱都沖上前去,一人一刀,早把高大福等人砍成了肉泥。
杜如悔焦急地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這次高大福幾乎帶走了所有人手,隻要能護住‘林子祥’到欽差行轅,那這一趟到武陵城,就算沒有白來。雖然靠着這些,恐怕還拉不倒林海錄,但隻要李道明肯用心,抹黑林海錄,是一定可以的。
他料定林海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算跟住了高大福,也不會有什麽特别的動作。再說,他又通知了欽差行轅,隻說有重要人證,需要軟差接應。想來,欽差一進城便拿下錢知事這種态度,略作姿态地接應一下,使林海錄不敢輕舉妄動,這樣的事情,還是會做的吧。
應該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意外發生?
可杜如悔卻法靜心地坐下來,他也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麽了,難道是這情報來得太容易,讓他心裏反生出不安來?
“杜先生,阿牛阿呆他們回來了。”
“快,帶他們進來。”
阿牛與阿呆,滿身是血地走了進來。
杜如悔臉色劇變。
“怎麽回事?”
阿牛道,“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高總管在街面上突然與人沖突了起來,好像是官府裏的人,我們倆本來想去幫忙,可想起還有任務在身,便忍耐住了。這個便是先生要的盒子。”
杜如悔接過盒子,了一眼,便交給邊上的護衛。護衛抽出刀,一刀把鎖頭砍開,從盒子時掉出幾張紙來,其一張寫着字。杜如悔拾起來時,隻見上面寫着,“你要的人,就在同升樓二樓仁字房的大箱子裏。”
杜如悔暗罵了一聲,心裏頓時明白,讓高大福駕馬車去接人的安排,是一個坑。
是一個挑起他與林海錄互相搏殺的大坑。
“高大福他們怎麽樣了?”
阿呆苦着臉道,“他們被上百人圍着,到處都是死傷。我們見進不去,便趕着送回這盒子了。”
杜如悔臉一白,把手一擡,叫過二名手下,“你們二個,分頭去何大人府上,請他派人去把同升樓仁字房裏的箱子,擡到欽差行轅,記住,讓去的人仔細,那箱子裏的人,是不是林子祥。”
二人應了一聲,便要出門。
杜如悔又一擡手道,“慢着。你們去了何府之後,便不要回來了,就在何府呆着。”
二人對望一眼,便快步往門外走去。
杜如悔對阿牛阿呆道,“把衣服換了,我們也要走了。這地方不能呆了,我們出城,先避過這陣風頭,再說。”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杜如悔帶着最後幾名護衛,騎着馬就往最近的東門疾行而去。
一路上驚得行人四散逃避,大罵不已。
杜如悔并不擅騎,但這個時候是逃命,也顧不得許多。一直等出了東門,見後面的盯梢的人,早就被甩開了,杜如悔才出了一口氣。
也算是杜如悔見機的早,杜如悔才出了東門,林海錄的人馬便把杜如悔住的小院給圍了起來。
幾乎就在杜如悔逃出生天的下一刻,周府的後院裏。唐氏兄妹,李月兒,任盈盈,李老爺子,李技等人,正團團地圍坐在一起,吱吱喳喳地說着話。
李技掏出一張紙條,又掏出十萬兩銀票,道,“今天算我收獲最大了。這紙條還給任姑娘;這十萬兩嘛,三爺說讓李姑娘先收着。”
李月兒輕輕地了任盈盈一眼,才把這銀票收了起來。
任盈盈也不知道是不是渾不在意,還是有些在意,裝做不在意的樣子,笑對李技道,“你是怎麽把這十萬兩掉了包的?”
李技便笑道,“這個,任小姐還是去問三爺吧。三爺說,這叫‘魔術’。是不能說的秘密。”
唐麗在一邊‘哼’了一聲,道,“什麽不能說,神神秘秘的,我也沒什麽了不起。”
說罷從懷裏掏出六千兩的銀票道,“這是杜如悔的六千兩,你三爺有沒有說,這六千兩給誰啊?”一邊說着這話,一邊朝任盈盈和李月兒那裏各了一眼。
任盈盈裝沒聽見,李月兒則别過臉去與李老爺子說話。她們倒是出這小妮子,對她們有些吃味。女人的心思很敏感,隻怕這唐麗吃得是飛醋。沒有來由。
李技苦笑着,心裏一邊想女人多了也不是什麽好事,一邊嘴上卻道,“這個三爺沒說,呆會三爺來了,唐姑娘直接問三爺好了。”
正說着蘇三。蘇三便走了進來。
“什麽事情要問我?”
唐超見蘇三走進來,一直冷冰冰地眼神才活動了一下,“那小子呢?”那小子當然是指得林榮!
蘇三道,“打暈了,綁了個結實,裝在麻袋裏,又用箱子給關着,搬進蘇府的那院子裏去了。”
李技便指着桌上的銀票道,“唐姑娘問這六千兩怎麽辦?”
唐麗白了李技一眼,怪他多嘴,眼睛卻不敢蘇三。
蘇三從銀票抽出三千兩的銀票,遞給李技道,“你雖是大哥的人,但咱們在武陵做的事情,卻不能讓大哥知道。他現在還是二皇子的人,今天咱們設計害了二皇子的人,要是被二皇子知道了,這便是一樁天大的禍事。他不知道,那是爲了他好。人不密則失其身,大家最好都把今天這事爛在肚子裏。”
“李兄不是貪财之人,這三萬兩三千兩都隻是個意思。那十萬兩銀子,甯遠有大用,這三千兩李兄就權且收下。”
李技忙道,“能與三爺共事,那就是李技的榮幸,這錢就不必了。”
蘇三搖了搖頭,把三千兩塞在李技的手裏道,“沒有白做事的道理。這裏的人,都有白做事的道理,就你沒有白做的道理,且放心收下,不必再說。”
又把三千兩銀票到唐麗面前道,“露兒既然要跟你去了,這三千兩正好可做用度。”
唐麗一擡眼,着蘇三的眼睛,一聲不響地把錢給收了去,卻似乎一肚子的悶氣。
唐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才開了殺戒,心緒有些調不過來。平日裏很開朗的性子,這會兒卻一身的寒意,倒是有股子影子劍客的意思了。見衆人說話出現了空檔,便問蘇三道,“蘇公子接下來,有什麽安排?”
于唐超而言,他是立等要報殺父之仇,抄家之恨的。今日見識了蘇三的手段,那股子壓在心頭的恨意,頓時便翻了起來,這麽多年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如此地接近心的所想,恨不能,下一刻便把手屠了林老狗。
衆人雖沒有唐超這種感覺,但聽到唐超的問話,也都一齊向蘇三。
按李技的想法來,事情到這一步,也就差不多了,也不用再安排什麽了。
杜如悔到同升樓得到林子祥,自然會把人送到欽差行轅;欽差得了林子祥,自然就可以用欽差的身份,向林海錄問責,這都是不消說的必然反應。
隻要這事公布于衆,那風向勢頭立刻就會對林海錄極爲不利,到時新仇舊怨,這武陵城裏,林海錄的對頭,都會一一冒出頭來,林海錄就算不死,隻怕也要脫一層皮了。
李老爺子道,“隻要林子祥到了欽差那裏,老頭子我也豁出去了,一封狀紙告到欽差門上,誓要把林海錄告倒不可。”
李月兒也恨恨地道,“欽差大人一進城,就拿下了安撫司衙下的錢知事,這就說明欽差大人正要尋林海錄的錯處,今天的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斷沒有林海錄再翻身的機會,爹,咱們明天就具狀告到欽差駕前。”
父女二人商議着,卻到蘇三面沉如水地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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