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祥一聽蘇三要與自己有些事情要辦,便以爲蘇三動了殺心。【】一個勁的求饒道,“英雄饒命。英雄饒命。這事都是林海錄和林榮,還有劉子明他們商議的,我隻是一個下人,都是他們指使着,我才幹的,還有那個小丫頭,真是林榮造的孽,這就是昨天淩晨的事情,我可以做證,我是清白的。”
到唐超把李家正扶出去之後,蘇三才走上前,把林子祥身上的繩子解開。冷冷地道,“把燈點亮。”
“啊。不,不,不。我不你,我不你,饒命。我不認識你。也從沒有見過你。”林子祥生怕自己到了蘇三的臉,蘇三會殺人滅口。
“怕死是好事,不想見我的臉,就不要便是。放心吧,你還有些用處,便是想死,我也不答應。點燈吧。”
林子祥隻好哆哆嗦嗦地站起來,摸索着打着火,點亮了書桌上的油燈。卻始終不敢轉身往蘇三臉上去。
“桌上有筆墨紙硯,我來說,你來寫。”
林子祥連忙從茶杯裏倒一點水在硯裏,研了幾下墨,做好準備工作。
“這麽寫:數年來,汝等多取不義之财,如今又在武陵城,犯下如此大案,其行已然令人發指。然,念及昔日賓主的情份,祥也有心爲汝等遮掩,若能于五日内,籌銀十萬兩與祥,李家人仍然歸還林家,祥也絕口不提與林家有關之事。”
林子祥冷汗都冒出來了,這麽寫,他是永遠沒有回到林家的可能了。身後的人,到底是誰?在這種情形之下,居然還有閑心,讓自己寫這些。這不是害我嗎?哎。但願能保住一條命就好了。其它的,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如若不然,吾必将你林家諸多不義之事,公告全城。不知屆時,汝等如何自處?”
寫完,林子祥呆呆地着紙上的字,這下他倒是明白自己死不了。
既然身後的人,要以自己的名義,從林家身上詐财,那居聯系,便少不了自己出力,不僅死不了,說不定,自己還能從分一杯羹。得了錢,自己就算是遠走高飛,也自能逍遙地過上一輩子。
“就寫這些。落款便寫你自己的名字。”蘇三站在林子祥的身後,仔細地了一遍林子祥所寫的,确認沒有了問題之後,才輕輕地道。
林子祥連忙把自己的名字給寫了上去。
他見林子祥寫好,便用力一掌擊在林子祥的後腦,随後把林子祥重新綁好,往背上一扛,走了出去。
院子裏,唐麗已經把露兒背好。唐超也趕緊把李老爺子背到背上,三個人,一個背着一個,從陰影,一路朝不遠處的‘周府’急行而去。
事情進展的異常順利,比起前一天淩晨,林榮弄出那麽大的勢頭,今天他的行動,簡直可以說是,波瀾不驚。
隻是這波瀾不驚,給林家帶來的驚恐,恐怕并不下于林家帶給李家的驚恐。
李家的驚恐,非是在于能否換回李老爺子的性命;而林家的驚恐,卻是在内部人的背叛之下,有完全被出賣的危險。
雖然目前還不知道,林子祥知道林家多少内幕,但就眼前林家勾結武陵軍,夜燒李家這件事,一個林子祥,再加上活着的李老爺子,就足夠林家頭痛了。
原本就是他們制造的子虛烏有事件,林家自然找不出真正的兇手。一旦有人指出這一整件事情,就是林家所爲,就算是遙言,也足夠林家頭痛。
如果傳出這事情的人,是林家的管家,旁邊又有李老爺子爲證,那麽林家就不僅僅是頭痛,那麽簡單了。
不能把自己從這一整件事情,摘出來。在他們來,一舉數得的好事,隻怕會要了他們的命。
何況,林子祥的作用僅僅隻有這些嗎?林家就隻做了這麽一件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嗎?不把林子祥的作用,發揮到極緻,蘇三又豈能輕易放過林子祥?
将死之人,必有取死之道。
從一開始,林家就高高地擡起了一塊大石頭,他們想把這塊大石頭扔出去,砸人。
可這塊大石頭,搬起來了,往哪裏砸,卻不是林家說了算。他要做的就是,讓林家把這塊石頭頂着,在最後的關頭,砸下來。
不是砸别人,也不是砸林家自己的腳,而是直接砸向林家的頭。
任何不考慮後果的行爲,都是可笑的。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林海錄以爲自己可以捂住武陵城的一切,但這個局面,很快就會被打破。
如果一個林子祥的背叛,還不能讓他們感覺到事态的嚴重程度,那即将到來的監察院欽差,應該可以讓他感到頭痛。
“真想不到,林海錄的膽子已經大到這種地步。勾連武陵軍,夜入民宅,劫殺富戶,這與強盜,有甚分别。”濟老連連拍着桌子,他半夜起來坐等,等到的居然還真是這麽一件震動武陵的大事,而這件大事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本城的父母官,這讓他如何不大發雷霆。
“濟老且請息怒,也不必聲張。這件事情,甯遠已經有了計較,濟老隻需戲便可。”蘇三于側廳裏,輕輕地說着。
濟老便苦笑道,“小老兒哪裏有什麽計較,要人沒有人,要權權,哪裏管得了他。”
他便一笑,濟老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驚天的人物,要真論起平常的手段,倒還真是差了一些。
隻不過,林海錄在武陵城的所爲,也夠得着驚天了。他不讓濟老動,那是因爲,根本不需要這麽做,他要讓林海錄有一種被關在籠子裏,做困獸之争的絕望。再說,有些事情,也不是濟老這種不問世事的人,應該來管的,這樣會招人忌恨的。
一名老仆跑了進來。“露兒姑娘,跳井了。”
蘇三心一沉,眼閃過一絲寒光。
“救起來沒有?”濟老關切地問道。事情的經過濟老已經從蘇三的嘴裏了解清楚了。他也沒有想到,林榮起來一副知書達禮的樣子,會對一個小女孩下這樣的毒手。
一個還不通世事的小女孩,端受了這樣的折磨,他心自然也是起了憐憫之心的。
“唐少俠已經把人救起來了,隻是這小姑娘已萌生死念,隻怕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老仆也是不停地嗟歎。
“這可如何是好?”濟老也是沒有了主意。
在封朝,與前一世相似的是:在強奸案,受害的女子一方,往往會被社會所岐視。
不同的是:這種岐視,在封朝這樣的封建禮制社會,來得尤爲強烈。強烈到,不死不休。
這次投井,隻是一個開始;唐超救得了她一次,卻救不了她一輩子,如果不能解開她心的糾結,死亡隻是一個必然。
蘇三以爲自己可以不被這一世所有的感情所牽絆,但露兒身上發生的事情,還是讓他動了真火,他到底不是聖人,而這與生俱來的性情,也終究還是沒有改變。
“我去勸勸她吧。”他輕輕地站了起來,一路朝周府的後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