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單純了一點,以爲花一點錢,幫蘇家把損失補回來,或許還能維持原來的約定,可是蘇東山的意思,隻怕是行不通的……要麽把李月兒送到蘇府,要麽休書送來……是啊,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蘇老頭才不會親自跑這一趟呢……李老爺子想到這裏,用眼睛了李月兒,這事歸根結底是要女兒來決定的,她也不小了,這些事情她自己也是當事人之一,裏面的前因後果,她也是最清楚的,何去何從,讓她自己去決定吧……李守一也是知情人之一,因此他很想開口說:那就開休書來吧……但是,想到讓人頭痛的林家,他也隻能是忍住了這個話頭。【】把林榮和蘇三放到一起比,他還是喜歡明面上的惡人……李月兒此時倒是有另一番心事。
休,是絕對不能讓蘇家休她的:婚後這段時間,蘇三可沒有什麽真正的惡名傳出,這個時候,蘇家休了她,對她的名聲,是有很大的損失的;何況林榮正虎視眈眈地守着自己呢?林園詩會,林榮故作姿态的表現,可見他對自己并沒有死心,一旦休書來了,恐怕下一刻林家的聘禮也到了……林家可不像蘇家那麽好講話,除非李家與林家徹底撕破臉皮,那還差不多……可是這是不可能的,李家這麽一大家子的人,都守在武陵城周邊吃飯,與主政一方的郡守家鬧翻,那後果可想而知了,偏偏林家又是氣量極窄的,一旦撕破了臉,隻怕李家想在武陵城立足,都是不可能的了……不能讓蘇家把自己休了,這是肯定的。
隻是,就這樣到蘇家去嗎?李月兒眉頭一挑,計上心頭。
“公公所言極是……”李月兒稍想了想,終于拿定了主意,因此不用李老爺子開口,便主動接上了蘇老爺子的話。
所言極是?蘇老爺子微笑地着月兒,并不清楚,這所言極是指得是什麽?是休了李月兒,所言極是?還是讓李月回蘇家,所言極是?
李月兒接着道,“當初兒媳之所以回到家,也隻是因爲相公名聲太差,所以才發下那樣的誓言,雖然是一時之氣,但也是爲了相公好的。”
輕輕地了蘇三一眼,蘇三仍然一副入定的樣子,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如今相公在思友學院教學,聽說教的很好,頗受學生們喜愛;月前更是在林園詩會上大放異彩,想來是改過了……若真是這樣,兒媳不用蘇家來接,也巴不得早點,回到相公身邊呢?”
蘇老爺子皺了皺眉頭,他情知李月兒不會這麽順當同意,因此也猜到李月兒這麽說,必然是有她的下。
“隻是這些,都是兒媳在外面聽到的傳聞,至于真不真,倒還不是很清楚,想必是真的。如果能親眼證實一下,兒媳才能放得下心來……真是改好了,兒媳自然是要回到蘇家的;若是沒有改好,公公又硬要兒媳回蘇家,兒媳也隻能勉爲其難地從了……左右不過是一死而已。”
李月兒這話說的決然,倒讓蘇老爺子有些沒有想到。蘇李二家是從上一輩子就結下來的通家之好,他也不好就眼睜睜地着李月兒進了林家的火坑,真要是把李月兒逼到那種地步,他九泉之下見到李老太爺,也是沒臉……想到這個,他的心意不由有些動搖起來。
“那要如何證實呢?”蘇老爺子問道。
李月兒見蘇老爺子這麽一問,心裏不由松了一口氣,笑道,“也不要相公作出林園詩會上那麽好的詩詞。若是能依着月兒的選題,做幾篇對題的詩詞出來,隻要理還通,略有些采,那月兒再托的道理。”
事實也是沒有托的必要。
如果蘇三真寫出幾首那樣的詩詞,那就說明蘇三并不是不學術。不是不學術,那就不是一是處的,這樣的相公,雖然不能十分得李月兒的意,但真是改好了,也并不是十分過意不去,至少比林榮強上不少。
而且這幾次與蘇三接觸下來,李月兒也并不讨厭蘇三。蘇三真是改好了,她就算是去了蘇家,這個結果,也可以接受。
另一方面,她也在想。如果真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才讓蘇三有了這麽大的變化,那自己真嫁了過去,那蘇三未必不會改變更大,以鵲橋仙那詞的功力來揣度,蘇三也未必會差過那些大才子。
隻要蘇三能證明,他确有其才,那麽她也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蘇老爺子有些撓頭了,蘇三的底子,别人不清楚,還有些猜疑,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他可沒有過蘇三親手寫什麽詩詞,當然也就認爲,蘇三不可能寫出什麽好東西。上回‘鵲橋仙’的事情,他也很詫異,就曾問過蘇三,是怎麽一回事。結果蘇三說是街面上買的。
買來的這個說法,蘇老爺子是極信的。一是他知道蘇三是做不出這等好詞的;二是,他卻不知道這樣的‘鵲橋仙’,可不是随便在街面上就可以買到的。
因此,他一直以爲,蘇三必是沒有才學的。現在他隻希望,蘇三哪怕隻有那麽一丁點兒才學也好。
好詩做不出,普通的詩也做不出,歪詩将就着,也要做出二首來。
有二首詩詞打這個底,他也好拿住這話題,有些發揮。如若真是半個字也憋不出來,那他就有些抓瞎了,難不成真要把李月兒逼到府上去?回頭真逼出個好歹來,可就得不償失了……那時,又結怨了林家,李家這邊也怨聲載道,可就不妙了……有理都會被成沒理的……想了想,還隻能是向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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