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城裏對‘鵲橋仙’的熱度,才慢慢地消褪了下去,關于蘇三其人的讨論,也已形成幾個主流的說法,其實都沒有往正道上帶……這些不去提它,大家當然也不會關心事情的真僞。【】他們隻想到說出流言時,聽衆的臉上能表現出驚詫的樣子。這對他們來說,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一場雨下過,不僅澆涼了這炎熱的天氣,也澆散了關于蘇三的流言。接着,哪家生了個怪胎;哪家晚上碰着鬼了;這樣的話題,漸漸地擠占了閑人們的話題。
于是,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門,而不締有人給他一闆磚。聽說,有些才子,因爲這首詞是從他這裏出來的原因,很是沖動地哭了,發誓要找他算帳,追問他是從哪裏盜來的好詞,這樣的人似乎很多。
事實上,這些人就算是在街面上碰到了他,隻怕也認不出他來,武陵城還是很大的,雖然他很有惡名,但真正見過他的人,卻并不是很多。
便仍舊扛着釣魚竿兒往東湖去釣魚,有段時間沒有去釣魚兒了,炸魚塊也斷了好幾日了……湖邊,周老,勝老卻在喝茶。周老遠遠地瞧見他來,忙把茶壺拿在手裏,擔心他又來牛飲……“你這老頭兒,直恁樣小氣……把我害得這般苦,還沒與你計較,卻把好茶藏起來……不厚道……”他遠遠地到周老的動作,便高聲嚷了起來。
勝老便對周老笑道,“得,今天算是碰上了,算賬的來了……”
周老令小童拿了一個新杯子,給他倒了一杯,那茶壺卻仍然拿在手裏,如果蘇三真要牛飲起來,這第二杯,是想不到的……“算什麽賬?他自己的狐狸尾巴沒有藏好,還不興别人指出他是隻狐狸?這事,走到哪裏,也與我扯不上半點幹系好不好……”周老呵呵一笑。
他把竿子立在一邊,坐下慢慢飲茶,見周老如此說,便道:“倒沒有見過,爲了要指出狐狸,不惜把貓啊狗啊的,大誇一遍的指法。費勁不費勁呢?”
公孫勝‘卟哧’一笑,差點把茶噴了出來。
周老便有些惱了,“豎子可惱,别人得我一言,便是求上三天三夜,還要老夫的心情,你小子撞了大運,竟不知好歹,謝字不說也便罷了,倒怪到老夫的頭上……”
周老惱起來,還是很有些威嚴的。要是别人,也就怕了這隻紙老虎了,偏這話,他聽在耳朵裏,卻沒有一點畏懼的覺悟,“……倒好像是我求了你三天三夜似的……”
“哈哈……”公孫勝終于笑了出來……“倒是想求個三天三夜,讓你把那話收回去,不知周老的心情可好啊……”
公孫勝便又笑。
“得,得,得,算老夫吃飽了沒事兒做,多管閑事了……”周老氣苦地道。
“那倒也不一定……”
“喔,算你小子有點口德,這句話倒還可以入耳……”
“那是,隻有吃撐着的人,才會多管閑事的……”
公孫勝笑倒……“你……”周老氣巍巍的,沒了言語……“算了,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至于這麽生氣,在這好茶的份上,就不與你這個‘老夫’計較了吧……”
“哼,以後,想讓我管,我都不管了……”
“您您,這麽大年紀,還這麽大火氣……至于的嗎?不過一碼歸一碼,這事小子不計較,那學院的山牆,您可得賠……”
“什麽山牆?”
“有沖動的學子,大白天的要爬那山牆,就爲了給小子頭上來那麽一下,說我污了那麽好的詞……後來,反倒把自己給摔着了,山牆也損了一塊牆體……您可不能不賠……”
周老翻了個白眼,根本不理睬他。
公孫勝倒是好奇:“真有此事?”
“可不!前一次,挨了一下,好不容易打出個才子來;這一次,再挨一下的話,說不定又打回原形去了……這個可沒法賠……”他微笑地着周老。
周老仍是給了他一個白眼,“恨他沒打……真是,胡言亂語……”
“哪裏有亂語……前幾日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學院外面叫門,若不是小子機警,閉門謝客,煩都要被煩死的……說不定其便有幾個暗帶兇器,要動手打人的呢……”
“便是你平日裏太疲懶,才沒人信服,老夫這裏幫你,還要挨你的說,真是沒有天理……”周老總算抓住了一點由頭……“不是你出了一下頭,爲小子撐了一下腰,那些家夥會吃飽了沒事情做,上學院來求證?隻怕他們說說也就算了吧……再說了,總不緻于想到要翻牆而入吧……”
周濟徹底語了……公孫勝卻笑道,“這麽說,那詞果真就是你的大作喽……”
“嘿嘿……不是!”他先一笑,然後正而八經地道。
公孫勝露出一臉的疑惑,着他,要等下……“自然,是在街上買來的……”
二老對視一眼,俱都苦笑起來。街面上能買到這樣的‘鵲橋仙’?騙鬼呢?
二老見蘇三仍然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倒也頗爲詫異了一番。他們是越來越不透眼前這個年紀輕輕,行事卻迹可尋的小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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