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裏的人氣很旺,雖然沒有外面街面上那麽擁擠,但也很難找到沒有人的空地。【】
李月兒怕林榮再來擾了她的心情,領着衆人一齊擠了進去。正廳裏,詩會雖然沒有正式開始,但耐不住寂寞的詩人們,已經開始明争暗鬥起來。
李月兒一路走進去,倒是碰到許多生意場上的熟人,碰見了便站在一處,說幾句話。
生意場上講究主動與被動,主動求上門去要做的生意,總歸是難談的;被人求上門來要做的生意,總歸是好談的。這種場合,大家就算是偶然碰到的,不存在主動與被動,說幾句,聊一聊近況,倒是可以發現許多機會,這也是她一定要來參加詩會的原因。
她繡莊的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人脈,人脈廣了,這生意也就做出來了,所以不光是要與一些熟人打交道,便是那些未曾謀過面的潛在客人,也要多接觸。
今日詩會,倒是有許多客人帶了家眷來,她們都隻圍坐在二樓,從二樓上,可以清楚地到樓下大廳内,學子們正附庸風雅。
由于樓層并不高,往往樓上女人們一個輕笑,也能刺激的這些才子們,群情激昂。要知道這樓上,也不光是一些已婚的婦女,便是那未出閨的女子,今日來的,恐怕也極多的。女人,對才子,總是有吸引力的。
在才子們想來,若是表現的好,被哪家的千金小姐給了,也不能不說是一件幸事。
當然,那些詩會請來的名妓們,集坐在大堂的一側,或琴,或說笑,或指指點點,也足以吸引衆多才郎們的眼球了。
有了這些因素,詩會才有了那麽點氛圍……詩會當然會請到一些有名的詩壇前輩前來主持,能通過這些前輩們慧眼的詩作,才會被貼到詩會的公示闆上,也隻有貼到公示闆上的詩作,才會被送到外面供人觀瞻。而詩會的公示闆,又要公評出詞意俱佳,朗朗上口的上佳之作,讓妓子們唱出來。自然,這最後公評出來的詩詞,也就是傳說的榜首了,大小才子們,争來争去的,便是爲了這個榜首的名份……按理來說,在這種環境之下,出好詩的機會,要比自己在家裏苦憋,強上許多。這麽多才子虎視之下,這麽多美女刺激之下,每個人腦瓜子都是急轉的,恨不能把往後十年的才華,全用到今天,因此,每每詩會上,總有好詩傳出,也正是這個原因。
時候一到,詩會也就按時開始了。
“東湖詩會,有好詩來了。”門外一名小仆,手裏拿着一份稿紙,從廳外跑了進來。
這邊詩會才開始,那邊就有好詩傳來,這豈不是給林園詩會下馬威嗎?廳内衆才子們便冷哼道,“東湖詩會,哪裏會有什麽好詩……”
也有人問,“是誰的詩?”
早有人接過小仆手裏的詩,便應道,“是萬裏兄的詩呢!”
趙一白,字萬裏。
在武陵城,也算得一号才子。隻是今次卻沒有去涼山詩會,竟出現在了東湖詩會。
見場面靜了一靜,接詩的人這才把趙萬裏的新作念了出來,卻是:雲階月地一相過,未抵經年别恨多。最恨明朝洗車雨,不教回腳渡天河。
這邊剛一念完,那邊就人叫好。“好,趙兄的詩作,還是那麽硬朗。”
也有人道,“不過如此。”
然後這篇詩稿便被衆人的口水給淹沒了下去,紛份地拿出自己的力作,卻難有比得上趙一白詩作的。
衆人議了幾首,總覺得沒有比過趙一白詩的,便聽到外面又有小仆傳進詩來,嘴裏嚷的是:“涼山詩會,有詩來了。”
衆人心裏一松,幸好是涼山詩會的詩,若是東湖再有好詩出來,他們可就有些着羞了。
有人接過涼山詩會傳來的詩作,不用衆人問,便道,“是王少遊的詩。”
衆人便又松了一口氣。王宇,字少遊,公認的武陵大才子,每次詩會都會有上佳詩作出世,這次當然不會例外。
“未會牽牛意若何,須邀織女弄金梭。年年乞與人間巧,不知人間巧已多。”
王少遊的詩總是有些巧思,風格依然如故。便有人贊,此詩不可多得,也有人隐晦地說:好便是好,隻是風格已成,難有突破。實在要與一白的詩比起來,也分不出一個高下。
因要把少遊的詩貶下去,便擡起了趙萬裏的詩,這也不過是讀書人的小心思罷了。
大家議論未停,突又傳涼山詩會又有好詩傳來……這回是吳子坤吳宏德的詩了。
“煙霄微月澹長空,銀漢秋期萬古同。幾許歡情與離恨,年年并在此宵。”
念完此詩,衆人一緻叫起好來。
“想不到宏德兄,也有此等好句,萬古同,此宵,端地大氣,竟把前二詩給比了下去……”
“不錯,不錯……來此次詩會後,将多一才子了。”
吳子坤此前也算是略有名氣的,隻是名氣不是那麽大而已。要論起詩來,這詩也算是極好的,但如果真要與前二詩比起來,也隻能說是不相上下,不分伯仲的。偏偏吳子坤名氣弱一些,大家于是便要有意淡化前二詩的影響,所以才不得已認了這詩比前二詩好的意思。
東湖詩會已出了一首好詩,涼山詩會更是勢頭強勁,林園詩會若再不出好詩,回頭今晚參加詩會的人,臉上可就俱都光了。因此衆人皆有些急了,倒真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林榮正是準了這個時機,所以才站了出來,“小弟這裏倒也有一首新作,或可上得佳榜。”
衆人便他。也有許多認識他的,知道他是郡守家的公子,也有許多不認識他的,倒是很欣賞他落落大方的氣勢。
學子們單純的很,大多數人并不知林榮底細,便有人讓他把詩作念來,到底能不能上得佳榜。
林榮一笑,便輕輕地吟來:“今日雲骈渡鵲橋,應非脈脈與迢迢。家人竟喜開妝鏡,月下穿針拜九宵。”
林榮邊吟,邊仰頭向二樓裏站着的李月兒。
有大膽的婦人到林榮此般模樣,再聽他詩裏,隐隐提到‘月下’之詞,不由調笑道,“這又是月下,又是穿啊,又是拜的,他到底安的是什麽心思啊?”
說話的是李家相熟的一個婦人,平日裏也調笑慣了李月兒,此時當着李月兒的面說出來,也就不當一回事兒。
卻引得一樓的女人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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