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聖人順坡下驢,保全顔面,而哲華黎卻騎在虎背上無驢可下。
哲華黎額頭冒出冷汗,看着自己的右臂,洛無雙沒有右臂,他是左手持刀,他刀法的奧妙是靠左手施展出來的。
哲華黎想要将洛無雙的刀法完美無缺的施展出來,便需要斬斷自己的右臂!
他額頭的冷汗越來越多,他心有不甘!
他尚未與秦牧交手,便要自斷一臂,誰能忍?誰心甘?
但是不自斷右臂,他的刀法便無法像他師父洛無雙那樣完美,在面對秦牧的情況下施展出不完美的刀法,他心裏着實沒有底。
“心境,對實力的影響并不大。”
突然,他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将陷入兩難境地的哲華黎驚醒。
秦牧揚眉,看向走來的那個魔族阿修羅,他一直在打鐵,并不認得将懿。
此刻将懿身上到處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他人的血,不過從他身上的傷口來看,他的傷勢不輕。
他像是被人亂刀滾魚片一般,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多達百處。
盡管傷勢極重,但他依舊戰意熊熊,氣勢濃烈,血氣滔天,他走過來時血腥味和腐屍味撲面而來,他仿佛帶着一片屍體組成的汪洋大海。
将懿的目光從哲華黎的身上挪開,落在秦牧身上:“心境并非是實力。神通者的實力,體現在肉身、元神和道法神通上,心境對實力的影響微乎其微。旁觀者清,哲華黎,你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還不跳出來?”
哲華黎的眼睛明亮起來,呼吸恢複平穩。
将懿是他在太皇天爲數不多的好友,兩人經常交流心得,是莫逆之交,也是生死之交,戰場上,将懿救過他的性命,他也救過将懿的性命。
将懿繼續道:“對實力影響最大的是肉身、元神和道法神通。哲華黎,你與我的肉身都比他強,你的元神比我強,自然也比他強。至于道法神通,你的刀法繼承自神刀洛無雙,有學習真魔縛日羅的魔功,身兼兩家之長,神魔之長,你的道法神通會比他弱嗎?他連真神之身都不曾修煉成功,道法神通能夠高到哪裏去?”
哲華黎的信心突然回來,神态也放松下來,微笑道:“有時候,神通者需要一個良師益友。我已經有了良師,将懿,你就是我的益友!”
經過将懿的點醒,他終于重拾信心,心境也在不知覺間又再回巅峰。
他的實力更多的體現在他擁有少年真神的肉身,少年真神的元神。
他的刀法神通雖然不曾達到入道的程度,但論實力,他不懼沙盤世界中的任何人!
自己的優勢在于少年真神的肉身,這一點毋庸置疑超越秦牧,可以帶給他速度、力量、反應、招法威力上的優勢。
第二個優勢是自己的元神,少年真神般強大的元神,雖然對于七星境界的神通者來說,元神的作用還不曾體現出來,但元神運用得好也是獲勝的關鍵。
他有兩位師父,洛無雙,縛日羅,其中縛日羅是魔語,意思是金剛,縛日羅的元神極爲強大,他從縛日羅這裏學到了讓自己的元神再進一步的功法。
這一點,他深信秦牧無法匹敵自己。
第三個優勢便是他的刀法和妖刀,妖刀是他的靈兵,洛無雙親自幫他鑄煉,而刀法則是洛無雙的神刀,爲了讓其刀法達到極境,洛無雙已經打磨了近四萬年!
自己的劣勢就是心境,不過心境對實力的影響不大。
心境上不如秦牧,并非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将懿露出笑容,很是欣慰,笑道:“你的實力還在我之上,隻是被他的語言影響,不知不覺間着了他的道而已。”
哲華黎也露出笑容,有友如此,夫複何求?
這樣的摯友,一個足矣!
秦牧微微皺眉,一個哲華黎已經讓他感覺到棘手,再來一個将懿,他着實沒有勝算。
突然,桑婳探出頭來,兩條辮子垂下來,然後興奮向秦牧揮手:“打谷子的!不用怕,我來了!這裏隻有咱們嗎?雨禾師姐蜀繇師兄和皇钺師兄呢?他們戰死了嗎?”
她的話音剛落,雨禾一臉無奈的走了出來,蜀繇也是大皺眉頭,跟在她的身後。
桑婳興奮道:“雨禾師姐蜀繇師兄,你們躲在山坳坳裏做什麽?現在我們有四個人,對付他們兩人,綽綽有餘!皇钺師兄呢?皇钺師兄是不是也藏在你們剛才窩着的山坳坳裏?”
雨禾臉上的無奈更濃,蜀繇的眉頭皺得更緊。
他們二人藏身在暗處,準備襲殺将懿和哲華黎,卻被這個丫頭點名,不得不走出來,顯得不那麽正大光明。
哲華黎淡然道:“我早已察覺到你們兩個了。你們藏身在那裏,心中的殺意隐藏不了。至于皇钺,被我一刀殺了。”
雨禾無奈道:“桑婳師妹,我們見到了皇钺師弟的屍體。其他人,也都死了,這裏隻剩下我們了。他們雖死猶榮,拼死了這麽多的魔頭,與那些魔族高手同歸于盡,這才讓我們占了人數優勢。”
她對桑葉尊神家的這個女孩頗爲無奈,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桑婳點破他們的藏身地,讓他們先前的計謀全然無用。
而且,他們現在即便看起來人多,也沒有多大用處。
桑婳的實力低,還未曾通過鎮神塔的考驗,沒有少年真神之資,派不上用場。雨禾能夠想象得出,桑婳一定是進入戰場後便藏了起來,這個單純的姑娘沒有遇到敵人,所以才能活到現在。
而秦牧也是個隻懂得打鐵的年輕人,行事莽撞,在尚未進入沙盤世界中他便在那裏埋頭打鐵,既不與同伴交流,也不觀察對手。
秦牧能夠活到現在,估計也是與桑婳一樣走了狗屎運,應該是前來殺他的魔族高手在路上遇到太皇天的年輕高手,打得同歸于盡,以至于他才能活到現在。
雨禾心中,即便有秦牧和桑婳這兩個幫手,與沒有幫手沒什麽區别,戰勝哲華黎與将懿這兩大強者,還是隻能靠她與蜀繇。
“但願這兩個沒心沒肺的不會添亂……”她心中暗道。
隻是,靠她與蜀繇,能否戰勝哲華黎與将懿,她心中着實沒有底氣。
蜀繇看向秦牧,眉頭又皺了皺,溫和笑道:“打谷子的秦師兄,不打鐵了?”
秦牧向兩人含笑示意,雨禾臉上笑容消失,沒有說話,蜀繇也裝作沒看見。倒是桑婳興沖沖的跑過去,問道:“你的劍打好了沒?”
秦牧點頭,溫和笑道:“婳妹,劍已經打好了。”
桑婳眼睛亮晶晶的:“威力怎麽樣?”
秦牧道:“剛才哲華黎說他師父讓他施展刀法給我看,因此我還沒有來得及試劍,不知道威力如何。”
兩人竊竊私語,嘀嘀咕咕讨論如何試劍,雨禾如臨大敵,盡量穩定心神,不去聽他們二人說些什麽,目光落在将懿與哲華黎身上,低聲道:“蜀繇師弟,你來對付将懿,我迎戰哲華黎。我沒有把握勝過哲華黎,将懿傷勢較重,你盡快除掉他立刻前來助我!”
蜀繇長長吸了口氣,沉聲道:“師姐放心,将懿交給我!”
哲華黎目光閃動,低聲道:“将懿師兄,你選擇強者還是弱者?”
“以弱阻強,以強擊弱,這是兵法之道!”
将懿哈哈大笑,豪氣沖霄:“我來阻強者,你來殺弱者,然後你我兄弟聯手,可以決勝!”
哲華黎神色黯然:“你傷勢很重,可能會死。”
“不要小觑我,我師從蘇摩真魔,還未曾施展天魔祭。”
将懿大笑道:“你放心,我會活下來!”
他大步邁出,走向秦牧。
雨禾與蜀繇心中一怔,将懿明明說的是去阻擋強者,讓哲華黎去殺弱者,怎麽現在将懿反倒向秦牧走去?
難道這個魔頭失心瘋了,認爲秦牧才是強者他們是弱者?
“小心有詐。”雨禾低聲道。
蜀繇點頭,看着走來的哲華黎。
另一邊,秦牧看着将懿,微微皺眉,道:“婳妹,你稍等片刻,我來試劍。”
桑婳後退一步,秦牧一指點在眉心,劍丸飄起,漂浮在他的眉心處。
突然,天外傳來縛日羅的聲音,傳遍沙盤世界:“我們輸了,讓出離城,停手!”
無論沙盤世界内外,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即便是太皇天的那些神祇也不禁又驚又喜。
将懿露出難以置信之色,仰頭叫道:“我還沒有死,爲何說我們輸了?縛日羅,我不服你!”
天外,縛日羅巨大的面孔覆蓋在天空上,冷冰冰的看他一眼:“不知好歹的小子。蘇摩,管教你的弟子,讓他趕快認輸出來!”
真魔蘇摩皺了皺眉頭,道:“将懿,這一局我們算是輸了。你與哲華黎一起認輸。”
将懿怒不可遏,厲聲道:“爲了拿下離城,死了這麽多的魔族兄弟,就這樣讓出去?師父,你心甘情願,我不甘心!”
蘇摩無奈,向縛日羅道:“師兄,我雖然知道你智慧無雙,但就這樣認輸,丢掉離城,不太好吧?”
縛日羅冷冷道:“丢掉離城,總好過丢掉你我弟子的性命。這一戰已經輸了……”
“天魔祭!”
将懿唳嘯,所有修爲爆發,頓時沙盤世界中血海蒸騰,血海之中無數腐爛的屍體堆積成一個巨大的血肉祭壇,将懿站在祭壇之上向秦牧沖去,厲聲道:“我不死,魔族不輸!”
一道劍光破空,驚豔了當世,刺穿了血海,從他眉心一閃而過,劍光洞穿長空十裏。
秦牧放下眉心的劍指,劍光收縮化作劍丸飛回。
“哲華黎,這一招叫做開劫。”
秦牧淡然道:“哲華黎,你可以帶着這具屍體回去,讓你師父看一看我的劍法。”
哲華黎看着從祭壇上跌落的屍體,睚眦崩裂,兩行血淚順着臉頰流下,突然間氣勢狂暴,怒發沖天,根根豎起,唳嘯不絕。
“認輸!”
天外縛日羅冷冰冰的聲音傳來:“你一個人不是他們四人的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