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信州城裏一共有四家大菊賭場,分别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每一家大菊賭場距離城門都不遠,取名字怎麽樣先不說,選位置來說劉文菊确實很有眼光。
李叱和餘九齡兩個人也沒有喬裝打扮,就這麽光明正大的朝着距離最近的大菊賭場過去,他們前腳出門,官驿的人後腳就跑出去向府治崔漢升禀告。
其實崔漢升也早就安排了人盯着李叱他們,不敢把李叱他們怎麽樣,可是一舉一動必須都要看的清清楚楚。
最起碼,不能讓人家王府的人再在信州城裏出什麽事,再出事那就是死罪難逃了。
李叱他們的馬車上有滿滿兩大箱銀子,除了現銀之外,還有數額不少的銀票。
用餘九齡的話說,二當家畢大彤傾家蕩産資助手組織黃-賭事業的大恩大德,非一道天雷不能報答。
他們還不知道,二當家已經不能活着對他們表示感謝了。
不得不說,大菊賭場的規模确實很大,劉文菊應該是很喜歡菊花,在大菊賭場的那塊巨大的片額上,就雕刻了一朵菊花,還是金色的。
兩個人到了大菊賭場門口,守在門外的夥計一看這倆人是生面孔,于是堆出十分親切的笑容。
“兩位貴客,要不要進去玩幾手?”
餘九齡道:“好眼力,小兄弟,你怎麽看出來我們就是玩手的?”
這話把那小夥計說的都懵了。
小夥計尬笑道:“兩位公子一看就器宇不凡,而且榮光滿面,今天若是賭上幾手的話,一定大有收獲。”
餘九齡一聽這話,不賞都覺得對不住人家這麽虛情假意。
他把錢袋子取出來,捏了一塊碎銀子扔給小夥計後說道:“帶路吧,我家公子想進去看看,你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賞錢。”
小夥計更加殷勤起來,撩開碎花藍布棉門簾彎着腰請李叱他們進門。
“有貴客到。”
小夥計一進門就嗓音洪亮的喊了一聲。
餘九齡問道:“咱們這都怎麽玩?”
小夥計笑道:“但凡是公子知道的玩法,咱們這全都有,大菊賭場裏,隻要是能賭的,都有。”
餘九齡道:“我賭你的口袋裏沒有我的錢多。”
小夥計又懵了一下,心說這家夥八成是有病吧。
餘九齡道:“幹脆,我們先玩個簡單點的,但是一定要玩的大,玩的小了沒有意思,最起碼得十個銅錢起步的那種。”
小夥計道:“公子,我們這最低的玩法,下注起步是一兩銀子,十個銅錢的......”
餘九齡道:“你真是沒見識啊,在我家公子眼裏,一兩銀子大概就是一個銅錢,我說十個銅錢起步,意思是下注起步低于十兩銀子的玩法,就别跟我家公子說了。”
李叱眯着眼睛看向餘九齡。
“公子豪爽!”
小夥計心說看着人家就不像是寒酸的,果然是财大氣粗,他引着李叱和餘九齡往後院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前院嘈雜,後院雅緻,玩的也大一些。”
“不。”
李叱停下來道:“我就喜歡這嘈雜的氣氛。”
他停下來,看了看那邊有賭大小的,于是邁步過去:“先玩兩把這個。”
賭大小是賭場之中最簡單的玩法之一,莊家搖骰子,其他人下注賭莊家搖出來的點數,如果是一個骰子,四點以上爲大,以下微小,如果是三個骰子,那講究就變得多了起來。
這張桌子上的玩法最爲簡單,就搖一個骰子,隻押大小,雖然沒有那麽多講究,可是一局一局的開莊極快,也頗爲刺激。
這邊的下注是一兩銀子起,李叱他們身上帶着的銀子不少,所以心裏不虛。
李叱找了個空位坐下來,先看了一把,發現那莊家搖骰子的手法很娴熟,這種玩法要是沒貓膩才奇怪呢。
“已經連開了七把小。”
旁邊一個臉色難看的賭徒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我就不信還賭不中,我還押大!”
他把手裏僅剩下的幾兩銀子全都押在大上,其他人中,一部分也如此覺得,已經連開了七把小,若是再開小的話簡直沒天理,所以三四個人跟了大,還有四五人跟了小。
骰盅放下,莊家慢慢的把蓋子打開,骰子是個兩點,這一下那些押大的人全都傻了眼,剛剛賭上全部的那漢子立刻就崩潰了,啪的一聲拍了桌子,紅着眼睛喊道:“你們這骰子有問題!你們出千!”
莊家慢悠悠的說道:“這位爺,手在你自己身上,沒人逼着你押大,是你自己願意,如果你押小呢?你運氣差就說我出千,那人家赢了的客人可不答應。”
那幾個押小的客人立刻就喊了起來,大概意思是别在這丢人現眼,輸不起就趕緊滾。
李叱雖然隻看了一把,但也已經看了個大概,點數大小,莊家完全可以掌控,這種手段算不得多高明,不說在骰子上做手腳,這種本事隻要不停的練總是會十拿九穩。
至于那幾個赢錢的人,多半也是賭場的人,這種人是托兒,各行各業其實都有托兒,要看值得不值得罷了。
那幾個押大的倒黴蛋才是真的冤大頭,連那個正在咆哮的漢子說不定也是賭場的人,這種人負責帶節奏。
那漢子一邊拍打桌子一邊咆哮,很快就有賭場的打手過來,架着那人就給扔了出去。
那人被架出去,立刻就有一個新面孔在剛才那人的位置上坐下來,還一臉嫌棄的說了幾句窮鬼就别賭錢之類的話。
這人,也是托兒。
這一桌上一共有十幾個賭錢的人,不算莊家,其中七個都是托兒,剩下五六個如果不被帶了節奏才怪,他們是絕對不會想到,這一桌子上的賭客一多半都是假的。
别看不起這種似乎不是很大的騙局,隻這一桌,六七個人在這連托帶騙,一天下來上百兩銀子不成問題,這賭場裏那麽多賭桌,大菊賭場這一家分号說日進鬥金不爲過。
賭場裏的賭,十賭十騙,誰要是有僥幸心理進去賭錢的話,十成十會被騙的傾家蕩産。
李叱猜着新坐下來這位也是托兒,職責和剛剛被轟出去那家夥一模一樣,所以心裏便有了幾分把握。
這新來的托兒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坐下來後就說不信邪,直接押了個大,李叱知道,這種賭局,新來的托兒前幾把一定會赢。
他赢了,其他人就會把他當明燈。
李叱就故意押了小,不多,押了二兩銀子,莊家開了點數,果然是個六點,大,李叱這二兩銀子就打了水漂。
要想帶節奏,最少連赢三四把才能讓人注意到,所以李叱打算再試試,還是和那個托兒反着押,那托兒又押了大,李叱押小,二兩銀子再次打了水漂。
第三把李叱好像心疼銀子了,隻押了一兩銀子的小,但是看起來他的狀态已經和之前那個被轟出去的人差不多,有點上頭,就認死門了。
開點,五點,李叱又輸了,銀子被人家劃走。
連赢三把的那個托兒看向李叱笑道:“兄弟,手氣不行啊,不如你跟着我下,肯定赢,我今天這手氣真是沒的說,想不赢都不行。”
他這話說完,之前那幾個賭客頓時覺得應該試試,李叱就知道差不多人家要收網了,但他還是和那托兒反着押,那托兒繼續押大,這次押了五十兩銀子上去,那幾個賭客不敢貿然,押的比較少,但都跟着押了。
一開點,還是大,這一下除了李叱之外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怎麽樣兄弟?”
那托兒看向李叱說道:“都說讓你跟着我下,你偏不聽,又輸了吧,這次你跟着我,包你赢!”
李叱謝意的笑了笑,沒說話。
莊家又一次搖動了骰盅,賭客紛紛下注,有明燈在,這次全都跟着那人下注,那人剛剛大賺了一筆,所以一次押上了一百兩,其他人也都加大了賭注,十兩二十兩的往上跟,也有跟了五十兩的。
李叱剛剛一共輸了五六兩銀子,他取了一張十兩的銀票,還是反着押。
那托兒眯着眼睛看了李叱一眼,李叱裝作沒看見。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李叱側頭看了看,那邊像是吵鬧了起來,有個人被圍着,還有個小姑娘的聲音夾雜其中,一邊哭一邊求。
李叱站起來往那邊看,因爲他忽然覺得那小姑娘的聲音有些耳熟。
莊家在此時喊道:“開!”
李叱的臉色卻變了變,驚呼了一聲:“苑佳蓓?!”
莊家一怔:“加倍?”
開點,一點,隻有李叱押了小,其他人都是大,那莊家百般不樂意,可是骰盅剛才都放在桌子上了,再想做手腳已經來不及。
況且,押大的那邊除去托兒之外的下注也有一百七八十兩,李叱押了十兩,加倍就是二十兩,賠四十兩,還能賺個一百多兩。
這一下的騙局已經足夠完美,收成豐厚,所以莊家也不好太明顯的耍賴。
有些不情願的推給李叱四十兩銀子,李叱卻已經朝着人群那邊起身過去。
餘九齡把銀子收起來:“我來幫我家公子收起來。”
餘九齡樂開了花,心說李叱真是可以啊,突然加倍,這就賺了四十兩。
李叱人已經在那邊吵起來的地方,他分開人群過去,見苑佳蓓拉着他父親的手哭着說道:“父親,别賭了,咱們回家去吧。”
那平日裏看起來道貌岸然,而且極爲嚴肅苛刻的苑先生,此刻卻眼睛都已經紅了,他一邊掙脫一邊說道:“我就再借十兩銀子,這把一定回本!閨女,你先回家去,不用管我!”
李叱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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