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痨鬼勸着那家夥,那悶葫蘆才沒有下手殺人,他們把這個小幫會剛剛從另外一個小幫會手裏搶來的藏銀一掃而空,典型的黑吃黑。
幫衆數十人,被人家一個人放翻在地,其中幾個不服氣的,還被人家綁起來吊在房梁上了,最可氣的是,堂堂幫主,被那個話痨鬼把頭發梳了幾十個麻花辮。
這等奇恥大辱啊。
結果這倆人都沒有想到會引發一場江湖混戰,這個小幫派以爲是對方找的幫手,等那倆人走了之後,他們立刻也去約了同盟的幫派殺向對手那邊。
對手那邊一看,你們他媽的剛搶完又來打,這不是欺人太甚嗎,于是同仇敵忾,打的不可開交。
而那倆人背着半麻袋的銀子跑回來了,打架的事悶葫蘆上,背銀子的事話痨鬼來。
李丢丢家裏,他們三個還在商議着以後該怎麽辦的時候,那倆實幹家已經背着錢回來了。
“我去。”
李丢丢看到那半麻袋銀子都懵了,心說幸福來的這麽突然,有些受不了。
還沒有怎麽樣,已經開始爽了。
“就随便打聽了一下。”
餘九齡道:“打聽到有一個叫黑虎門的小幫派就在我們打聽的地方不遠,我倆說去看一眼,結果正好看到黑虎門被另外一夥人打劫,你說這不是天意嗎!”
他笑起來,一臉得意的說道:“我倆看着,一輛馬車護送着這些銀子回黑虎門,都快到家了,一群黑衣人沖上來把銀子搶走了,我倆心說這黑天化月之下居然敢行兇,黑虎門受此羞辱,我們是萬萬不能坐視不理的。”
燕先生道:“不失爲一個辦法。”
餘九齡笑道:“燕先生,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一臉正氣的”
燕先生瞪了他一眼。
餘九齡道:“要不然我們晚上再去轉一圈,我看黑虎門應該是受不了,肯定會去找另外一個幫派報仇,咱們幫人幫到底”
李丢丢道:“你換一個吧,可着黑虎門一家欺負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餘九齡道:“我們這不是幫嗎。”
李丢丢道:“幫一回銀子沒了,再幫一回估計黑虎門沒了。”
“要不我倆再出去看看?”
餘九齡道:“真要是打起來了,我們确實還能幫幫忙。”
李丢丢:“我從你的話裏判斷,你一定不是幫黑虎門”
五個人蹲在院子裏很小家子氣的數那半麻袋的銀子有多少,一個個樂的嘴巴都合不攏,就這樣,五人幫會略顯草率的成立了。
幫會成立之日就有外财,餘九齡說這是大吉之照。
但是關于幫會的名字叫做手,五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看法,莊無敵的意思是叫什麽都無所謂,燕先生覺得頗有深意,長眉道人心說隻要丢兒樂意就行,唯獨餘九齡覺得這名字裏有幾分猥瑣。
大年三十早晨,李丢丢覺得今年答應夏侯琢的事可能做不到了,羽親王住在夏侯琢家裏,他們也就沒辦法去夏侯琢家裏過年。
誰想到一大早夏侯琢帶着他母親居然來了李丢丢這,這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更沒有料到的事離别會來的那麽快,快到讓人一點準備都沒有,也許有了準備,可依然不容易接受。
後來才知道,三十一早羽親王就返回王府,說起來也有些無奈,他不可能陪着夏侯琢母子過三十和大年初一,因爲王妃目前更重要。
少了宇文家族的支持,羽親王也就少了幾分底氣。
與此同時,塞北。
草原上也正是冷的時候,一群黃羊在前邊飛奔,後邊是一群騎馬的牧民和一群獵狗,這一大群黃羊被追的驚慌失措,後邊的草原騎士不停的放箭,而在最前邊的那少年看起來尤其厲害,每一箭都極爲精準。
“好了!”
有人喊了一聲,那少年才勒住戰馬停下來。
這支牧民的首領巴木坦是一個粗犷的漢子,雖然已經五十幾歲年紀,可看起來依然壯碩的像是一頭牤牛。
“唐匹。”
巴木坦大笑着說道:“你如果真的是我們部族的勇士該多好。”
來草原已經好幾個月,唐匹敵被他們稱爲唐匹,可能是因爲覺得唐匹敵這名字拗口了些。
巴木坦看向四周說道:“收獲已經不小了,足夠我們吃上半個月的,再往前走就是巴彥部,我們再往前追就會被巴彥部的小子亂箭射死,那些家夥現在已經不是朋友了。”
唐匹敵看向遠處,那邊的馬隊已經在等着攔截了,牧場的劃分極爲明确,這邊的人跨過去一步就會被圍殺,同樣,那邊的人過來一步也如此。
“咱們回去吧。”
巴木坦也往巴彥部那邊看了看,眼神裏有些淡淡的悲傷。
兩個部族原本親密無間,可是後來,因爲巴彥部投靠了一個大部族,就開始逐漸和巴木坦所部疏遠起來。
“孩子。”
巴木坦和唐匹敵并騎而行,他看唐匹敵,越看越喜歡。
“我和你說起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你要是再拒絕我,那可真的是讓我傷心。”
巴木坦想把自己的孫女許配給唐匹敵,唐匹敵已經拒絕了三次。
他真的不是看不上人家,而是人家小姑娘才十一歲。
在唐匹敵看來,這簡直就是在犯罪,可是在巴木坦看來,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我我得和父親商量一下。”
唐匹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父親出遠門還沒回來,等他回來之後我一定好好和他說。”
唐匹敵的父親幫部族和中原人做生意,去了信州那邊,大概還要一個月才能回來。
唐匹敵想着,能拖一個月是一個月的,如果實在拖不下去的話,他也不是沒别的辦法,到時候就主動提起來,和那小姑娘結拜爲兄妹。
巴木坦是想把他留下,至于是孫女婿還是幹孫子,其實區别并不大。
“那行。”
巴木坦道:“說另外一件事,我打算交給你一支隊伍,就先給你二百人,兩個百人隊由你來指揮。”
唐匹敵一驚,連忙推辭道:“我怎麽行,我年紀太小了,而且還不是部族的人。”
巴木坦立刻不悅起來:“你怎麽能這樣說?你難道還沒有把自己當成部族裏的人嗎?你的武藝,部族第一,大家對你都是服氣的,最近巴彥部不斷的前來挑釁,你給你兩個百人隊,也是爲了咱們部族考慮。”
“那行。”
唐匹敵道:“那我就答應了。”
他也想試試,自己到底行不行。
隻是唐匹敵自己也沒有想到,在一年後他會在草原上殺出來一個赫赫威名。
冀州城裏一如既往,沒有什麽大的波瀾,手組織在冀州城暗道上逐漸變得名氣大起來,他們不斷的吞噬那些小的幫派,以至于連青衣列陣都開始注意他們。
一年時間很快過去,唐匹敵在草原上被人稱爲鬼将軍,因爲他率領的騎兵隊伍來無影去無蹤,隻一年時間,硬生生把他所在那個部族的領地擴大的一倍還多。
十四歲的李丢丢已經看起來和成年男人身高并無區别,看起來像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一樣帥氣高大。
書院裏,他坐在那安安靜靜的聽課,像是一個與世無争的讀書人。
出了書院,在夜裏戴上他的夜叉面具,他就是讓黑夜都爲之顫抖的夜叉。
“夏侯已經走了一年了。”
李丢丢坐在屋頂上看着夜色下的冀州城大街,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餘九齡嗯了一聲。
“估計着書信也快來了吧,上個月就是差不多這時候來的。”
他蹲在李丢丢旁邊,揉了揉鼻子說道:“現在冀州城的夜裏好無聊啊這才一年,冀州城夜裏敢爲非作歹的人就已經被咱咱們打絕了。”
莊無敵坐在那沉默着。
李丢丢再次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确實有些無趣。
這一年來,如果不是每天都有事情做的話,夏侯的離開确實讓他覺得難熬。
那個家夥在大年初五就離開了冀州城,把母親留在了李丢丢的小院裏,因爲他覺得母親不換個地方住的話不安全。
臨走的時候他問李丢丢,我娘是你娘,能做到嗎?
李丢丢回答說,你娘就是我娘。
從那天開始,李丢丢覺得自己的親哥哥出去流浪了,而他多了一位對他百般照顧的母親。
因爲夏侯離開,夏侯琢的母親也把李丢丢當成了自己親兒子一樣看待,事無巨細都照顧的很好,當然,夏侯琢該挨的罵李丢丢也都幫忙挨了。
“李叱。”
一直沒有說話的莊無敵忽然看向李叱,他叫了一聲後又沉默下來,許久之後才開口繼續說道:“我要走了。”
李丢丢一怔。
他知道莊無敵早晚都是要走的,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年的時間過的如此快,快到他還沒有能完全消化掉夏侯琢去了北疆的事,莊無敵也要走了。
“我當初答應大哥保護你一年,我已經又多留了一個月,如果再不回去的話,寨子裏的人也就快不認識我了。”
莊無敵難得說了這麽多話,他朝着李叱笑了笑:“你已經是個真正的男子漢,而且你的武藝也已經超過了我,大哥說的對,我來的時候他說一年後我未必是你對手,現在看來,大哥看的真的長遠。”
莊無敵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他忽然張開雙臂抱了抱李叱。
“我們是兄弟。”
李叱重重的點頭:“我們是兄弟。”
莊無敵松開手,笑着說道:“大哥讓我一年不喝酒,我做到了,明天一早我離開冀州,今夜你們陪我一醉方休?”
李丢丢站起來,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回家喝酒!”
“唔吼吼!”
餘九齡叫喚着也跳了下去。
“回家喝酒!”
三個人落在大街上,三張夜叉面具,把剛剛過來的巡邏兵丁都吓得立刻掉頭就走。
人生啊,總是會有分别。
人生啊,總是會有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