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丢丢他們也是餓了,想着那就進去随便點菜吃飯呗,可是剛要進門,後邊來了一大群穿官服的捕快,把人推開就沖進酒樓裏。
李丢丢看向夏侯琢說道:“這架勢不怎麽像是着急進去吃飯的吧。”
夏侯琢道:“這個架勢往裏邊沖,死一個人都不至于,應該是出了命案,而且死的可能還不是一個人。”
話音剛落,就聽到裏邊傳來一片驚呼,顯然把剛剛進去的那些捕快都吓着了。
“走吧。”
李丢丢道:“換個地方,今天想吃個飯怎麽這麽難。”
夏侯琢道:“一會兒路邊吃碗面算了。”
他們幾個剛要出門走,從樓上下來幾個捕快,其中一人手指着夏侯琢等人吼道:“站住!”
夏侯琢回頭看了一眼,問:“叫我?”
那捕快從樓梯上跑下來罵道:“廢話,不他媽的叫你還是叫誰?!”
夏侯琢心想這是要出事的節奏啊,好開心啊。
這幾個捕快沒有見過他,之前見縣令的時候應該不在一塊,如果在的話,他們怎麽敢大呼小叫。
之前縣令盛情邀請夏侯琢赴宴,說是已經準備好了接風洗塵的酒席,夏侯琢推說自己累了不想吃,他可以拒絕,因爲身份夠。
人啊,沒有多少從一出生就具備對别人說不的實力,從出生就有的是絕大部分人一輩子拼争攀爬也可能争不來的,這個世上的多數人還是陪着笑臉卻被人拒絕的層面。
夏侯琢是有資格說不的,而且絕大部分人還不能因爲他說不而心存不滿,如前列縣的縣令大人這些人,還會因爲夏侯琢的拒絕而有些惶恐。
其實,前列縣的縣令就是想在這家酒樓宴請夏侯琢,奈何夏侯琢不肯來,又已經訂好,索性縣令大人他們就自己來吃。
天知道怎麽會那麽運氣差,吃頓飯能把命搭進去。
“這些外鄉人來的可疑,走的也可疑,把人都帶回衙門,說不好他們就是殺人兇手!”
那爲首的捕快喊了一聲,這人也就是個縣衙的捕快副班,捕頭已經死在酒樓裏了,這裏他說了算。
夏侯琢聽到這句話就明白什麽意思了,樓上出了命案,這些捕快是要随便抓幾個外鄉人回去頂罪,命案破的快,上面還有嘉獎。
而且主要是省事,搞不好還有錢賺。
夏侯琢笑了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捕快哼了一聲:“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一擺手:“都綁了!”
夏侯琢道:“你們縣令縣丞呢,就由着你們這麽胡作非爲?”
捕快大聲說道:“看來兇手真的是你,殺害了縣令大人還故意問,此時還要抗拒國法,你要是再敢反抗,我就把你當場誅殺!”
夏侯琢一怔。
死的是縣令?
如果他願意的話,他一個人現在就能把這些肥頭大耳的捕快全都放翻在地,可是夏侯琢在這一刻不打算這麽幹,他打算玩玩。
“等下。”
夏侯琢道:“看來我們今天是走不了了,不過這樣,讓我們回去一個人說一聲,籌備一些銀兩過來,我們是生意人,這縣城裏也有合作的朋友,可以爲我們作證,如能證明清白,有大筆銀兩酬勞。”
那捕快心說管你那麽多,先拿回去再說,如果能要來一大筆銀子正好,要不來那就用這些人頂罪再說。
這種事對于他們來說輕車熟路,又不是第一回幹,根本沒有什麽顧忌。
也該着是他倒黴,夏侯琢是羽親王的兒子,可是夏侯琢不願意以這個身份示人,所以他從不穿錦衣。
若他身上有一件錦衣,便是有地位的象征,這捕快也斷然不敢這麽猖狂。
至于李丢丢和長眉道人,他們倆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就更顯得寒酸了些,那些捕快看人先看衣着打扮,一看這三個人就不像是什麽富貴出身,又是外地口音,不拿他們拿誰?
夏侯琢就知道這些人什麽心思,所以先說了一句回去準備銀兩,就像是放了一個魚餌出去,雖然釣的是一群小魚兒,可是他想玩啊。
“不用推搡,我們自己走。”
夏侯琢道:“回去一個,告訴我家裏人準備些銀兩來贖我,讓快些來。”
他身邊的護衛有些擔憂,可夏侯琢的話又不敢不聽,連忙應了一聲,分派一個人走了。
那些捕快把夏侯琢和李丢丢他們押送到了縣衙大牢裏,也沒什麽人有時間多理會他們,随便塞進一間牢房就走了,縣衙被人滅了門,這事他們也不敢不着急,必然會分派人連夜出城去信州報上一級官府知道。
因爲夏侯琢那句銀子的關系,這些捕快暫時也沒打算用刑逼供,不然的話早就先打一頓,然後簽字畫押,迅速把替罪羊搞定,這樣上面追問下來,他們的罪責還輕一些。
夏侯琢往四周看了看,這牢房裏除了一點幹草之外什麽都沒有,别說床了,被褥也沒有。
最主要的是,除了他們三個之外連其他的犯人都沒有。
“早就想進來看看了。”
夏侯琢一邊打量着一邊說道:“可是冀州城那邊我不好進去,不瞞你們說,我這是第一次坐牢,還有點緊張。”
李丢丢道:“賤不賤?”
夏侯琢點了點頭道:“一邊賤着一邊緊張着。”
就大牢門口那邊有兩個獄卒看守,離着也不算近,其他人都已經出去忙了,這麽大的案子,所有穿官衣的人今天晚上是别指望能睡。
就算是裝模作樣,也得裝的像一些不是嗎。
夏侯琢走到老門口,朝着那兩個獄卒招手:“兩位,過來一下。”
那兩個獄卒聽到聲音後往這邊看了一眼,理都沒理,依然在低聲說着什麽,估計着說的也是縣令他們被殺的事。
夏侯琢從袖口裏摸出來一張銀票晃了晃:“過來一下了啦,來啊。”
李丢丢看着他那樣子,覺得夏侯琢手裏不應該是一張銀票,而是一塊手絹,那招手的樣子真有幾分妖娆。
還過來一下了啦呸,惡心。
兩個獄卒有看了一眼,看到銀票後倆人眼睛就亮了,說實話,如果不是出了這麽大案子的話,進來的犯人早就被搜身了,别說銀子,身上一點值錢的東西都不可能留的下。
他們這地方,雁過拔毛,當然毛這種東西人就不用拔了。
那倆人溜達過來,看了看夏侯琢問道:“什麽事?”
夏侯琢把銀票遞過去:“這是一百兩,孝敬兩位的。”
一百兩,對于這兩個獄卒來說不是小數目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眼睛裏都有些小星星。
夏侯琢道:“我們是被冤枉的,實不相瞞,我家裏在冀州城還算有些本事,料來不久之後就會放出去,這一百兩孝敬兩位,也沒别的意思,就讓我們過的舒服點。”
獄卒甲伸手把銀票接過來,笑了笑道:“我看着你們也不像是作奸犯科之輩,若真是冤枉的,放心,不會讓你們受苦。”
夏侯琢笑道:“那就多謝了。”
他又取出來一張銀票:“我還有所求,兩位能不能幫個忙?”
那倆人一看夏侯琢出手如此闊綽,看來真的是家境不錯,而且說不定真的大有來頭,所以也就收起了輕視怠慢之心,獄卒乙把銀票接過來問道:“公子有什麽事要幫忙?”
夏侯琢道:“這間比較小,我想去那邊比較大的。”
那倆獄卒對視了一眼,心說這人有病吧。
夏侯琢道:“我這個人,什麽都喜歡大的,小的不行,各種小的都不行。”
獄卒乙看了看手裏這一百兩的銀票,心說人家大爺有錢,大爺說了算。
于是打開牢門道:“行,那就給你換一間。”
他們進了比較大的那間牢房,夏侯琢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麽大案子啊,好像你們很緊張似的。”
“可不是大案子。”
獄卒乙道:“縣令大人,縣丞大人,主簿大人,典獄大人,還有我們捕頭大人,全都被人殺了也不知道是什麽賊如此兇惡,居然敢對大人們動手。”
夏侯琢他們聽到這句話都楞了一下,三人對視一眼,都沒有想到剛剛不久才見過的縣令等人居然被殺了。
李丢丢卻敏銳的感覺到,縣令他們被殺說不定和虞朝宗等人有關,平日裏不可能出這麽大的案子,虞朝宗他們出現在這,立刻就出了這事,怎麽想都不可能沒關系。
況且那些燕山賊殺人如麻,他們是真的不在乎殺的是縣令還是别的什麽人。
“這樣”
夏侯琢又取了幾兩銀子遞給獄卒甲說道:“這樣閑着也是閑着,你出去買些瓜子花生,再泡一壺茶,搬個小桌子進來,咱們唠一會兒。”
獄卒甲臉色爲難道:“這不好吧。”
李丢丢把錢袋子打開,取了一塊碎銀子出來,看了看又放回去,挑了比較小的一塊遞給獄卒甲:“我加一份銀子,我想吃個鴨脖。”
長眉道人也取了一塊銀子遞過去:“我也加一份,方便的話幫我買點饅頭,年紀大了,不抗餓。”
獄卒甲歎道:“你們,你們這是把大牢當成什麽地方了!”
夏侯琢又拿了一塊銀子遞過去:“茶葉買好一些的,讓我們過的好一些,等我家裏人來贖我的時候,必有重謝。”
獄卒甲:“呃行吧,等着。”
倆人轉身出去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後,倆人擡着一張矮腳桌子進來,放下瓜子花生和鴨脖饅頭,還有一些别的小菜,泡好了一壺熱茶。
“來來來。”
夏侯琢席地而坐,拍了拍身邊位置:“坐下來聊會兒,說說,這縣令大人到底是得罪什麽人了啊,怎麽會招緻殺身之禍。”
獄卒甲道:“不好,你們聊吧,我這當值呢,讓人看到了不好”
夏侯琢道:“不會是因爲什麽女人之類的事吧?”
獄卒甲道:“那可不好說,我們縣令大人就好這一口。”
他挨着夏侯琢坐下來:“我跟你說啊”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李丢丢此時看向師父長眉,壓低聲音問道:“師父,還真讓你給說中了。”
長眉歎了口氣道:“我也是很吃驚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