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淩不是一個無所圖無所志官員,他的圖和他的志,也遠非府治連功名那樣的人可比,隻是這世道也把他拉下水,污流之中,算是比較幹淨的那個。
李丢丢從今晚開始才算真正的和夏侯琢手下這些兄弟們認識了,之前見過幾個并無過多交集,這次之後,夏侯琢把他正式推到了自己兄弟們面前。
而且也已明言,明年夏侯琢離開冀州城之後,這些兄弟們都算是李叱的人了。
酒局從那家面館轉移到了李叱的新家,這是一座正房五間兩側還各有三間配房的大院,從正房門口走到院門口能有十丈左右,院子裏還有兩棵樹,夏天的時候幾乎能把整個院子都罩起來。
最讓人欣喜的是這宅子裏的家具都在,而且看起來還挺不錯,右邊的配房應該是一直都沒有什麽人居住過,堆放了不少雜物,左邊的配房是廚房,竈具齊全。
在正房門口還有寬度大概一丈半的月台,放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在這月影下小酌幾杯,簡直不能更舒服。
這微風不燥,月色正好,所以便不可能是小酌,因爲每個人都開心,長眉道人開心于總算是有了宅子可以安身立命,李丢丢開心于師父很開心。
夏侯琢的開心在于李丢丢開心,燕先生開心也是因爲李丢丢開心。
人啊,說複雜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除了李丢丢之外,其他的人都喝的已經有些多,所以話也就變得多了起來,而李丢丢就傻乎乎的看着,别人笑他就笑,而且比别人笑的還開心。
等酒喝的差不多了,李丢丢的茶也給他們泡好端上來。
“道長。”
燕青之看着李丢丢笑道:“你有這麽一個好徒弟,真讓人羨慕啊。”
長眉道人笑道:“燕先生看你這話說的真是見外,丢兒也是你的弟子啊。”
夏侯琢笑道:“就是就是,燕先生怕是忘了吧。”
燕青之道:“我和道長這個輩分的在說話,你和李叱一個輩分的人就不要胡亂插嘴好不好?”
夏侯琢:“”
李叱拉了拉夏侯琢笑聲說道:“聽他倆說,你沒發現他倆現在聊天,能把古今聊個通透,聽着呗,多好玩。”
夏侯琢笑了笑道:“對了,上個月的月考放榜你看了沒有?”
李丢丢搖頭:“哪有空,回來之後就一直被罰站呢”
夏侯琢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你也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麽這兩日你去食堂吃飯的時候,食堂裏的人更多了些。”
李丢丢道:“沒有注意過,隻覺得他們以後習慣了,也就不會再來看我,我隻管吃自己的飯,其他的不理會就是。”
夏侯琢在李丢丢腦殼上敲了一下:“憨批,你還不知道,你這次月考甲字堂學第一。”
李丢丢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在他看來,甲字堂學如今講學的那些東西都太幼稚,就算是拿了第一,也是在一群小孩子中的第一,沒什麽意思。
“唔第一啊。”
李丢丢聳了聳肩膀道:“也沒啥。”
夏侯琢看怪物似的看着李丢丢:“你是真的裝還是真的覺得無所謂?”
李丢丢也不介意夏侯琢那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畢竟所有人看他都跟看怪物似的,夏侯琢是最早的一批,領頭羊不是,是領頭鐵柱。
“這個甲字堂學的第一,有那麽值得在乎的?”
李丢丢道:“在一群平均年紀十二三歲的孩子中拿了個第一如果就覺得是很驕傲的一件事,我都覺得自己目光短淺啊”
夏侯琢又在李丢丢腦殼上敲了一下:“你果然是個憨批我跟你說你拿了第一,書院的檔案中會記下這一筆,到你将來入仕也好做什麽也好,隻要是和官府朝廷有關的,這都足夠漂亮,因爲四頁書院真的很特殊,你的成績,吏部那邊都會有一份。”
“第二,你得罪人了。”
夏侯琢看着李丢丢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你可知道,許家那位少爺因爲你拿了第一而很不開心。”
李丢丢問:“許誰?”
夏侯琢心說你個棒槌噢。
“許青麟。”
夏侯琢道:“在你進甲字堂學之前,他一直都是月考的第一,從無例外。”
李丢丢問道:“以前唐匹敵在的時候,他不是千年老二的嗎?”
夏侯琢想了想,是這麽回事,于是點頭道:“對啊。”
李丢丢道:“那他生氣幹嘛?”
夏侯琢:“因爲他現在不适應啊。”
李丢丢道:“那他以後應該比别人适應的快一些。”
夏侯琢哈哈大笑,在李丢丢肩膀上拍了拍說道:“就喜歡你這個臭屁的樣子。”
燕青之看過來說道:“這話可是你說的,如果下個月的月考你不是第一,我會重重的處罰你。”
長眉道人大着舌頭說道:“罰,就該罰,這個破孩子就是不聽話,燕先生别不舍得罰他,就跟自家孩子一樣,想罵就罵想打就打。”
李丢丢歎了口氣道:“真是慈父。”
長眉道人一開始還笑,後來想了想慈父這兩個字,然後就突然激動起來。
李丢丢看他那激動的樣子,覺得自己師父真的是沒見識啊。
燕青之道:“許青麟是個不服輸的人,當年他沒有服過唐匹敵,現在也不會服你。”
李丢丢嗯了一聲:“我隻管考自己的第一,又不是爲了讓他服才去考第一,他服不服與我确實沒什麽關系。”
燕青之也開始覺得李丢丢臭屁了。
與此同時,冀州府府治衙門。
連功名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年輕男人,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有病,不但心理上有病身體上也有病,不然的話怎麽會臉色一直都這麽白。
“你還沒有完成我交給你的事。”
連功名看着那年輕人的眼睛說了一句。
年輕人點了點頭道:“确實沒有完成,但是銀子不退,因爲我一定會完成。”
連功名問:“你叫什麽名字來着?”
年輕人回答道:“姚無痕。”
連功名嗯了一聲:“什麽名字都好,不重要你師弟死在了冀州城外,而且就是死在我讓你殺的那個人的徒弟手裏,所以”
姚無痕道:“那你是想讓我殺那個老道人,還是老道人的徒弟?”
連功名微微皺眉,他有些不解的問道:“死的是你師弟,我聽聞你同門一共就隻有三個人,你們三個應該關系不錯的才對,他死了,你一點兒都不想爲他報仇?”
姚無痕道:“如果大人願意爲他報仇的話,現在可以談談價錢了。”
連功名忍不住搖頭道:“果然,你們做這門生意的人,比我的心腸還要狠。”
姚無痕沒說話,因爲他覺得這根本不需要聊,他師弟死了,關他屁事他師弟被誰殺的,又關他屁事。
有些人啊總是搞不清楚,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是一回事,生意是另一回事,如果做生意和人情攪在一起的話,什麽生意能做的好?
連功名沉默了片刻後繼續說道:“我見你是個人才,現在有心思把你留在身邊長用,你師弟就一直都在爲我做事,現在他死了,你可以補他的缺。”
“長用?”
姚無痕道:“我還沒接過這樣的生意,你的意思是包月還是包年?”
連功名心說我包你媽賣批啊
他歎了口氣,要不是現在身邊人手不夠用,以他的身份地位,他需要這樣費心費力的和一個江湖混子浪費口舌?
所以連功名保持着态度上的溫和,笑了笑繼續說道:“看來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你師弟不隻是能從我這裏拿到銀子,還有一份前程,我本來是打算把他安排進府衙做事的,以後就不用去冒險殺人,你理解嗎?穿着官服殺人和穿着你們的夜行衣殺人不一樣。”
姚無痕問:“價錢不一樣?”
連功名心說我他媽的這是在跟怎麽樣的一個傻批說話啊
“不是這個意思。”
連功名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給你正經身份,你有了官府的身份,穿上官服,你再殺人就不會被大楚的律法所制裁,因爲你身上的官服給了你執法的權利,你穿着夜行衣殺人是犯罪,可你穿着官服殺人,是執法,明白了嗎?”
姚無痕:“錢一樣嗎?”
連功名:“我”
他心說忍一忍,忍一忍。
他确實需要用人,尤其是他最近感覺到了有人要對他不利,武親王給他半個月的時間籌集到五萬石糧草補給,這是不可能的事,節度使大人那邊接管了糧倉,一粒糧食都不可能從糧倉裏運出來,所以他上哪兒去找五萬石糧草?
如果不能找到的話,武親王說不定就會因此而對他動手,他隻是還不太确定,武親王是要他的命還是要打壓他一下。
可是連功名不想就這麽失去自己手裏的一切,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既然對方都想要他的命了,他還管誰官兒大官小?
要麽認命被人家拿捏弄死,要是不認命,那就不管是武親王還是羽親王,不管是節度使還是什麽别的人,就拼他個魚死網破。
大不了是死,既然是死,爲什麽不拉上一些陪葬的。
姚無痕武藝之強連功名自然知道,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姚無痕這樣的人可以随時随地爲他所用。
可是姚無痕不這麽認爲。
連功名也懶得再浪費口舌了,他問:“那這樣,你最近不要離開冀州,也不要去接别人的生意,我把我這邊殺人的事都交給你了,你殺一個我就給一個的錢。”
姚無痕想了想後問道:“人多嗎?”
連功名道:“多,多的數不清。”
姚無痕總算是開心起來,點了點頭:“那麽大人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先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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