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那個銅錢飛起來又落下正好掉在一塊石頭上,啪的一聲就斷了的時候,李丢丢覺得自己被雷劈了一下,把他自己電的外焦裏嫩。
夏侯琢和葉杖竹的眼睛都睜大了,一時之間連他們都覺得難以接受,然後就是哈哈大笑,笑的嘴都快劈叉了。
李丢丢彎腰把那斷開的銅錢撿起來看了看,銅錢的斷口處都是黑的,哪裏見到一點銅色。
夏侯琢道:“這事你不能怪老天爺,要怪就怪咱們大楚戶部下邊的造币司,看這銅錢就知道是江北造币司出的,這種銅錢有裂紋的話一摔就碎。”
他伸手朝着李丢丢說道:“還有嗎,給我一個。”
李丢丢又取了一個銅錢遞給夏侯琢,夏侯琢兩隻手捏着銅錢發力一掰,啪的一聲脆響,這銅錢居然被掰開了。
“這群狗東西,造出來的銅錢裏邊幾乎就沒有銅。”
夏侯琢罵了一聲。
李丢丢道:“好了,現在你欠我一個銅錢了。”
夏侯琢:“啊?”
李丢丢道:“那個是我自己摔壞的,這個可是你掰開的。”
夏侯琢:“”
葉杖竹笑着說道:“我現在想的是回到冀州城去吃什麽,好在我收的是銀票而不是銅錢。”
李丢丢看着那損壞的兩枚銅錢說道:“損失慘重啊,無心請客。”
夏侯琢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滾你的蛋。”
李丢丢:“咯咯哒?”
夏侯琢:“滾”
夏侯琢也看向那兩枚損壞的銅錢,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大楚的民生命脈在這群王八蛋手裏攥着,怎麽可能不出事,剛開始的時候咱們大楚的制錢那是什麽成色,現在這也叫銅錢?”
葉杖竹拍了拍他肩膀:“這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那些畜生用這樣的法子個個肥了自己,哪個不是油頭大耳的,再看看百姓們,哪個不是面黃肌瘦。”
他歎了口氣道:“有時候我都忍不住想,完蛋了就完蛋了吧,總好過這麽熬着。”
夏侯琢一捂他嘴:“這可不是自己家裏,别胡說八道。”
葉杖竹點了點頭,夏侯琢松開手,葉杖竹問他:“你剛剛幹嘛了,手怎麽那麽臭!”
夏侯琢道:“從李大公子手裏接過來一枚銅錢,能不臭嗎?這個人臭不可聞。”
李丢丢:“你聞過?”
葉杖竹:“唉你倆能不能成熟點。”
就在這時候王黑闼的夫人收拾好了東西,其實家裏也沒什麽可收拾的,一個大人兩個孩子,每人背着一個包裹,裝了些衣服和細軟,其他的也不必帶着。
就在他們幾個剛要離開的時候,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男人帶着幾個年輕小夥子過來,伸手把路攔住了。
爲首的那個男人眯着眼睛看了看李丢丢他們,又看了一眼王黑闼的夫人,用那種壞人标配的冷笑呵呵了幾聲。
“幹嘛去啊?”
他一伸手攔在那:“死婆子,你家今年該交的糧租還沒給呢,這是要跑?我說過,再不交糧租就把你倆孩子賣了,你記不住?!”
夏侯琢一皺眉:“你是誰?”
那男人挺了挺胸脯說道:“我是本村裏正,我叫王興倫,你們是哪兒來的。”
王黑闼的夫人一臉的憤怒,她幾乎壓制不住的要爆發出來,看着王興倫的眼睛吼道:“我沒有種你的田,爲什麽要給你交糧租?”
王興倫道:“我管你種沒種,你隻要是這村子裏的人,就得給我交糧租。”
王夫人道:“朝廷要收的,我一個銅錢都沒有少了,你憑什麽胡亂收錢。”
“朝廷收的是朝廷收的,我收的是我收的,一樣嗎?”
王興倫哼了一聲後說道:“我看着你家裏這是來了幾個有錢親戚是吧,趕緊把糧租銀子補一下,不補的話,哪兒都别想去。”
夏侯琢有些失神的說道:“一個小小的裏正,不入流的東西,居然也如此猖狂上行下效,已經糜爛至此。”
裏正王興倫一聽這話立刻把視線轉向夏侯琢這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眼,他沒讀過書不識字,也沒什麽見識,他大伯在縣衙裏是主簿,所以仗勢欺人已經習慣了。
這種地方的人,不知道山外的世界是什麽樣子,在他眼裏縣令大人是天下第一大的官兒,他大伯就是天下第三,天下第一的縣令和天下第二的縣丞還和他大伯關系親近,所以他怕個毛?
“你是哪兒來的野狗啊。”
王興倫一怒道:“這地方輪的到你說話?”
夏侯琢側頭看向葉杖竹:“把他的話記下來,他罵我是野狗,這是滿門抄斬的罪了。”
“你-他-媽的誰啊。”
王興倫這種年輕混子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招惹誰,伸手朝着夏侯琢推了過去,一邊推還一邊罵了一句。
“你是不是找死?!”
夏侯琢在那隻手快要到他胸口的時候伸手一抓,一把捏住王興倫的手腕然後往旁邊一掰,王興倫疼的叫換了一聲,順着夏侯琢的力度就蹲了下去。
“别别,别動手”
王夫人連忙勸道:“他家裏大伯是縣衙裏的主簿大人,别招惹他。”
“主簿大人啊。”
夏侯琢歎道:“那可是真大。”
他把手張開,拇指到中指張開到最大,經常會當做尺子來用測量什麽東西的長度,然後他把拇指和中指捏在一起。
“就這麽大呢。”
李丢丢認真的說道:“雖然你應該是在嘲諷他,但我感覺你同時也在嘲諷我。”
夏侯琢道:“爲何如此敏銳?還挺準”
他低頭看着不得不蹲在自己面前的王興倫一字一句的說道:“認識這個手勢嗎,這個手勢的意思是,你那大伯縣衙主簿大人在我眼裏,就這麽一丢丢兒大。”
他膝蓋往前一撞直接撞在王興倫的鼻子上,這一下撞的好像打碎了醬油鋪子似的,那滋味要多酸爽有多酸爽。
王興倫躺在地上就哭了,疼哭了。
其他幾個年輕人就要動手,可是在葉杖竹眼裏這些家夥連一點兒威脅都沒有,三拳兩腳,這些家夥就被打翻在地,一個個疼的來回翻滾。
夏侯琢在王興倫面前蹲下來,依然比劃着那個手勢,拇指捏着中指,他笑呵呵的問道:“告訴我,這手勢是什麽意思?”
王興倫疼的哪有心情回答,他不回答,夏侯琢另外一隻手狠狠扇在他臉上,一下兩下三下,扇的臉上猩紅一片,五姑娘花朵朵盛開。
“回答我,這個手勢是什麽意思。”
夏侯琢又問了一句。
王興倫一邊哭一邊啞着嗓子回答道:“是一丢丢,一丢丢”
啪!
夏侯琢又給了他一個耳光,扇的王興倫三魂七魄都飛出去一多半,眼冒金星。“錯!”
夏侯琢道:“記住了,這叫掐指一算我掐指一算最快的話,大概七天之後在冀州府的大牢裏我就能再見到你,還能見到你那個那麽大的主簿大伯。”
王興倫哪裏還敢說什麽,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嘴裏都是血。
夏侯琢又比劃了一下那個手勢,拇指捏着中指,還搓了搓。
他問道:“吃一塹長一智,現在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了嗎?”
王興倫不敢不說話,哭腔着說道:“是一丢丢和掐指一算。”
“錯!”
啪的一聲,夏侯琢又給了他一個大嘴巴。
“這叫來點錢。”
他在那搓着手指說道:“我打你的打的手疼,你得賠償我。”
王興倫:“大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求求你别打我了”
他從身上翻來覆去的找,把所有能翻找出來的銀子銅錢什麽的都給了夏侯琢,夏侯琢一臉的嫌棄,看了看那點錢後又比劃了一下那個手勢。
“才這麽一丢丢。”
說完後他看向王黑闼的夫人說道:“不用害怕擔心,我說沒事就沒事。”
說完之後他給了王興倫一腳:“去讓人套一輛大車來,我們要趕路用。”
王興倫哪裏敢說個不字,讓手下人去套了一輛大車過來,李丢丢把他心愛的小毛驢拴在馬車上跟着走,他來趕車,順着出村的路朝着冀州城的方向出發。
馬車上,李丢丢擡起手比劃了一下,然後看向夏侯琢說道:“這他媽的太複雜了,你這真是欺負人啊,看把人家裏正大人難爲的,都哭了。”
夏侯琢哈哈大笑:“就三種意思,有什麽複雜的,再說了,那是打哭的怎麽是難爲哭的,咱們要擺事實講道理好不好。”
李丢丢道:“你這手勢還能排列組合啊,有組合技你想過沒有。”
夏侯琢問:“什麽組合技?”
李丢丢比劃着那個手勢,然後搓了搓後說道:“理解嗎?”
夏侯琢搖頭問道:“什麽意思?”
李丢丢道:“掐指一算來點錢啊。”
夏侯琢哈哈大笑,葉杖竹剛喝了一口水,噗的一聲噴了出去,别說,噴這一口陽光下都有彩虹呢。
李丢丢又比劃一下,然後又搓了搓手指:“這個呢?”
夏侯琢道:“這不是和剛才一樣嗎。”
李丢丢認真的說道:“這是來一丢丢錢,能一樣嗎?不一樣啊,你這反應也欠打啊”
夏侯琢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那你猜我這是什麽意思。”
李丢丢道:“确實挺複雜的。”
夏侯琢道:“這是你有一丢丢欠啊。”
李丢丢:“呸”
夏侯琢捏着拇指中指再比劃一下:“你再猜。”
李丢丢道:“我錯了,我不猜了。”
夏侯琢道:“這就是個蘭花指啊。”
李丢丢:“”
旁邊的葉杖竹笑的跟個傻子似的,隻顧着笑了,哈喇子都快笑出來了。
李丢丢看了看他,然後對夏侯琢說道:“這個人,莫不是個傻子吧。”
夏侯琢道:“就是,真幼稚。”
葉杖竹:“嗯?”
我幼稚?!!!
他媽的是我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