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他坐在牢間裏來能思考人生,反思自己是不是一個好人的問題,是因爲現在這牢間裏安靜的不像話。
那些官府的人一定以爲賴麻子就能把他收拾了,所以暫時沒有過來人看看情況,所以現在沒有一個人打擾李丢丢。
牆角蹲着一排人,捏着自己的耳朵蹲在那誰也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出。
賴麻子廢了,那個年輕的囚徒廢了,那個年紀最大的囚徒也廢了。
剩下的人回到了本來的欺軟怕硬的面目,哪怕他們面前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他們依然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李丢丢坐在那思考着,如果自己就這樣死在冀州府的囚牢裏,師父應該會很難過很難過。
師父那麽大歲數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承受的起這近乎于喪子之痛的悲傷。
就在李丢丢想到這些的時候,牢間門外的過道上終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人數不少。
李丢丢沒有起身,懶得起身。
捕頭李長興和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帶着幾個捕快走到牢間門口,當他們看到牢間地上躺着三個人而李丢丢坐在地上的時候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李長興哼了一聲道:“一群廢物!”
賴麻子躺在地上已經好一會兒,可是他站不起來,感覺身體某處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打開牢門!”
李長興喊了一聲。
一個捕快連忙過來,翻找出鑰匙把牢門打開,李長興掃了一眼蹲在牆角下的那一排人,那一排人吓得誰也不敢說話。
“廢物,都是廢物!”
李長興大步走進監牢,他看着李丢丢怒吼道:“給我站起來!”
李丢丢看着這個人醜惡的嘴臉,想着若是臨死之前幹掉這樣一個敗類也算是爲民除害了吧。
李長興見那野小子不理會自己,怒從心生,他大步過去,一腳朝着李丢丢的臉踹了過去。
砰!
李長興胖乎乎的身軀倒退着出來,腳步實在是穩不住了,身子往後倒下去又翻了一個跟頭,摔在地上之後好一會兒才疼的叫了一聲,之前像是窒息了一樣。
那個中年男人臉色微微一變,他沒理會倒地不起的李長興,而是走到牢間門口看着李丢丢說道:“想不到你這個年紀有這樣的實力,江湖中,果然有太多人不可貌相。”
李丢丢道:“從你的話和你的這種态度來看,你應該是那種壞人裏邊格調稍微高一點的,有沒有什麽大号,或者是更顯格調的五個字的稱呼?比如混元霹靂手,西域大嫖客之類的。”
“我叫曹獵虎。”
中年男人并沒有生氣,而是很平淡的說道:“如果沒有剛剛你擊退李長興的那一拳,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我給你與我一戰的機會。”
李丢丢起身,活動了幾下雙臂,因爲他看得出來這個叫曹獵虎的人有些不一樣,看習武之人看他們的肩膀,看他們的拳頭關節,看他們站立的姿勢,都能有個大緻的判斷。
曹獵虎這樣的人,應該殺人無數。
李丢丢道:“我猜你們背後的人還不想讓我死呢,所以你和我交手的時候注意點,别下手沒輕沒重的,萬一打死了我你不好交差。”
說完這句話,李丢丢暴起,淩空一拳砸想曹獵虎的咽喉。
他拳頭雖小,這一拳若是中的了話也會令人窒息倒地,可是曹獵虎沒有閃躲,而是朝着李丢丢的拳頭出了一拳。
一大一小兩個拳頭在半空中相遇,砰地一聲,李丢丢的身子向後倒飛出去,後背又重重的撞在牆壁上。
曹獵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拳,拳頭上居然破了皮隐隐可見血迹,于是皺眉道:“你這樣的孩子,留着你,早晚都是禍端。”
他邁步向前。
李丢丢跌坐在牆角下,整條右臂都在顫抖着,完全控制不住的顫抖。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一直以來都很自信的武藝和力量,在曹獵虎這一拳之下輸的有些徹底。
李丢丢在這一刻還想着,如果自己到了十七八歲,這個曹獵虎斷然不是他的對手,可是自己太小了。
曹獵虎走到李丢丢面前,彎腰去抓李丢丢的脖子,李丢丢翻滾避開,一腳踹向曹獵虎膝蓋一側,曹獵虎膝蓋往外一撥,以膝蓋撞向李丢丢的腳底。
李丢丢借助這一腳的力量滑出去,想起身沖向監牢外邊,可是曹獵虎已經一個大步過來把他攔住,一拳砸向李丢丢額頭。
砰地一聲。
曹獵虎的身子被砸的歪了一下幾乎摔倒,猛的回頭一看,不知道爲什麽剛才倒地的李長興飛了過來撞在他身上,李長興足有一百**十斤,這一撞之下他打向李丢丢那一拳也就偏了。
曹獵虎轉身看向牢間外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邊多了一個人。
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左右的年輕男人站在那,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長衫,曹獵虎在他看,他卻在看李丢丢。
“很不錯。”
青衫年輕人緩步走進牢間,伸手把李丢丢扶起來:“他剛才打疼了你的右手?”
李丢丢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可是這個人說話的時候僅僅是那聲音就讓他覺得很可靠。
李丢丢點了點頭:“是。”
青衫年輕人語氣平淡的說道:“那好,那我就幫你廢了他右手。”
他轉身看向曹獵虎:“你自己廢還是我來?”
曹獵虎顯然在害怕,他名字叫獵虎,他也有獵虎之力,可是見到這個青衫年輕人的那一刻,他就不是獵人了,而是随時都可能被狩獵的獵物。
“葉杖竹,你爲什麽會在這!”
曹獵虎問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嗓音都在微微發顫。
“需要我再問一遍?”
葉杖竹看着曹獵虎的眼睛說道:“是你自己廢,還是我幫你廢?”
曹獵虎臉色極爲難看的說道:“你别欺人太甚!”
葉杖竹點了點頭道:“明白,你選擇讓我幫你廢掉右臂。”
曹獵虎道:“你不要太過分!”
話音剛落,葉杖竹已經到了他面前,李丢丢眼睜睜的看着葉杖竹動了,但就是沒有看清楚葉杖竹是怎麽出手的,隻覺得恍惚了一下,曹獵虎就飛了起來,撞擊在背後的石頭牆壁上。
然後一道青色的影子追至曹獵虎身前,一拳打在曹獵虎的右邊肩膀上,這一拳之重,是李丢丢想都沒有想到過的。
一個人的拳頭,能打出這樣恐怖的一擊?
一聲悶響葉杖竹的拳頭打碎了曹獵虎的右肩,因爲身體那一部位驟然變形,衣服都被崩裂,然後是碎肉從衣服裂口裏擠出來。
拳勁穿透了曹獵虎的肩膀,牆壁都震動了一下,這堅固的牢間裏落下來一層灰塵。
葉杖竹後撤一步,看了看曹獵虎右肩的傷口後像是還稍稍有些不滿,然後他回頭看向李丢丢問:“還有什麽地方想打的?”
李丢丢:“啊?”
他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這個戰力如此恐怖的年輕人到底是誰,爲什麽會來。
就在這時候牢間外邊的過道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李丢丢往外看了看,見四名身穿皮甲的士兵擡着一個擔架進來,躺在擔架上朝着他咧嘴傻笑的那個家夥,那傻笑像是在表達着傻兒子别怕媽媽來了的意思。
夏侯琢。
四個士兵擡着夏侯琢進來,在後邊還跟着一個身穿鐵甲的将軍,将軍身後是一隊兇悍的甲士。
夏侯琢看向李丢丢,李丢丢看向夏侯琢,兩人同時開口問了一句。
“你沒事吧?”
然後兩個人又同時傻笑起來。
一個十七八的人,一個十來歲的人,偏偏就有這樣的友情,看着有些奇怪,可又顯得那麽真切。
身穿鐵甲的将軍緩步過來,看了看衆人說道:“我是節度使大人帳下勇毅将軍柳戈,奉節度使大人之命嚴查有人冒充府兵襲擊夏侯公子一案。”
他說完之後看向夏侯琢:“夏侯公子,你看這裏的這些人,哪個是假冒咱們府兵襲擊你的人?”
夏侯琢道:“全都是。”
冀州府捕頭李長興扶着牆站起來,顫着聲音說道:“将軍大人,我是冀州府捕頭李長興,我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柳戈一拳打在他太陽穴上,這一拳打的李長興太陽穴直接癟了進去,兩隻眼睛驟然向外凸出,而且變成了血紅血紅的顔色。
撲通一聲,李長興倒在地上,身子抖動了幾下後沒了氣息。
柳戈慢悠悠的說道:“除了假扮我府兵,還有人敢假扮冀州府捕頭,而且還敢當衆襲擊我。”
他手下人整齊說道:“是!”
柳戈一擺手道:“把這所有人都帶回府兵大營嚴加審問,看看到底是誰讓他們假扮府兵襲擊夏侯公子的。”
一群如狼似虎的大楚府兵沖過去,那些在老百姓面前也如狼似虎的捕快,在府兵面前猶如一隻一隻小雞仔一樣,吓得連反抗都不敢。
“咱們走吧。”
夏侯琢虛弱的說了一句,他是對李丢丢說的。
李丢丢笑着點了點頭。
他看得出來,夏侯琢的傷一定很重,可他還是來了,而且是用最快的速度來的。
李丢丢跟着那四個擡擔架的人往外走,夏侯琢忽然叫了他一聲:“李叱。”
李丢丢問:“怎麽了?”
夏侯琢搖搖頭,又傻笑起來。
李丢丢撇嘴:“鐵柱。”
夏侯琢哼了一聲:“丢兒。”
“鐵柱!”
“丢兒!”
葉杖竹和柳戈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眼神裏都有些疑惑,似乎都不明白夏侯琢這是怎麽了。
走了幾步後柳戈壓低聲音說道:“可能是跟小孩子玩的太多了,所以幼稚了。”
葉杖竹點了點頭:“以後離他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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