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還沒有太多回撥号碼就會被扣幾萬塊話費的詐騙案,我回了過去,很快便有人接了。可是沒人說話,隻有粗重的**聲,像一個疲憊時在大口呼吸。我喂了幾聲,都不見對方吭聲,便沒耐性的挂斷了。
又過了幾分鍾,電話再次響起。我看也不看的接起來,張口便罵:“神經病啊。打電話又不吭聲,電話費不要錢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說:“兄弟,你倒是給我機會說話啊,才剛接通就挨罵,冤不冤啊。”
這聲音,是那個四分之一中國胖子班拉達的。我把手機拿開看了眼号碼顯示,果然是他,不禁歉意的說:“不好意思,還以爲是剛才的騷擾電話呢。”
班拉達哈哈大笑,說:“這年頭都有人用電話騷擾别人了?真是不多見。”
我示意胡小藝倒杯白開水來,酒燒的渾身發燙,嘴裏幹的快要噴火了。接過胡小藝端來的水咕噜咕噜喝了幾大口,才問班拉達打電話幹嘛。他說不幹嘛,就是想我了,問候一下。我說放你大爺的屁,問候别人有大半夜問候的嗎,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
班拉達呵呵笑起來。也不介意,說:“讓你猜中了,确實有點事情。我現在在南京,有個人家裏出事,想找人看看,你有沒有興趣?”
南京?我忽然想起三四年前陪着二叔做的第一筆生意,就是在南京,好像還是個老師?不過那位老師最後的結局挺慘,戴了多年的綠帽子不說,一家人都死的七七八八,自己也瘋掉了。換做往常,我可能還會跑去南京一趟,做生意的同時,再去酒玩玩。可現在,實在沒那心情。
班拉達也不多勸,但又不挂電話,東扯西扯,說了半天沒用的。我頭有點脹痛,實在有些不耐煩,說:“你到底想幹嘛?沒事我就挂電話了!”
“别啊!”班拉達這才急了,磨磨蹭蹭一會,說想讓我幫忙喊個阿贊師父來。
他以前的底子在泰國,離開泰國後,又隻帶了巴魯難一個人。結果現在巴魯難天天跟着二叔,他敢從公司門口搶客戶。卻不敢從二叔手裏要法師。所以爲了做成這筆生意,隻好給我打電話,看看能否提供幫助。
這對我來說,隻是舉手之勞。幫别人就是幫自己,我爸經常這樣說。
我說:“多大的客戶啊,給多少錢,讓你這麽上心?”
班拉達嘿嘿一笑,很有些得意的說:“沒多少,他答應隻要能解決,就給五萬!”
我也跟着笑起來,說等下找二叔要個号碼發給你,不過酬金得分我一萬五。班拉達急的嚷嚷,說你幹啥了就要五萬,搶錢啊!我說沒阿贊師父去,你一毛錢都賺不到,隻要一萬五,已經很客氣了。你要不能接受,那就找别人。
說罷,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沒過一分鍾,班拉達又打了過來。我憋着笑,聽他在電話裏求饒,說自己已經七八天沒吃飽飯了,跟個流浪漢似的。好不容易接了單生意,不能這樣黑吃黑啊。我說你是黑,但我不黑。隻是要自己應得的酬勞而已。
班拉達一陣磨,最後把錢說到了八千才算答應。
雖然比最初少了将近一半,但動動嘴皮子就賺八千,這種好事哪找去?我忽然間明白,爲什麽傳銷會那麽容易火。随便發展個下線,躺着就能拿提成,确實來錢快。不過對于那些底層的人來說,就真是入了火坑。
而後,我給二叔去了電話,找他要了一個在大陸的阿贊師父電話。二叔正忙着翡翠的事情,根本沒心思管我找阿贊做什麽事,很幹脆的就把号碼發了過來。我又給班拉達打電話,告訴他阿贊師父号碼的同時,想起鄭學姐的事情,便問他有沒有馬如龍的聯系方式。
班拉達說沒有,他們兩兄弟多年不往來,很偶爾才會通話一次,每次不超過半分鍾。而對話内容,一般如下。
“你好嗎?”
“挺好。”
“有空來泰國玩。”
“好的,有空來大陸玩。”
“好的。再見。”
“再見。”
标準的橫山字型聊天法,讓人很是無語。不過秦學姐和鄭學姐已經去了河南,從班拉達這要不到聯系方式,我也懶得再管。讓她們自己折騰去,反正那魂晚個一年半載不換。也不會有什麽大影響。
挂了電話,我直接和衣而眠。可能酒意上頭人自醉,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胡小藝早就不見了人影,我揉揉眼睛。感覺腦袋還有點昏沉。起來洗把臉,拿起手機的時候,才發現秦學姐在淩晨的打來一個電話。不過我睡覺前喜歡把手機調成靜音,所以沒有聽見。
這丫頭,也不知道那麽早打電話幹什麽。總不會是喊我起床尿尿。
回撥過去,卻發現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我真是樂了,河南有那麽邪嗎,誰去了電話都打不通?雖然這樣想,但也隻當是個巧合,也許她手機沒電了呢。
本來這件事在我心裏,隻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幾天後,鄭學姐的父親忽然給我打來電話。他說秦學姐和鄭學姐一起去河南四五天,到現在也沒個音信。這幾天打電話,也始終打不通,問我是否和她們在一起。
我說沒有啊,她們倆自己去的,我還在學校呢。
鄭學姐的父親很是擔憂,這麽多天聯系不上,很怕會出什麽差錯。我安慰說,可能手機沒電了,或者周圍有什麽幹擾,過段時間再打。鄭學姐的父親說,他從幾天前的早晨,分不同的時間段打過去。都是一個結果。如果她們真的在某個受信号幹擾的地方,也不可能連續幾天不走動。
這倒确實挺奇怪的,鄭學姐的父親希望我能想想辦法,幫忙聯系上這兩人。
我有些失笑,心想你都聯系不上,我還能有什麽辦法。不過忽然間覺得,這種囑托,似乎有些熟悉。仔細一想,當初秦學姐請我聯系馬如龍的時候,不也是這麽個情況嗎。甚至連說法都差不多。
我猛然覺得,事情或許不是巧合。
馬如龍聯系不上,這倒不值得奇怪。但秦學姐那麽膽小的一人,心又細,不可能讓手機幾天都不開機。正如鄭學姐的父親所說,哪怕信号受到幹擾,她們總有離開那地方的時候?幾天不動彈,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們根本無法離開……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這幾個人不會真出什麽事了?
理智告訴我,無關的事情,最好不要管。多管閑事,很容易把自己也搭進去。但是,秦學姐與我在學校相處了整整三年,我們雖然稱不上生死與共,但也曾經共患難過。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去了。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她也義不容辭。
我們的關系,不僅僅是學姐學弟的校友,更是朋友。甚至在很多人看來,倘若我能夠主動一些,也許早就和秦學姐成了情侶。因爲秦學姐對我有點意思,這是連梁習這個木頭疙瘩都能看出來的事。
換成别人的話,我可能還會狠心不理會,但事關秦學姐,我不能就這樣袖手旁觀。
所以鄭學姐的父親挂斷電話後,我立刻做出了決定,去河南一趟。如果秦學姐她們真在那裏出了什麽意外,我也有一定的責任,因爲是我建議她們直接去往生山找胖道士馬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