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根本沒欠過誰的錢,連外面是誰都不知道。系主任也知道點我家的事,他同樣有點納悶。看我的樣子不像說謊,他便拉到學校門口,指着外面提着汽油桶的男人,問:“真不認識他?”
我仔細看了兩眼,這人穿着皺巴巴的西服,臉上架着又大又厚的眼鏡,幾乎是立刻就認了出來。除了上次找我買招财女神的那位呂先生,還能有誰?
我連忙對系主任說。确實認識,曾經找我買了塊佛牌,但真沒欠他錢。系主任說,不管怎麽樣,你先和他把事情說清楚。
無奈之下,我隻好和門衛室的人一起走出去。呂先生站在學校門口,手裏提着桶一直沒放下。他早就看到了我,嘴裏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我走到距離他不過幾米遠的地方停下,說:“沒毛病。誰欠你錢了?”
呂先生瞪着我,說:“就是你欠的!”
“簡直就是放屁!”我氣的罵出聲來:“你這是誣陷,誰欠你錢了,我需要找你要錢嗎!”
系主任也走過來,對呂先生說:“這位先生,如果沈同學真的欠了你錢,請拿出證據來。隻要有證據,學校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我翻了個白眼,說:“他能有個屁的證據!”
“誰說我沒有!”呂先生大叫着,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舉起來,說:“這就是證據!”
很多人都看了過來,當見到那東西時,紛紛一臉疑惑。系主任同樣如此,因爲呂先生拿出來的,正是我之前賣給他的招财女神。系主任并不清楚這裏面的事情,便問:“先生,您這東西是……”
“是他賣給我的佛牌!”呂先生大叫着說:“他就是靠這個東西,坑了我十萬塊錢!”
系主任有些吃驚,看向我,問:“這東西你賣給人家十萬?”
我差點沒吐血,說:“真能把這東西賣出去十萬的天價,我早就去大拍賣行當主持人了!這佛牌我隻賣給他一千五,行價,一分錢都沒多要!”
系主任哦了聲,問呂先生是不是這樣。呂先生點頭說是,系主任就更納悶了,說既然他隻賣給你一千五,那你怎麽說坑了你十萬呢?
呂先生這才告訴系主任,他當初買走這塊佛牌,是想讓股票翻本。結果幾個月過去,股票不但沒漲,反而一個勁的下跌。就在昨天,他已經全部割肉,十萬塊的本,現在隻剩一萬多塊。虧的家都找不着了。
所以,他才會來找我算賬。
系主任這才明白真正的原因,他沉下臉,對我說:“沈同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佛牌是信仰的體現,怎麽可以拿來騙人呢。”
我說:“誰騙他了,早就跟他說過,佛牌不能左右大趨勢,隻是幫你增強自身氣運。但這不是真的佛,逆不了天!不信的話,你問他我當初說沒說!”
系主任自然會問,而呂先生也沒有否認,隻是他又說:“可你告訴我,佛牌能讓股票漲!”
我真想上去抽他兩巴掌,說股票能漲,不是被你逼着說的嗎!我說不能左右股票趨勢,你就說我不會做生意,在那巴拉巴拉教訓半天。不然的話,我怎麽會昧着良心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呂先生瞪起眼睛,說:“沒想到你不僅騙人,還不知道感恩。我那是教你怎麽做生意,你不但不感謝我,還坑我!我不管,今天你必須賠錢,否則我就把自己燒死在這,做鬼也要纏着你!”
系主任揉了揉腦門,過一會,他可能弄明白究竟怎麽回事了,便對呂先生說:“是你讓他告訴你。股票能漲的,這怎麽能怪沈同學呢。”
呂先生氣憤的說:“你這個當老師的,怎麽那麽不講理!我讓他說,是爲了教他做生意,可他不能騙我啊。不能就是不能。爲什麽一定要說能!這不擺明了坑人嗎!你當老師的,怎麽連這點道德觀都沒有!”
系主任臉都黑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說:“沈同學,這件事。你得好好處理。”
說罷,他退開幾步,一副不再管這事的樣子。我氣的牙直癢癢,怎麽會碰到這麽一個不講理的客戶,真是倒八輩子黴了。
呂先生的話。被門口看熱鬧的同學聽見,所有人都在哈哈大笑。沒有人認爲他是有理的一方,但這些人的态度,無法對呂先生産生任何影響。我堅持認爲自己沒錯,所有的過錯,都在我身上。是我騙了他,那就該負責。至于我是否被他逼着講出那句話,則是另一碼事,不能混爲一談!
你娘咧,這叫混爲一談嗎?根本就是同一件事好嗎!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呂先生不肯離開,我自然也不會同意賠償他的損失。僵持到最後,他竟然真的把汽油倒在身上,還掏出一個打火機。這可把系主任吓壞了。倘若讓一個人**在學校門口,那學校的聲譽肯定要受到極大影響。不管事情誰對誰錯,他都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因爲僵持太久,學校的副校長也來了,他想請呂先生去辦公室裏談,别總舉着打火機,搞的人提心吊膽。
說實話,我那時真希望呂先生趕緊把打火機點燃得了。這樣的人跟他講個屁!
賺錢本來是很開心的事情,硬是被他弄的憋一肚子氣。
然而呂先生根本不聽勸,誰要想上來拉他,火機按的啪啪響。就他那一身汽油,稍微蹦點火星上去就能燒起來。這樣一來,沒人敢去動。呂先生說,他隻給我五分鍾時間,如果五分鍾内還不認錯賠償,就立刻**。
副校長和系主任站在那,一臉陰沉,他們看着我,說:“沈同學,你看……”
我的倔脾氣也上來了,說:“看個屁看,我本來就沒錯,憑什麽認錯。是他自己自說自話,和我有關系嗎?”
校領導也沒了辦法,這件事。我确實沒什麽錯。隻是呂先生的觀點,和尋常人不太一樣,才起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學校外,也開始多了不少人圍觀看熱鬧。眼見事情越鬧越大。幾位校領導的臉,快黑成炭了。
這個時候,一輛轎車停在附近,沒多久,二叔從人堆裏擠過來。巴魯難和阿贊洞一左一右。像保镖一樣随步而行。見到二叔,我很意外,他同樣如此。走過來,問我這是怎麽了,圍了那麽多人。又惹麻煩了?
我憋屈到了極點,便把呂先生的事情跟二叔說了遍。二叔聽過後,轉頭看了看呂先生,然後直接走過去。
到了跟前,二叔先是上下打量一番,跟觀賞大熊貓似的。呂先生一臉戒備,拿着火機的手往後撤了下,似乎在提防他把東西搶走,同時問:“你幹什麽?”
二叔說:“沒什麽,就是想問問。有老婆孩子嗎?”
呂先生微微一愣,然後點頭說:“有。”
話剛說完,就聽見“啪”一聲脆響。我都看呆了,因爲二叔擡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呂先生臉上。五根手指印,眨眼間便浮現出來。呂先生下意識捂着臉。一臉呆愣。
二叔根本不給他反應時間,又是反手一巴掌扇了過去,同時罵道:“有老婆孩子,不好好工作,跑來鬧騰個屁!想死是,抱老婆孩子一塊跳樓啊,看見你這樣的男人就來氣,吃什麽玩意長大的你是?”
一邊說,二叔一邊拳打腳踢。呂先生本能的捂着腦袋,火機自然而然的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