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見過的那人站在病床旁。墨鏡已經從臉上摘下,我看到他那斜斜的,自有眼角劃下的疤痕。很深,以至于他的眼睛如死魚眼一般,難怪要戴着墨鏡。
房間裏形形的人都有,有些看起來很普通,有些看起來很兇惡,還有一些身上帶着若隐若無的陰氣,似乎是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阿贊師父?讓我意外的是,在這群人裏。看到了混血黑巫師巴魯難。他站在靠近床頭的位置,面無表情,像一具僵屍。
二叔用泰語和這些人交流,我什麽也聽不懂,自然不敢随意插嘴。秦蓁蓁有些緊張,小聲問我這些人是不是來找麻煩,腰部直接報警?我搖搖頭,說這些都是二叔的熟人,不用擔心。
秦蓁蓁瞅了眼病房角落的胡小藝,似乎想把他喊出來。但又不敢這樣做。
這時候,二叔結束了自己的話語,房間裏的人,有大半都離去了。他們在經過我旁邊時,都微笑着打招呼,我連忙回禮。待人走的差不多,我把買來的飯放在桌子上,再看看剩下的四五個人,向二叔投去詢問的目光。
二叔就像沒看到一樣,他把早飯拿過來,嚷嚷着要多吃點補身子,還招呼我們一起。
眼下明顯有事情即将發生,我哪有心情吃飯。胡小藝和秦蓁蓁更沒有,他們害怕了,甚至不太想繼續呆在這個病房。因爲從巴魯難等人身上傳遞來的氣息。令人感覺到壓抑。
吃完了早飯,二叔拿起紙巾擦擦嘴,然後讓我把他的風衣拿來。我問要衣服幹什麽?他笑着說:“走,叔帶你去散散步。”
散步?我實在太單純了,以爲二叔真的隻是想散步而已。
誰知出了病房,他就把我和胡小藝,秦蓁蓁一起帶上了車。如果是散步的話,肯定用不着車子,我實在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問二叔到底想做什麽。
坐在車裏,二叔依然如沐春風,面帶微笑,說:“被人揍了,總要有點說法才行,你不會真以爲我要息事甯人。”
我問剛才來的那些人都是什麽來頭,二叔說也沒什麽,不過芭提雅周邊地區的一些勢力頭目。都曾經和他做過交易,算有點交情,所以才來幫忙。二叔說的簡單,可從我看到的畫面中。那些人對二叔是很尊敬的。僅僅是生意夥伴,自然不會有這樣的态度。
實際上我一直懷疑,爺爺說自己當年借頭目之死脫離了黑幫,究竟是不是真話?
一個真正洗白了的人,敢拿着錢去買曼谷總警司的命嗎?最起碼在我看來,這種事不太可能發生的。隻有那種仍然掌控着一些勢力,不懼怕官方的人,才能做出如此嚣張的舉動。
想到這,我不禁有些激動,也有些莫名的興奮。
沒人喜歡挨揍,我不喜歡,二叔也不會喜歡。但我們昨晚确确實實挨揍了,甚至險些命喪黃泉。恥辱和後怕,足以讓人的憤怒在短時間内攀升到極點。以二叔的性格,倘若不報複,那才是怪事。畢竟,這是一位敢帶着阿贊去柬埔寨跟毒販子火拼的狠人!
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二叔沒去找誰,而是讓人把車開到一家酒店門口。
他帶着我們進入貴賓室,經理端來了一壺茶,并用中文向我們問好。二叔介紹說,這是爺爺當年一位戰友的兒子,數年來,一直保持着聯系,算我們在泰國爲數不多的親朋之一。
這麽一說,我對這位看起來很面善的經理起了好感,連忙站起來喊了聲叔叔。
那位經理笑着擺擺手,讓我不要這麽客氣。他似乎很清楚二叔爲什麽會來這裏,所以聊了幾句後,便主動告辭。
房門關上後。二叔給我們幾人倒上茶,說:“嘗嘗看,專門從國内弄來的極品鐵觀音,香的很,一般人喝不到。”
我端起杯子聞了聞。香氣撲鼻,喝一口,更是口舌生津。确實是好茶,比我爸買的二十塊一斤的黃山毛峰好喝太多了。二叔哈哈大笑,說:“老大是苦慣了,二十塊一斤的茶能喝嗎。回頭你帶點回去,讓他漲漲見識!”
胡小藝和秦蓁蓁坐在椅子上,很是拘束,他低聲問我,到底幹嘛來了?我也搞不清二叔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便說先喝茶,等等看。
一開始守在病房裏的幾人,此時也走了進來,一起坐在沙發上。其後,又有七八人進來。個個手持棍棒。他們渾身刺青,一臉橫肉,看起來就不是好人。秦蓁蓁吓的差點叫出聲來,一把抓住胡小藝的隔壁。
二叔擺了下手,讓那幾人把棍棒先收起來。說:“微笑,别這麽兇,吓到小朋友了。”
那幾人呵呵笑起來,把棍子往身後一藏,站在門口不動。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鍾,房門被人敲響。随後,一名泰國人從外面走進來。一見到他,秦蓁蓁就尖叫出聲:“是他!就是他帶人把我抓走了!”
我也記起了這人,是他幫忙說情,讓我和二叔等人得以逃脫。這人從沒進門。臉就有些難看,此時進來看到我們幾個,更是面陰晴不定。他看到房間裏的十幾人後,略微猶豫了幾秒,開口說:“你好。請問……”
“會說中文?”二叔笑起來,招招手,說:“挺好,來,喝茶。”
那個泰國人一臉遲疑,這時,門旁站着的大漢中走出兩位,一人搭了一隻手在他的肩膀上,沉聲說:“請你喝茶!”
泰國人臉一變,他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壓力。知道如果再不聽話,很可能沒那麽好運了。所以,他隻好走過來,按二叔說的那樣坐在椅子上。二叔既不問他的來曆,也不說昨天的事,直接端起一個茶杯遞給他,笑着說:“請喝茶。”
泰國人看了眼茶壺,似乎有些懷疑。二叔何等精明,笑了笑,端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然後再遞過去,說:“請喝茶!”
泰國人不再懷疑,如果真是投毒的話,二叔沒必要以身犯下。他幹脆利落的接過杯子,一飲而盡。杯子剛離口,正準備說話的時候,二叔便提着茶壺,再一次給他倒滿,然後示意了一下,說:“請喝茶。”
泰國人微微一愣。卻也沒什麽辦法,隻好再端起來喝。
一杯下肚,二叔立刻又給他倒滿。也不發火,也不講别的,翻來覆去。就是那一句:“請喝茶。”
一開始泰國人還能喝的下去,但幾分鍾後,他的臉就變了。因爲短短幾分鍾裏,他已經喝了五人份的茶水。二叔提着已經空了的茶壺晃一晃,然後笑着讓人再拿壺新的來。
新茶倒了,他依然給泰國人斟滿,然後繼續請喝茶。
如果說一開始是誠惶誠恐,不知所以然的話,漸漸的,泰國人已經看出些名堂。
一杯接一杯。一壺接一壺,二叔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讓人在平靜中感受到了恐懼。我看到泰國人的臉越來越難看,他已經喝不下去了。可二叔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這杯茶,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七八個大漢就站在旁邊,泰國人根本不敢有所反抗。直到第三壺茶水喝光,他終于忍不住,剛喝完就放下杯子對二叔說:“沈先生?昨天的事情隻是個誤會,我并不清楚那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否則這點面子還是會給的。”
二叔提着茶壺的手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那泰國人,說:“這點面子……呵呵,謝謝你,請喝茶。”一下“我的泰國牌商生涯”第一時間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