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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用了兩三天的時間,殷老闆才把所有的東西準備齊全。而在這段時間裏,地下的血水越冒越多,從一開始隻讓泥土濕潤,變成幾乎快要把水泥淹沒。鮮豔的血紅色,在坑底就像怪獸的獨眼一樣吓人。
阿贊洞過來看了看,說詛咒地破損的程度,可能比想象中更嚴重。僅僅靠之前所想的那些東西,估計效果不是很大。他又讓殷老闆想辦法找來幾塊虎骨磨成粉末,這東西平時難得一見。也不知殷老闆從哪弄來的。
在那水泥塊附近,阿贊洞讓人砌了一個巨大的凹槽,把整個血泉圍在中央。随後,他把十隻狗爪子放置在凹槽中,又用十個成年男性的骨灰混合虎骨粉覆蓋,直到狗爪子徹底看不見,才算作罷。這凹槽上鋪了一塊木闆,然後用水泥澆鑄封死。
接着阿贊洞便開始用金漆書畫各種經咒,這段過程用了大概一整天。他寫的很慢,每一筆都像慢鏡頭一樣。我看了會就失去耐性。這時候,殷老闆走過來。他把我拉到車子旁邊,然後打開車門。我看到,車上放着一尊純金的羅漢像。
殷老闆說,他花了幾十萬找人鑄的,希望能有用。而鑄羅漢剩下的邊角料。則被工匠做成了幾個小佛墜。殷老闆把我拉過來的目的,就是這個。他希望我們能盡心辦事,不要拖拖拉拉,更重要的是,别留下什麽後遺症。我忍俊不禁,說:“我們又不是醫生,沒事塞什麽紅包。”
殷老闆幹笑一聲,說:“一點心意,一點心意……”
看在他一臉真誠的份上,我把那幾個小金佛收下來。說:“放心吧,我們做事很負責的,既然收了你的錢,肯定要辦的圓滿才會離開。不過泰國阿贊和大陸的道士和尚有所不同,他們脾氣古怪,有時候某些要求可能會讓人覺得難以接受。但可以肯定的是,阿贊不會故意坑人。所以如果他有什麽要求,你務必滿足。”
殷老闆連連點頭,說:“那是,那是,一定全力配合!”
我們聊了一陣子,有個工人過來說,阿贊有新要求。殷老闆和我過去,正聽見阿贊洞對工人們比劃,讓他們在幾年前澆鑄的水泥塊上,挖三對凹槽。不需要太深,隻要能把牛角放下去就行。殷老闆氣的大罵,說:“你們搞什麽鬼,這點小要求還喊我來!阿贊師父的話,就是我的話。以後他說要幹什麽你們要幹什麽,别磨磨唧唧的!”
工人們長期在殷老闆手下幹活,哪敢反抗自己的衣食父母,連忙動工。因爲下面地方狹窄,阿贊洞不得不先爬上來,等工人們忙好再下去。我看到,那被封死的凹槽上,已經畫滿了經咒,密密麻麻,數之不盡。
得知殷老闆打造了一尊純金羅漢後,阿贊洞問,有沒有請高僧加持過?
殷老闆搖頭,說做好後就直接拿來了,哪有時間去寺廟。阿贊洞說,沒有加持的金身,隻是普通的雕塑,毫無用處,必須去請高僧入法才行!我問阿贊洞,他能不能給這佛像入法?阿贊洞再次搖頭,說他不能給這種佛像加持,否則會有麻煩。
我不太明白爲什麽有麻煩,阿贊洞也不願多說。
殷老闆一臉爲難,這附近的城市雖然有寺廟,但裏面多半是假和尚,哪有什麽真正的得道高僧。他希望阿贊洞能幫忙想想辦法,可阿贊洞說,他隻認爲泰北的幾位苦行僧。如果讓他幫忙,就得把東西送去泰國。這一來一回,黃花菜都涼了。
我靈機一動,問殷老闆幾年前請來的那位僧人,是否曾留下聯系方式?
殷老闆搖頭說:“他就是個遊曆四方的和尚,哪有什麽聯系方式。”
我惋惜的說:“要是能把他請來就好了,連木頭羅漢他都能加持到可以鎮壓這處詛咒地,換成純金的,估計效果更好。”
就在這時,有個工人領着一位白衣僧人走過來,說要見殷老闆。我們轉過頭去,見那僧人很年輕,衣着也很幹淨,一襲白衣,倒像個書生。他面對我們毫不拘束,直接朝着殷老闆行禮,說:“奉師父之命,來助施主一臂之力。”
“師父?”殷老闆一愣,與我們互視一眼,然後問:“你師父是……”
年輕僧人微微一笑,說:“施主就在這苦海邊,又怎麽能忘記渡船之人?”
殷老闆也不是笨蛋,他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屋子,猛地一拍腦袋,驚訝的問:“你是那個和尚的徒弟?”
這話聽起來很不尊敬,哪有直接叫人和尚的,起碼也叫聲高僧才好。而我則比較好奇,這僧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正談論那和尚的時候來了,也太巧了吧。殷老闆同樣有這種懷疑,覺得是不是有人冒充。
年輕僧人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号,說:“當初師父本欲渡施主過苦海,奈何金身非金,朽木難以成事。他算出護法羅漢撐不過兩年必要出事,才着我再來渡施主一次。”
殷老闆微微一驚,随後又覺得尴尬。他一直認爲,當初在木頭羅漢外面鍍了層金子,已經瞞過了那和尚。誰能想到,人家早就看穿了。這可真是神奇的事情,那和尚明明沒碰過木頭羅漢,怎麽知道是金是木呢?更何況,他讓徒弟算準了日子來。分秒不差。
去泰國前,有時候聽人說起某些高僧的奇事,總覺得是唬人的段子。可接觸這麽多阿贊,又親身經曆一些難以想象的怪事,對鬼神之力。不得不信。
我看向阿贊洞,希望他能分辨出這和尚的真假。阿贊洞上下打量一番,先是搖頭歎氣,然後又點點頭。這動作弄的人莫名其妙,我低聲問他,到底是幾個意思?
阿贊洞說:“把金羅漢拿給他吧。”
很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證實了年輕僧人的身份。殷老闆更覺得驚奇,卻不敢猶豫,連忙要去車子那取來金羅漢。這時,年輕僧人說不用麻煩,他直接在車裏便可。眼見這僧人被殷老闆帶到車子那邊,我問阿贊洞,剛才爲什麽搖頭歎氣?
阿贊洞說,來大陸的時候,二叔和他們這些阿贊一起坐飛機。路途上談論起這片土地時曾說過。不要小看大陸。這裏雖然已經落魄,但還是隐藏着許多難以想象的力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還是不要學那坐井觀天的青蛙比較好。
可包括阿贊洞在内的阿贊師父們卻不以爲然,他們以爲泰國才是天底下佛門勢力最龐大。也最厲害的國家。因爲那裏有太多的阿贊,就像螞蟻一樣密集。全世界最頂尖的邪術,都聚集在東南亞,泰國和馬來西亞,便是其中的翹楚。如果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去這兩個地方,一定能解決。
但是現在,看到這位年輕僧人的時候,阿贊洞知道自己錯了。他從這僧人身上,感受到比那些苦行僧更純淨的氣息,僅僅是看着他,便覺得心靈已被洗滌。
見阿贊洞一臉感慨,我撓了撓頭,心靈洗滌?怎麽我沒感覺到?除了覺得那個年輕僧人比較幹淨外,也沒什麽特殊的啊。
阿贊洞說,這是因爲我沒有異于常人的力量,所以才感受不到。假如哪天我能感受到,也就可以成爲一名合格的阿贊師父了。
也不知那位僧人與殷老闆說了些什麽,殷老闆把車門關上後,便獨自下來。等我問起。他說那位僧人需要單獨的空間,不能被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