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之風用力的吸了口氣,舉起那巨錘,巨錘上的鐵鏈生命一樣的舞動,當麻放棄了利用右手來抗衡,如果一直依賴幻想殺手,會一直處于不利的地位,他利用着餘力朝後退去,站在較遠的地方。
沒有擊中目标的真空,和瀝青的地面發出碰撞,炸開。
當麻用手護着自己的臉。
“該死,果然力量在下降……”他聽見了前方之風的惡罵。
前方之風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情況比她想的還要麻煩,現在已經咳不出血了,倒不是說好轉,而是很難有血在咳出來,她的身體已經逐漸要被侵蝕了。
“你從一開始就讓我覺得煩死了,用那隻背信者的右手來庇護你身後的堕天使,你到底要讓我笑到什麽地步才高興啊?!”
“你這家夥難道覺得世上所有人的看法都跟你一樣麽?!爲什麽不試着去理解他人的想法!”當麻大聲說。
穿過了廢墟瓦礫,前方沖入當麻的前面,被帶起的碎石都有意識的離開了她的周身,就像有着什麽力量駕馭着細風,前方的牙齒縫隙中都流露出鮮血。
“我讨厭科學!憎恨科學!”
當麻舉起右手,想用幻想殺手消滅這個靈裝,但仿佛是被計算好的一樣,在要被觸摸到的一刻,巨錘消失,當麻的手穿過,而在那之後,從虛空中重新出現的巨錘一下撞擊在當麻的腹部。
巨大的動力帶着當麻詭異的螺旋一樣的翻騰抛向後方。
“我讨厭殺了我弟弟的科學啊!!!”
當麻單純的一方面被挨打,同時聽着那憎恨的辱罵,他從地上趕緊爬起,躲過了一發隔空的沖擊波,撞在他後面的半截高樓的牆壁上,一聲巨響,牆壁粉碎,當麻啞然的看着這種威力。
但是在即将倒塌的牆壁前,有一個暈倒的成年人,他臉色一變。
“等——!”
他想要去阻止,然而,在那之前,他聽見了火花的聲音,那是風斬翅膀上閃爍的雷光炸出的聲音,蛇一樣的光芒飛射出去,消失在遙遠的地平線,過往之處卷起地面的就像波浪一樣,當麻捂住雙耳,避免聽到那刺聾耳朵的音波。
“科學就是這樣的!你難道不覺得它非常的罪惡嗎!”前方之風絲毫不顧刺耳的聲音,她大力的揮舞巨錘,沖擊波不斷的轟擊附近的廢墟,簡直就像故意要把無關人員給卷入一樣。
當麻瞪大眼睛看向即将被掩埋的那個昏迷人,這種舉動跟對着受重傷的人扣下扳機,将其毫無抵抗屠殺有什麽區别?!廢墟蓋下,塵煙彌漫,當麻看不清那裏了,但當灰塵散開時,絕對是一灘血肉模糊。
“你這個混賬!”
他的罵聲傳的很遠。
不知何處刮來的風,将那塵煙給吹開了,看清了一切的當麻和前方之風卻一怔。
“什……?”
那裏依舊倒着那個昏迷的人,但是身上卻沒有任何的傷痕,他的目光緩緩移動,然後看到了,輕飄飄的,像羽毛又或是光粉一樣的,在那人身上飄蕩着,仿佛是最堅固的保護膜,擋住了那廢墟的活埋。
鱗粉的微光像下雪一樣,片片的飄落,當麻轉頭張望。
在那撒着的,正是風斬冰華。
“哈哈……”
他笑了,如釋重負,周圍被前方之風轟趴的廢墟下,那些昏倒的人們,一個也好,一百個也好,身上都充斥着那微光,而一處傷痕都沒有,一個傷口都不存在。
“哈哈哈哈!”當麻開心的笑了起來。
哪怕被剝奪了自由,被限制了行動,狂亂的對城市發出毀滅性的無差别攻擊,然而,區别于人工天使這個構造,名叫風斬冰華的女孩的溫柔,依舊保留着,她仍然保持着難看的姿态,連身體都發出了咔擦的聲音,但她沒有放棄,鱗粉飛舞着,這個女孩,已經在賭上自己一切想要保護這裏。
能保護這樣的她,我隻能是幸福的啊。
“僞善者!你做了什麽!”前方之風不滿的聲音大聲質問。
“每天都說着不幸不幸,但是像現在卻已經幸福的不得了了不是嗎!”當麻大笑。
那平凡的笑容,甚至讓前方之風後退幾步,就像有着特殊的力量一樣。
當麻突然沖了過去,爆發了難得一見的速度,他已經沒有什麽包袱了,知道差點被活埋的人都存活着,風斬冰華殘留的溫柔,前方之風的天罰術式的原理,他已經沒有任何顧忌的了,事情就這麽簡單,保護好朋友!
他已經被解放了。
“可惡!”前方之風揮舞巨錘,當麻近身,仍然是之前那一手的将武器藏匿再取出躲開當麻的右手觸摸,再肆意進攻的套路,但是這次,當麻卻躲過了前方之風的反擊,而後,他用力的一拳擊中前方的腹部!
被力氣打成弓型的前方之風一聲悶哼,被侵蝕的身體經不起這種攻擊,但她也異常的頑強,在當麻即将追擊時,她的巨錘揮舞過去,朝着當麻的臉部。
當麻急急忙忙的躲過這一擊,要是被直擊的話,就不是腦袋眩暈一會的程度了,逼退當麻的前方之風劇烈的咳嗽幾聲。
“既然已經不用顧慮了,接下來就好好的跟你幹上一架吧!”當麻擺出對付不良用的姿勢。
“哈,說的好像你背後的堕天使會幫你一樣!”
“不是像,是真正的在幫我!”
“還真敢說啊!背信者!”
當麻又再次進攻,這次竟然用出了類似滑步的技巧,在漫長的跟不良戰鬥中,他也時常上網搜了一些使用的格鬥小技巧,然而前方之風直接一錘砸到地面,瀝青道路的石塊紛飛,面對這種攻擊,當麻唯有護住眼睛,但他仍然保持着沖鋒大喊。
“不利用人質的你!隻不過隻能這樣了!”
“不要小看神之右席啊!!”前方之風大聲回應。
她揮舞的巨錘生成了看不見的沖擊波,當麻急促的使用右手,憑着直覺打散,不過他這樣反倒是給了敵人充足的時間,巨錘從側面擊中他的腰部,他吃痛的摔倒,之後沖擊波再次襲來,他連忙不雅的滾動着朝一旁閃去。
他擡頭,看到了正在蓄力的前方之風。
糟糕了……要被擊中了!這個姿态的當麻爬起來躲避已經來不及了,他隻好将右手伸出。
然而,沖擊波卻不受控制的爆發,前方之風悶哼一聲吐出鮮血後退,術式失敗了,身爲神之右席的她,在這種術式上失敗了,她大力的喘息,發出呻.吟,她漸漸的感覺不到力氣,就這麽一下摔下去很可能爬都不爬不起來。
“範特!”當麻叫出了她的名字,而不是前方之風這種代号。
“什麽啊……不要像一個蠢貨那樣大叫别人的名字。”她吃力的站着,“我會如此還不是因爲你們科學側麽?配合那個天使,整個地區都産生對術式的強制性壓迫,亞雷斯塔真是搞出了下流的玩意兒啊。”
事到如今當麻也有些明白了,隻要揮動巨錘,這個人的身體就會進一步惡化,但即便如此,那個人仍然顫抖的舉起巨錘,想要再度揮下。
“你有什麽理由戰鬥到這個地步啊!”
“對我這樣又打又殺的人,不必用蠢貨的口氣問啊!”複數的沖擊波飛來,但是卻沒有擊中當麻,不是他躲開了,而是根本就沒有瞄準,前方之風的身子趔趄幾步,已經是站着都很困難的地步了。
“你看起來已經撐不住了……就不能好好坐下等待救援麽?”當麻忍不住勸說。
前方之風将巨錘放下,風箱一樣的喘息,但饒是如此,她眼中的敵意還是沒有半分消除。
“别開玩笑了……”
“送到醫院去的話……”
“閉嘴!我怎麽可能再度把自己托付給科學!”前方之風野獸一樣的咆哮,血沫飛濺在空氣中。
當麻一怔。
“再度?”
“呵呵,是啊。”她吞了吞喉嚨,但隻能感到一陣腥味,“我的弟弟就是被你們這些科學給殺死的。”
“什麽……?”
“因爲遊樂園的設施,我和弟弟都變得殘破不堪,明明說着科學上絕對安全,多少多少重的安全保險,最新的素材,全自動的速度管理程序,這些值得信賴的句子一個接一個的排在那裏。”她吃力的舉起巨錘,咬着牙,“但是呢!什麽作用都沒起到!”
“你再看看現在那個堕天使!科學就是這種事情!”
當麻有些不知道怎麽接話。
“吃驚了麽?身爲神之右席,爲的就是這種理由,爲的就是擊潰科學我才付出代價走到這一步。”她的情緒越來越激烈,但行動卻很緩慢,她自己是相當清楚自己的體力的,最多也隻能再做出一次攻擊了。
她吐出帶血的舌頭。
“B型RH,這就是我吐出來的血的血型,醫生說這相當稀少,很難采集到,那麽你了解我和弟弟被送到醫院後的事情了嗎?”
“……”
“能夠準備的血量根本不夠救活兩個人!不管怎麽聯絡都好,沒有一個人來!拼死忍耐等待生命希望的我們,聽到醫生近似于審判的告知,我們中隻有一個人活下來!而我的弟弟說着請救救姐姐,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去了啊!!”
要殺了上條當麻,這份決心才有發洩的地方,她的話裏包含着這些意思。
“科學剝奪了我們的活路,違背我們的聖經!”她的聲音讓空氣都震動着,“所以我憎恨!這種東西隻會妨礙人!我要将它們毀掉,這就是吞噬了弟弟未來的,我的義務!”
太荒唐了,當麻隻能這麽想,範特其實是在憎恨沒有能救到弟弟的自己吧,天罰術式本是針對有敵意的敵人的術式,但反過來說,如果沒有敵意無非隻是擺設,而她選擇了讓全世界來恨自己的道路。
相信這才是值得生存的路,正确的路,對得起弟弟的路。
太荒唐了。
“不要笑死人了。”當麻靜靜的說,“什麽叫科學殺了弟弟啊,那個醫生當時也肯定抱着将你們都救活的心願的!哪怕是發生故障的遊樂設施!最初就是爲了讓人們感到快樂才被創造出來!”
“閉嘴……”
“賭上自己命的,你的弟弟,你以爲他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說出請救姐姐的啊!他知道了自己的處境,但即使這樣還是想要讓你活下去!這樣的人!是真的會對科學憎恨,而想要複仇的人嗎!”
“給我閉嘴!!”
“十歲不到的小孩子,在生命的邊緣!得知身邊有着瀕死的血親!在這個時候被告知抉擇的時候,不管是誰都會點頭的!這就是小孩子的想法!裏面沒有任何價值!如果血不夠的話就把我的給弟弟!用我的血給弟弟不就行了嗎!”範特大聲說。
當麻正視着她,定定的說。
“不,價值一定有的。”
“就算是小孩子的意見,但因爲他的決定,所以你才會活着站在這裏,這裏面的價值,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對。”
“你太愚蠢了!!!你以爲這樣就能安慰我!!!我吞噬了别人的未來啊!!!”
“那你敢對身處同樣處境的人,再說出這樣的話嗎!”
範特一頓,微微顫抖。
當麻繼續上前一步。
“我是做不到,所以我才要反對你!你的生存方式都搞錯了!不知道你弟弟是什麽樣的人,但他做出了我做不到的事情!他是最偉大的人,而你要給他抹黑嗎!做了這些事情!”
“你以爲這樣就能說服我……?這條路我走到現在,不是你幾句話就能簡單終結的!”
前方之風舉起巨錘,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口中的鮮血徹底将吊着的十字架給打濕了。
當麻握緊拳頭,沖了過去!
神啊,你如果真的如他們所願那樣,是萬能的話,那爲什麽不寫出更美好的劇本呢?當麻踏着堅實的步子,堅定不移的沖擊着,沖擊波被他強硬的破除和硬抗。
如果你筆下的這些,都是你幻想的,那麽這種不幸。
就用我來殺死!!
咔擦!!粉碎的聲音從前方之風手中的巨錘傳來,轉眼間化作了粉碎,當麻徹底逼近了範特,他對着範特用力的說。
“跟你的弟弟比起來,完全是大不了的事情啊。”
他的拳頭握到極限。
“重來一次吧!大笨蛋!”
範特的身子被擊飛了幾米,滾動在淋濕的瀝青路面上,失去了動靜,當麻也脫力一樣的跪倒在地面上,仰頭呼吸,水滴打在他的臉孔上。
結束了麽?
“沒想到不是輸給那個天使,而是輸給你了啊。”
堅硬如同頑石的渾厚嗓音,吓得當麻一個激靈的站起來。
“是誰?”
他四處張望,眼睛一頓,被他打飛昏迷的範特已經不在地上了,而是被一個男人單手懷抱着,眼前的男人身上帶着細密的傷痕,雨水混合污泥和血液将衣服弄得無比髒亂,但他的臉上卻是沉靜一片,就像絲毫不覺得疼。
“失禮了,我是神之右席一員,後方之水。”男人回答了當麻之前的問題。
當麻不禁僵硬,開什麽玩笑,就前方之風他前前後後都弄得快要死了的程度啊。
“不用擔心,不會讓士兵們白白犧牲的,今天到此爲止吧,畢竟你身旁的家夥在,我是不可能得手的。”
當麻疑惑的看向身旁,他身旁哪有人啊?但他撇頭看着一頭被雨水打濕頭發,緊貼額頭,蓋着眼睛,渾身黑色,還留着血的人,差點吓得叫出聲來。
擦!這尼瑪哪冒出的!聲音都沒有啊!
“是我。”易哲撇開額發,當麻心驚膽戰的呼吸着。
“範特也吃了不少苦啊看起來。”後方之水看了看,感慨的說。
“放了她……”當麻定定的說。
“真是罪惡啊……當麻,你連她都不放過?!”易哲一臉驚恐。
“才不是啊!!!”當麻抓狂。
“是想知道如何解除天罰術式的影響麽?”後方之水淡淡的說。
“那個也是理由之一!”
“我先前看到你們的過程了,你或許是想消除她的黑暗……但是那又如何呢?就算我在這放下她,面對她的也是科學側的處刑吧?”
當麻一滞。
“那麽,再見了。”後方之水轉身想要離開。
“等等!”
“事先告訴你吧,我是聖人,随意挑戰的話,會減少壽命哦。”後方之水那邊傳來了巨大的踩踏聲,等當麻回過神來時,已經看不到他的人的蹤影了。
可惡啊……當麻不甘的想。
“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發展了,比起這個,你還是考慮自己把,他們可是最初抱着殺了你的想法來的。”易哲說。
“啊啊我知道啊。”當麻摸摸頭,“不過我現在覺得他們也不都是壞透的家夥啊。”
“不,好壞決定不了命運的。”易哲緩緩的說,他親切的拍拍當麻肩膀,然後離開了,當麻想叫住他,但是易哲隻是背對着他揮揮手做了個再見的姿勢。
可以的話,易哲微微頓步,他眼前閃過那個傭兵,我并不想殺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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