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躲開啊!”上條當麻大聲對着有些呆笨的鈴村悟大吼。
聽到這聲像是終于回過神來,鈴村悟拔腿就跑,連滾帶爬好歹是避開那鋒銳的切割,看到背後那水泥牆上深深的痕迹,鈴村悟幹笑幾聲,覺得就算這個是那貼牛皮癬的人了,如此之吊,怎麽會怕警備機器人抓她。
鈴村悟想從這不優雅的躺地姿勢起來,但他右腿一疼,他才發現鮮紅的鮮血已經把他那條老舊的運動褲都給染黑了,他還是被砍到一下,隻是慌張的他,還沒發現。
“可惡!”上條當麻憤怒的看向神裂火織。
“對普通人随意揮灑這樣的暴力,茵蒂克絲也是這樣被你們追殺!明明有這種力量,爲什麽不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神裂也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鈴村悟真的沒有一點反擊之力,但她明明是設置了驅散符文,不然這裏也不會一個人都不在,能闖過驅散符文的人,怎麽連漂亮點的閃躲都做不到?但聽到茵蒂克絲的名字,她也有些隐隐的憤怒。
“我與茵蒂克絲一樣,是英國清教,她是我的同伴和同事。”她淡淡的說。
“追殺同伴?”當麻吃驚了。
“你以爲那孩子如你看到的那樣天真浪漫麽?”神裂語調裏帶上了一絲悲傷,“她所記住的十萬三千本魔道書,對她來說一種沉重的負擔。”
意思是砍錯了人嗎,你們來個人來扶一下我也好啊……鈴村悟拖着那隻血染的右腿。
“那你們不應該幫助她嗎?而且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你們是朋友。”當麻質問。
“她當然記不得了,我們消除了她的記憶。”
上條當麻難以置信的看着她,因爲是同伴所以要追殺和消除記憶?這是什麽鬼邏輯?
“她有着絕對記憶能力,人潮中每個擦肩過的人的臉,走在路行道上旁邊每棵樹的每片葉子的紋路,大雨中每滴雨的形狀……她都不會忘記,魔道書龐大的知識量占據了她百分之八十五的容量,屬于她自己的不過剩餘的百分之一十五,倘若不消除記憶,那孩子就會死。”
怎麽會?上條當麻想。
怎麽會?鈴村悟想。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命運悲哀的少女?上條當麻痛心的想。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愚蠢的少女……鈴村悟痛心的想。
“那,難道你們就一直做這種事情麽?你沒有立刻殺死我,就代表你是心智正常的,那麽,爲什麽又要這樣對她?有這種力量應該可以找到更好的方法的!”在神裂兩次攻擊鈴村悟的時候,他看到了周圍的鋼絲線,這個少女的攻擊是物理的,自己的幻想殺手也無法破除。
不對吧……你也不知道人被記憶撐爆死亡這種事情在腦醫學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麽?鈴村悟看向上條當麻,他這個純種學渣都知道啊,盡管也是出于個人原因才了解到的。
“這與你有什麽關系,還有三天,隻要消除了她的記憶,你所做做想的全部不過是空白,你與她根本沒有過多的牽扯,你爲什麽要在這件事上拼命?”
名爲上條當麻的少年握緊了手。
“要是你還不懂的話我就直截了當的告訴你,我是茵蒂克絲的朋友!不管是現在還是将來我都會站在她那裏,這個可以寫在你們聖經上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而且聽了你的話我才是一頭霧水,你們隻要好好想她解釋了不就好了嗎?爲什麽甯願當她敵人?!你們憑什麽做這種決定?!你們有想過她的心情嗎?!”
“煩死了!你這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家夥!!”神裂火織大聲的打斷了他。
“别自以爲是了!我們如今是抱着怎麽樣的心情去消除她的記憶的!你很讨厭史提爾,但是你知道他看到你和那孩子在一起時有什麽樣的心情?!你知道他要下定當那孩子的敵人要多大的決心?!”
所以說……你們真的都不知道,關于腦醫學上所謂撐爆腦袋死亡,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麽?鈴村悟按着流血的右腿,看着兩個針鋒相對的人。
他感覺到氣氛的凝重,于是打算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龇牙咧嘴的拖着受傷的右腿慢慢吞吞的朝着街角過去。
“度過的春夏秋冬,将每一張她在的照片,從頭創造回憶……全都沒有用!我們也曾努力過了!但最終隻能眼睜睜看着她蘇醒後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我!那眼光就像刀!”似乎被激怒的禦姐已經将上條當麻打翻在地,面對着體術如此出色的她,隻能對付少數不良的當麻沒有還手之力。
但此時,上頭了的禦姐還發現了某個闖入又想偷溜的人,警惕和冰冷的視線讓鈴村悟背部一寒。
“你放心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别人的!”他的解釋有點蒼白無力。
“我會爲你消除這段時間的記憶,但是得讓你暫時昏迷。”神裂跑向鈴村悟,令刀出鞘。
暫時讓我昏迷爲什麽要拔出刀啊!你真的不是被那個刺猬頭刺激後想發洩嗎!
鈴村悟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那揮舞過來的比普通日本刀更長的太刀,神裂火織的敵意,對這個未曾打過架的人來說,就等同于殺意,更别說此時刀刃相向,一想到那把刀很有可能會帶走自己的性命,鈴村悟臉色花白。
心髒的聲音咚咚咚的急速跳動,帶着他的血管震動,瞳孔微微放大,那雪亮的刀面像他砍下來,卻漸漸的變慢了,腎上腺素劇烈的分泌,他的呼吸也在不斷急促。
我……會在這裏死?時間好像有些被放緩,他腦裏跳動的思維閃過無數,但更多的都是恐懼,人都會害怕着死亡,他怔怔的在原地。
會死???兩個字不停的敲在他懦弱的神經上。
一直被他人厭惡,每年爲了掙面包的錢而不休不眠,隻爲了單純活下去,再奢望一點所謂的理想,這樣的我,會死?
會,當然會,弱小的人會被殺死,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可……鈴村悟,不想死,他這幾天才認識了難得的朋友,也跟女孩子近距離交談了,甚至或許會有一份好工作,生活會朝着好的改變,過着十七年的孤獨和孱弱,明明馬上就可以笑着從床上起來了。
他想過自己會死,過勞死,事故死,甚至餓死,但是在這裏,被完全不相幹的人,這樣輕描淡寫的屠殺?
不……不想,不想就這麽什麽都沒做的離開人世,就算自己一無是處,就算自己隻是在學園都市掙紮的一個小小的浮遊,但也不想死!
但是,要怎麽做,要怎麽做,要怎麽做?鈴村悟眼神呆滞,但他那顫抖的雙手卻飛快的動了,就像提線的木偶,明明腦袋低垂,但是行動卻在被人操作,那雙充滿了被工作磨出繭子的手自己應上了了鋒利的長刀!
肉做的手想攔住刀麽?他呆呆的想,肯定會被切斷的吧?那要怎麽樣,才能不疼,也不流血?就像他的身體在爲他解答這個問題,雙手極爲熟練,也根本不像他自己的意志那樣的合一。
柳生新陰流,無刀取。
令刀的刀鋒被一雙肉掌夾住了,神裂驚訝出聲,她未想把這個似乎被自己吓住的少年殺死,這裏可是科學側大本營,那樣做會引起很大的影響,她原意隻是像用稍微不緻命的刀背攻擊少年打昏,拔刀後突起時的銳意,隻是習慣性的。
但她的刀被接住了,被小說中那樣空手入白刃,她下意識想抽回刀,但眼前的少年比他更快,無刀取不僅僅是夾住刀,更是要蠻橫的取走刀,讓對手無刀,但即使是修爲高深的劍道大師,也要在合适的絕妙時機才能在實戰裏用出這一招。
何況神裂火織根本不是正常人。
但少年偏偏做到了。
手想摸了油一樣貼着刀身而上,神裂劈下的力氣完全被少年化爲己用,這一切看似漫長但卻在一秒之中完成,被驚訝的神裂則在這一秒沒有專注,或者她根本沒将少年當成合适的對手。
于是力被順走的她失去了重心,少年的手指大力的點在她的手腕某處,一陣酸麻,那不是單純力氣的擊打,而是擊中了那裏的一處麻經一樣的地方,然後,令刀脫手了。
少年極快的握住令刀刀柄,從這個大意的聖人手中,搶走了武器!
鈴村悟很恍惚,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面對着砍來的刀,他的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對着鋒芒的刀伸手這種事他絕對不敢做。
但是他的手就是做了,甚至違背了他本人的意識,簡直像是肢體記憶,隻要面對刀砍來就會這樣做,正常人是不會面對刀來站出去,隻會下意識的後退躲避,經過訓練的刑警們則會克服這個懦弱的下意識。
但他的這種程度,甚至在化解危機還奪走刀的技巧已經不是區區刑警級别的了。
然而,沒有結束,在奪走刀握在手裏後,感受着刀柄和刀的沉澱,那隻握刀的手卻悄然間喚醒了更深的記憶,心随手動,完全是手在領着他整個人行動,而不是他的心。
鹿島新當流,一之太刀。
傳說中的一之太刀是夢幻般的劍術,鈴村悟那笨拙的身體跟着手行動,無法綻放出這一刀的精髓,但那握住刀的手卻沒有停滞,恐怕即使是某個曾經的時間,這隻手也未曾領悟透真正的一之太刀這樣的通神一刀,但是,鹿島新當流的一擊必殺的無往氣勢卻絲毫不遮。
神裂火織在一秒被奪走武器後,感受突然而來的殺意,正常人面對這種突然倒轉的局面恐怕已經中招,但她是聖人,全世界二十位不到的戰力。
哪怕這個少年突然變成了一位劍道大師,她也隻是重新恢複了冷靜并沒有慌張。
盡管殺意兇猛,但還是始終是沒有心的人使出來的模仿品,神裂一腳揣在刀面的一端,将令刀偏移,然後自己逼上前想要将鈴村悟擊倒,聖人的搏擊,光憑力量都能置人于死地。
但是那令刀被踹開又沿途着軌迹下滑,刀意又變了,鹿島新當流的一擊必殺的氣勢化作爲敏捷翺翔的飛燕,刀的軌迹也劃得像飛燕。
時雨蒼燕流,五月雨。
繞過靈動的軌迹,刀柄卻脫離了右手,左手被一根線拉動了那樣生疏的動彈起來,但卻穩穩的接住了脫離右手的令刀刀柄,随着持刀手的轉換,那重新斬來的刀的軌迹也從無害變成了緻命。
神裂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驚訝了,她隻能後退閃開這一刀,否則她會直接撞上去。
刀鋒劃過空氣,沒有傷到避開的聖人,但那令刀的目标卻不是神裂本人,不是她身上某一處的任意要害,反而直指着握着令刀刀鞘的左手,一戳一點,靈巧無比,神裂試圖用刀鞘來反擊,揮打向鈴村悟。
時雨蒼燕流,五月十雨。
這是區别攻式的五月雨的,守式招數,甚至在于配合敵人的呼吸的回避奧義。
令刀刀鞘打了個空,令刀直接砍向握住刀鞘神裂的手,盡管不知道爲什麽執念攻擊于手,但神裂卻很果斷的放開了刀鞘,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這個突然變成劍道大師的少年在兩招内都關注她的手的話,說不定真有後面配合手受傷的超能力甚至是術式。
魔法師的術式繁多,能無視驅散閑人符文的少年,根本猜不到到底會什麽,盡管他在這個超能力者的大本營。
刀鞘脫手,神裂避免了手被劃傷,也是考慮到了某種借助‘手劃傷’爲前提的詛咒類術式,這類術式要求苛刻,但卻效果非常。
但她想多了,這個經驗豐富的聖人想多了,過于多的知識和經驗反倒讓她犯了錯。
鈴村悟穩穩的握住刀鞘。
神裂突然愣住,爲什麽要接住刀鞘?她立刻想到了結果,因爲她自己也有必須依靠刀鞘才能發出的必殺技,唯閃,由于不能長時間維持聖人的力量,她将力量強加于一刀之上,形成強大的爆發。
連續使出三種不同的,但都是頂級劍道的鈴村悟,想要拿着刀鞘想幹的事情正是神裂火織自己擁有的那一招,同樣的真正一刀劍術。
居合道,也就是拔刀術,将沉睡在刀鞘裏的刀,疾風閃光般的斬出,刀在用力時,會緊緊貼着刀鞘,就像将力氣積蓄,跟彈手指頭一個道理,用另一根手指夾住用力的手指,突然放開,那彈出去的手指的力氣更大。
神裂後悔了自己的大意,一個連續使用頂級劍法的劍道大師執着刀鞘的原因隻要是個用刀的都會知道。
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極意之居合,雲切之劍!
突然醒了的肢體不隻是右手左手了,一腳踏前,旋即身體微微沉下去,握住将刀已經收攏的令刀刀鞘的左手食指在鞘口處微微一顫,旋即猛地用力,刀刃劃過刀鞘的聲音就像用尖銳的石子割着玻璃刺耳非凡。
那簡直真的像可以把無形的雲彩都斷開的鋒芒,刀光如同星屑,這次不再是之前一之太刀那樣的無心的單純的姿勢,既然是極意的居合,沒有心是拔不出那種有無往不前,沖天碎雲的氣勢的極意的。
鈴村悟從頭到尾都是恍恍惚惚的,隻是自己的身體在帶動,但在這一刀出鞘時,他那一直人畜無害的眼神已經變得銳利無比,肌肉的記憶最終還是帶動了他心裏某種塵封已久的東西,他的心在身體的不斷刺激下,終于從落後趕了上來,完成了這一拔刀術。
是真正多年潛修悟道,又真正殺人于刀下的劍道名宿才能斬出的一刀!
“Salvare000!”魔法名終于被說出來了,在這傳世流派下的極意招式下,女聖人終于爆發出了她真正該有的實力!
雪山融冰的清泉般的刀光被女聖人躲開,不論魔法和超能力,換成多少高手,隻看戰鬥素養和反應能躲開這一刀的很少,但聖人不在此列,就算這一刀快到能把狙擊子彈都迎面切成平均的兩半,也命不中聖人。
近身,抓住,毆打,踹擊。
簡簡單單的毫無道理的四連擊,隻是那超越規範的速度和力量,轉眼就将鈴村悟給打趴下了。
令刀和刀鞘也被神裂收回,腹部被重創,趴在地上嘔血的鈴村悟終于失去了意識,之前腎上腺素激發的潛能差不多都快被擅自動作的四肢給用光了,他本身就不是體能特别好,咫尺之間與聖人攻防也榨幹了精力。
雖然結果還是被神裂火織說了魔法名一頓QWER帶走。
上條當麻怔怔的望着這邊,他眼裏的過程就是那個站着差點被砍的人突然發力,從一個纖細(他認爲)的禦姐手裏搶過了刀,然後砍了三刀,還把别人的刀鞘都看準機會拖了過來,然後就多此一舉的(他認爲)把刀放進去,然後又拔出來砍,爲什麽要這麽麻煩?看吧,果然被那個禦姐輕松躲開然後街頭四連擊打趴下了吧。
這個過程怎麽說呢,說長不長,說慢不慢,還是有個三十來秒吧。
但是,你也盡力了,唉,就是爲什麽要這麽裝逼把刀放進去又拿出呢?
“别對毫無反抗的人出手!有什麽事就沖我來!”他站起來,嚴厲的對着神裂大吼,上條當麻最讨厭的就是仗着力量欺負别人的人。
神裂不解的轉頭看着他。
這人……怎麽這麽無理取鬧,明明差點被傷到的就是她好嗎。
眼看着禦姐又用不理解的眼光看自己,當麻覺得這個人竟然還對自己的看法反對?!
太可惡了!不管怎麽樣也要阻止她!就算自己打不過!也不能讓這份信念消失!
于是名爲上條當麻的少年,這個無人指引卻分頭前進的英雄,朝着已經說出魔法名,算是開了狀态的女聖人沖了過去。
近身,抓頭,毆打,踹擊。
又是一頓QWER滾鍵盤,少年也趟到了地上。
神裂沉默的收刀,整理心情。
“完了嗎?”來自倫敦的精英魔法師,點的火系天賦專精的史提爾叼着煙淡淡的走出來,但他看見躺了兩個人,他還是有些方,“那個人是誰?你不會把不相幹的人殺了吧?”眼見鈴村悟大腿流血,史提爾有些慌了,這兒可是學園都市啊。
“我沒有殺他,我們走吧。”最後看了一眼昏迷的鈴村悟和上條當麻這兩個撲街的,神裂火織還是錯身過火法離開。
史提爾想了想還是報了警,叫了醫護車……
PS:這一話裏,如果我對劍道一些流派和招數的描述有錯,請知情人士多多職責和包涵,我對劍道并不是多麽了解,如果有班門弄斧的地方,還請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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