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内,當葉子萌處理好自己臉上的傷口時,天色已經快暗了下來,周圍的一切似乎蒙着一層灰藍色的霧。
她将登山杖當做拐杖,在屋内晃了幾圈,順利找到手電筒,打開,房間内便亮了起來。
架在地上,之前被魏瑾用來的煮雪的瓦斯爐早已關了,而煮完的開水被倒在一旁的保溫瓶中。
葉子萌拄着登山杖,一蹦一跳地給自己倒了杯開水,等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嘬完時,魏瑾還沒有回來。
她推開木門,往外邊看了看,天色這會已經徹底暗了下來,他這會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麽事吧?
心下有些不安,她拄着登山杖站在門口,愁眉莫展。
這地方四通八達,她不知道對方去往了哪個方向,想找也不知道該往哪找。更何況,她自己現在還是傷殘人士,出去走個幾步,就可以直接摔個狗啃雪了。說不定對方自己回來的時候,就可以看到門口處躺着的一個人形冰雕了。
葉子萌壓下心頭的憂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決定再多等一會兒,先把自己肚子填飽,如果那時候對方還沒回來,那就隻能硬着頭皮去找了。肚子飽了,至少還能在雪地多活一會兒。
這麽想着,她又一跳一跳地跳回了屋内,在一旁取了幹淨的雪,扔進鍋内。後她彎下腰打開瓦斯爐,掏出自己帶來的速食産品,等水沸後,扔進兩人份的食物。
這樣待會還可以在魏瑾那秀一秀自己的賢良淑德,看吧看吧,我腳都受傷了,還特意給你煮晚飯,這麽好的女人,打着燈籠都難找啊,你還不趕緊從了我?
葉子萌樂滋滋地想着,等時間差不多後,她關了瓦斯爐,掀開鍋蓋,肉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好香好香,她深深吸一口氣,将鍋蓋扔在一旁,拿過碗開始舀食物。
看着滿滿當當的一碗,她心情愉悅地準備停止舀食時,木屋被嘎吱一聲推開,帶着一身寒氣的魏瑾走了進來。
她循着聲音擡頭,笑意盈盈道:“你回來了?我還以爲你出事了呢。”
魏瑾難得地微微一愣,将大大的攝影包放在一旁,開始抖落身上粘着的雪:“沒有,路上有點事,耽擱了。”
“噢,這樣。”葉子萌直起身子,将手上的碗遞了過去,“諾,你的。不用謝我,當做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他頓了頓,視線在她手上的繃帶掃過,十指都包成那樣了,就不能少折騰點,吃點幹糧不行嗎?
但他也沒說什麽,伸手接了過來,淡淡地道了聲謝,然後在下一秒就把滿滿當當的一碗随意放在一旁的折疊桌上。
葉子萌挑了挑眉,提醒他:“趁熱吃比較好。”
“嗯。”他應了一聲,走到一旁去翻自己的筷子。
她于是便收回了視線,又取了一個碗,打算開始爲自己舀。
然而拿了筷子過來的魏瑾阻止了她,對她說道:“我來吧。”
她擡頭,有些疑惑:“嗯?”
他言簡意赅道:“你的手,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葉子萌看了看自己包着繃帶的十個手指頭,哦了一聲,把手上的湯勺和碗通通遞給他,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動作,強調了一下這碗食物的歸屬權,“這是我的。”,她頓了頓,指指桌上的那碗,“那才是你的。”
“……”有區别嗎?魏瑾無語,将鍋蓋重新關上,然後把這碗擺在她面前。
“當然有區别。”一向善于觀察人細微表情的葉子萌拿着筷子,煞有其事道,“那是我盛的,所以是你的。這是你盛的,所以是我的。”
無法理解的魏瑾:“……吃吧。”
兩人吃了晚飯,她十指不太方便,于是他自動承擔了收拾碗筷的任務。
待一切都收拾好後,葉子萌百無聊賴地坐在木闆上,一遍遍視.奸着小小的木屋和捧着攝像機不知道在幹些什麽的魏瑾。
她吐出一口氣:“你每天晚上就是這麽過得?”
“嗯。”他頭都不擡地應道。
她癟癟嘴,總算明白了他之前爲什麽說生活中不需要女人。這不明擺着嗎,他的生活隻要有攝像機就夠了。如果問他攝像機和自己同時掉進水,會先救誰,他肯定百分之百選攝像機好麽。
葉子萌眼色不善地剜了眼他手裏的攝像機,她的情敵連人都不是,真是無比憂傷的一件事。
視.奸了半天,魏瑾已經習慣,成功對她的視線免疫。于是她有些無趣地收回視線,下了木闆床,拿過一旁的登山杖,一拐一拐地出了木屋。
聽到動靜,魏瑾擡頭看了一眼,見對方隻是坐在門口放着的一張木椅上,便重新低下頭。
屋外一片漆黑,白天的皚皚雪地在夜晚看不清晰,隻有一個大概的輪廓,但那種透骨的冷意在晚上更爲明顯。
她雙手托腮,仰頭望着星光閃閃的夜空。
高原地區的天空總是漂亮的,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
找了一會兒傳說中的星座,葉子萌覺得有些困,便站了起來,又一蹦一跳地跳回屋内:“魏哥,現在幾點?”
魏瑾擡手看了看腕表:“八點半。”
“嗯,我想睡了,你要給我紮帳篷嗎?”
他點頭,放下手中的攝像機,站了起來。
葉子萌蹦到自己的登山包前,掏了出來,遞給對方:“要紮哪裏?”
“木闆上。”他接過,拉開拉鏈,将折疊放置的淡藍色帳篷取了出來。
“那你呢?”她看了看木闆,發現隻夠一頂帳篷的空間。她倒是很希望兩人能同睡一頂帳篷,反正擠擠也能睡下,但是對方肯定不同意,所以不提也罷。
來日方長嘛,她不急。
“我的紮在地上就好。”他将木闆上雜七雜八地東西收拾了,開始在上頭紮上她的帳篷。
葉子萌站在一旁,用登山杖戳了戳地面的雪層:“可這是雪地哎。”
“沒事,鋪餐層布就行。”
不一會兒,帳篷搭建完成,葉子萌抱着睡袋和頭枕走了過去,因爲腳上有傷,她過程中小心翼翼地,像隻蝸牛般慢悠悠地爬進了帳篷。
總算挪進了自己的空間,她抖開睡袋,就開始脫外套。
外套是大件的防寒服,要把它脫了,就得先一顆顆掰開扣子,拉開拉鏈才行。
但因爲衣服是嶄新的緣故,扣子很緊,她的十指指甲處受傷,隻能用指腹的力量去掰,問題是盡管這樣還是掰不動,想要掰動,就得忍一時手痛。
其他時候,痛就痛吧,她也不怎麽在乎。但現在,魏瑾就在這裏,所以她必須在乎。這麽好的調戲方法不用白不用,她腦子又沒進水。
葉子萌雙眼精光浮現,故意用受傷處掰了顆扣子,成功痛呼出聲。
外頭正給自己紮帳篷的魏瑾手下一頓,口中‘怎麽了’還沒問出來,藍色帳篷的拉鏈從裏邊被拉開,一張疼得霎白的小臉便露了出來,可憐兮兮道:“魏哥,你能幫我個忙嗎?我手受傷了不太方便自己做。”
他不覺有異,放下手頭的帳篷,走到她旁邊:“什麽忙?”
話音剛落,下一秒,帳篷拉鏈被全部拉開,跪坐在裏頭的葉子萌便出現在了魏瑾眼前。
她用包着繃帶的十指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扣子太緊,你幫我把扣子解了吧。”
木屋内整整安靜了一分鍾,魏瑾擡擡眼皮掃她一眼,一話不說地轉身回去繼續紮帳篷。
而且,臉色似乎有點青。
葉子萌眨了眨眼睛,試探道:“魏哥?”
“自己脫。”他的聲音透着幾分冷凝。
她用鼻子哼了一聲,以對方肯定能聽到的聲音嘀嘀咕咕道:“自己能脫還找你幫忙幹嘛?我裏面又不是沒穿衣服,整整套了三件厚厚的保暖衣呢。真是的,我一個姑娘家都不介意,他一個大男人介意個啥?這世界,我是搞不懂了。”
她悄悄用餘光掃了對方的背影一眼,一邊準備着苦肉計,一邊繼續‘小聲抱怨’道:“算了,我自己來就自己來,不過這衣服是什麽牌子?扣子弄那麽緊幹嘛?有病啊,嘶——疼死我了!”
手中的五指捏成拳又放開,魏瑾猛地扔下手中的帳篷,直直朝她走過去,氣勢洶洶,臉色鐵青地停在她旁邊,一言不發地彎下腰,伸手便摸向她的衣服扣子。
目的到達,葉子萌挺直上半身,悄悄觀察着近在咫尺的臉。
怎麽辦,他的臉近看更好看哎,好想就這麽吻上去。
她聽從内心深處的指示,悄悄伸長了脖子,就想吻上他。
然而他突然間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視線銳利地與她對視。
意圖被拆穿,葉子萌眨了眨眼睛,坦蕩地回給對方一個笑意。反正在他面前,她也從來沒隐藏過自己的想法,所以就算被拆穿也沒啥不好意思。
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出來,魏瑾徹底沒轍,于是将手下解扣子的速度提到飛快。
但是扣子确實緊,有幾顆他都沒能一次解開。
所以說,她剛剛說的好像是實話……
扣子解完,他立馬退開,木着臉轉身繼續紮帳篷去了。
葉子萌吐了吐舌頭,一邊自己拉開拉鏈,一邊笑意盈盈的道謝:“多謝魏哥。”
她再次縮進帳篷,脫了外衣,開始鑽睡袋。
但是她左腿不能用,十指也不給力,于是睡袋隻能拉到腰上,就再也拉不上了。
葉子萌歎一口氣,小聲叫道:“魏哥,送佛送到西,再幫個忙呗~”
這回她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拉不上啊,阿門。
可惜狼來了的故事告訴她,她的可信度并不高,外頭的魏瑾壓根沒有動靜。
她咬咬嘴唇,加大了點音量:“我睡袋拉不上,左腿動不了,十指使不上力……”
魏瑾歎了口氣,從外拉開拉鏈,将她睡袋拉好,把她安置妥當後,就想退出去。
“等等。”葉子萌叫住他。
他太陽穴微微一跳:“又怎麽了?”
“你知道的,我睡覺睡得很死,沒人叫我起不來。所以你明天一早起床一定要叫醒我,不要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裏!”
“嗯。”他勉強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幫她把拉鏈重新拉好。
葉子萌于是閉上了眼睛,然而三分鍾之後,她又出聲道:“你還不睡嗎?”
“……”魏瑾扶了扶額角,“八點半,還早。”
他的生物鍾一向都是晚上十一點睡,白天六點半起。
“噢”,裏頭的葉子萌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個身,又不放心地交代一句,“你明天一定要确保把我叫醒!”
“……嗯。”
“還有,叫醒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可以直接動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