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之内,魏瑾将葉子萌放置在木闆之上,轉身走到一旁拿出自己的登山包,取出一個急救箱,又再次來到她面前。
她坐在木闆上,伸手拍掉渾身上下的雪,擡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腿不是處理好了嗎?”
說到這裏,她還晃了晃懸在半空中的左腿,腳踝處已經用了東西牢牢的固定住了。
他蹲下,将急救箱打開放置一旁的地面上,冰涼的手指輕輕扣住她的左腿:“别動,剛剛隻是固定,我現在上點藥。”
“噢。”她乖乖地照做,不再亂動,隻低着頭看着他食指靈活地再次拆開剛剛才綁好的硬闆,先是酒精消毒,然後上藥,上繃帶,再次上硬闆,然後牢牢地系上帶子。
葉子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認真做一件事的男人總是讓人賞心悅目,更何況,他現在是在爲自己包紮,那認真的表情,仿佛她的腿是世界上他最爲寶貴的東西一樣。
第一眼看到他就心動的她,在這一刻又更加心動了。
眼睛盯得久了有些酸澀般地難受,她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揉搓了一陣,等她放下手的時候,猝不及防迎上了對方的視線。
“很痛?”他看着她紅紅的眼角一圈,皺眉問道。
不明白他爲什麽突然間會有此一問,她不太确定地回道:“還……好吧?”
魏瑾不置可否,收回了視線,隻是手下的動作輕柔了很多。
葉子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擡手拂去自己眼角的濕意,非常大氣地爲自己解釋:“你别誤會啊,我可沒痛地默默流淚,隻是盯你看得太久眼睛有點酸澀而已。玩戶外多多少少都有磕碰,這點痛算什麽,我都習慣了。”她讨厭愛哭的人,更讨厭自己給别人留下愛哭的印象。
“……”魏瑾的手頓了頓,他該稱贊她誠實嗎?
他的手這麽一頓,那冰涼的食指便碰到她腳踝處細膩光滑的皮膚,激起她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連心頭都跟着一顫。
咋辦?!她居然在這一刻想到了幾天前的那個春夢,夢裏,他的手指,嗯,這個,那個,咳咳。
感受到她的身體一僵,魏瑾奇怪地擡眼瞟了她一眼,發現短短幾秒内,她的臉居然紅了起來。
于是他更加奇怪。
迎上他的帶着詢問的視線,葉子萌連忙壓下腦海裏的限量級畫面,有些不自然地解釋:“你手太冰了,包紮的時候注意一點呐。”
“……”魏瑾抿了抿唇,低下了頭開始飛快地把她的左腿給包紮好。
腳包紮好後,還有十指的傷口和臉上的幾處擦傷。
他站直身體,視線在她手上、臉上略過,便直接将急救箱遞了過去:“手和臉,你自己處理。”
葉子萌沒有接過,隻眼巴巴地看着他,還特意高高地伸出了纖纖十指,擺在他眼前:“臉我可以自己來,但是手,你确定嗎?我可是來找你才受的傷!”
魏瑾垂着眼皮掃了眼幾乎就在他面前的手,哪怕手上沾了幹涸的血迹,也改變不了這雙手很漂亮的事實,瑩白修長,多一分則太胖,少一分則太瘦。
他移開視線,淡淡一呻:“來找我?”
口頭上雖這麽說,他還是勉爲其難的坐在他身側,左手大拇指和食指禮貌而疏離地扣住她的手關節,右手拿出棉簽,在酒精裏蘸了蘸,開始處理了起來。
手上的傷口破了,因此酒精一上,異常的灼人,從受傷到現在都沒怎麽吭聲的葉子萌終究也忍不住痛呼出聲,手也下意識地就想抽.回。
似乎早就意料到她的反應,那禮貌而疏離的兩個手指頭居然異常的牢固,于是她那可憐的手指隻能接受這種殘忍的酷刑。
痛地龇牙咧嘴,她開始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接下了他的話茬:“我真的是來找你的啊,來找你問問知不知道Aaron在哪。”
“我不知道。”魏瑾手下動作不停。
“哎,你有必要這樣嗎!”她不樂意了,微微嘟着嘴,“Aaron不就是你嘛。”
“不是我。”消毒水塗抹完成,他開始上藥粉,三個字說得波瀾不驚。
“好好好,不是你。”葉子萌翕動鼻子,“管你是不是,你隻要把處理後的照片給我就行。而且你之前就答應過我的,這次回去後就把照片給我。”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去。”
“什麽意思?難不成你要在這地方待幾個月?我不管,那照片你得在這個月底前給我,下個月的雜志就要用到了哎。”她開始耍無賴。
他沒有再說什麽,一直沉默着,這是變相的拒絕。
葉子萌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棘手,拿不到照片她回去要和她哥怎麽交代?明明來時在電話裏如此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證了,如果空着手回去……
她洩了氣:“你要待這裏幹嘛?”
“拍點東西。”藥粉灑完,他開始包紮。
“拍什麽?”居然還不确定什麽時候能夠拍好回去?
“幽靈貓。”他惜字如金地吐出三個字。
“啊?什麽東西?”幽靈貓是什麽鬼?貓有這個品種?葉子萌表示自己從沒聽說過。
“就是雪豹。”魏瑾解釋。
“……這裏有雪豹啊?”她微微偏頭,語氣不自覺地帶上點驚歎。
“嗯,有人見到過。但我不是很确定。”
聞言,她開始整理思緒:“你的意思是,要拍到它,你才會回去。但又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拍到它,所以你剛剛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
“對。”
她翻了個白眼:“可你也不确定這裏有沒有啊?沒有的話,你就在這裏等一輩子?”
他搖頭:“不,三個月等不到,我就離開。”
三個月……?她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道:“那救援隊來了的話——”
“你一個人和他們走。”魏瑾直接接上了她的後半句。
“……你……你……”葉子萌無比悲憤,“你太過分了!”
他不置可否:“救援隊會把你照顧得很好。”
“我……我……我”對方居然就這麽把她丢給一群陌生人,她被此氣的一個勁抖動雙唇,惱火地就想把手抽.回。
他沒有想到她的動作,因此手下沒有戒備,一個手指頭才包到一半,手便被葉子萌抽了回去,繃帶也掉落在地面上。
且在抽.回的過程中,指甲不小心擦到他的衣服,痛的葉子萌整張臉都抽搐了起來。
我靠!疼疼疼!
魏瑾搖了搖頭,一雙眼毫無波瀾地看着她将雙手交疊放在胸前,疼地一個勁地甩動十指,似乎在說——‘nozuonodie,whyyoutry.’
他彎腰将掉落在地面的繃帶撿了起來,等她緩過勁後,問道:‘還需要包紮嗎?”
葉子萌狠狠地剜他一眼,終究還是把手又送了回去,悶悶不樂地低垂着個頭。
就在魏瑾以爲對方接下來會消停一段時間後,突然間可憐兮兮的聲音小聲地在木屋内響起,就像奶貓一樣的聲音。
“可是親愛的大攝影師Aaron,沒有你的幫助,我們部門下個月會非常非常非常慘的,拿不到你作品的我也會非常非常非常慘的!你就這麽忍心嗎?我還好說,但你知不知道我們部門的那些好員工,極有可能因此被炒鱿魚,他們上有老下有小,還要養家糊口呢!”
他有些哭笑不得:“據我所知,星火集團的員工福利一向不錯,一個月的雜志銷量暫居第二,還不至于如此。”
葉子萌眨了眨眼睛,在内心鄙視了自己一番,剛剛到底抽得什麽風,居然告訴他自己在星火!不過沒關系,她暗地裏笑了笑,開始诋毀親人:“不是這樣的,魏哥你沒有在星火任職,所以對我們公司的印象都是道聽途說,因此不清楚我們董事長有多惡心,對員工有多殘酷,哪個月隻要銷量有一點點下滑,動不動就扣我們工資,罰我們加班!還在會議上對我們進行口頭的人身攻擊,那話罵得可難聽了,我們部門的幾個姑娘都被罵哭了呢!”
老哥,對不起!她在心裏默默地道了個歉,不過你确實經常對我進行口頭的人身攻擊!
她眨了眨眼睛,看到魏瑾依舊沒什麽波動的側臉,又加了把火:“隻是銷量下降了一點,董事長就這樣了。如果下個月銷量被大華壓了一頭,他肯定要發瘋的!你就高擡貴手了,幾張照片而已嘛,對你就是舉手之勞啊。你陪我回上海,把照片給我,然後再回來也可以啊。”
包紮完成,魏瑾放開她的手,看着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抿唇拆穿了她的謊言:“你就這麽诋毀你大哥?”
葉子萌差點咬掉了舌頭:“你你你怎麽知道?!”
“星火集團董事長姓葉。”
她癟癟嘴:“天底下姓葉的多得是。”
天底下姓葉的确實很多,但他知道李晟明和何歡的身份,能和這兩個豪門子弟玩得好,又姓葉,且立馬就能進入星火集團的葉姓人,不用猜都能确定身份。
不過他并沒有義務爲她解釋疑惑。
魏瑾站了起來:“我有點事情,出去一會兒,臉上的傷你自己來吧。”
“哦。”她掃了一旁的藥箱一眼,胡亂點了點頭,有些不甘心地叫住他,“可是我确實需要照片啊。”
“如果真的需要,我可以把Jane和Parry的聯系方式給你,你回去後自行聯系,就說是我讓他們幫個忙。”魏瑾将摘掉的手套重新戴上,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漫天雪地中。
葉子萌有些挫敗,喃喃自語:“可我就是想要你的啊。”
不過沒關系,這不是離救援隊來還有幾天嗎?她就不信拿不下他!
拿不下她名字倒過來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