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趁着太陽還沒完全消失,兩人從樹上下來,回到了帳篷區。
到的時候,除了他們兩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坐在一張餐布上,在一旁的手電筒燈光下打牌聊天吃幹糧。
手上的牌爛得要死,何歡摸摸這張摸摸那張,完全拿不定注意,一張臉皺成了苦瓜。
葉子萌走到她身後一看,幸災樂禍道:“哇塞,手氣不錯嘛。”
“去你的!”何歡朝她呸了一口。
“要不要我幫你打?”她好心的建議。
“不用!”何歡連忙将牌藏起,視線掃過坐在一旁的魏瑾,對她眨了眨了眼,“你還是陪該陪的人去吧!”
葉子萌順眼看去,想了想後搖搖頭,“算了,我還是去睡覺吧,有點困。”
一說完,她就打了個哈欠。
剛剛在樹上,看着海景,吹着海風,枕着美男,她不小心就睡了過去,最後還是魏瑾把她給吵醒的。
因此她現在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困得要死,雖然美男挺重要的,但相比較而言還是睡眠更重要。
“現在才幾點……”何歡滿臉黑線,看葉子萌往帳篷而去的背影就像看頭豬一樣。
“小歡,這牌你要不要啊?”
“要!”何歡連忙收回視線,興高采烈地将原本以爲出不去的拍扔了出去。
玩耍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一眨眼已經21點多了,衆人玩得越來越high,久久不願結束牌局。
一旁在拍星空的魏瑾看了看時間,催促了幾聲,衆人才依依不舍的結束,三三兩兩回帳篷休息,隻留下安排的人在外守夜。
荒島的夜晚,格外的寂靜。
輪到後半夜守着的三個男生,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懶洋洋的聊着天。
“我怎麽感覺越來越冷了。”
“海島上晝夜溫差大,正常。”
“可你不覺得風也變大了嗎?我總感覺不太對勁啊。”
“這是在海島上,風不大才不正常。”
“可是,我覺得好像有水滴到我的頭了……”
三人紛紛擡起頭,才發現不久之前還在的月亮早已消失在天際,天上黑黢黢的一片,仿佛那濃濃的墨水就要往下滴落。順着手電筒的燈光,雨絲的痕迹格外明顯,而且還在短短的時間内,越來越密,越來越粗。
在海上,最可拍的敵人是天氣。
嘴巴張得老大的三人回過神來,各自對視一眼,驚慌失措的往魏瑾所在的帳篷而去,邊跑邊道:“魏哥,魏哥!下……下雨了!”
三人剛剛跑到帳篷邊,剛打算破門而入時,魏瑾便拉開了拉鏈,從裏邊鑽了出來。
他身上還穿着安全服,隻是頭上摘下的面罩還來不及套上,睡得有些蓬亂的短發看得很清楚。
迎上他沒有一絲睡意、眼神平靜的視線,驚慌失措的三人不由自主的微微平靜了下來。
“怎麽了?”魏瑾的聲音帶着睡後的沙啞。
“魏哥,下雨了。”三人中的一人開口道。
他罕見的皺了皺眉,便大步往外走去,停在帳篷前的空地上,雙手掌心向上,仰着頭對着黑黢黢的天空。
雨水滴落在他的臉上、手上,力道随着雨勢的變大而大,漸漸地感覺到疼痛。
魏瑾收回雙手,重新回到了帳篷前,臉如夜色般沉凝。
“魏哥……”有人小小地叫了一聲。
他沒有回答,視線落在黑夜之中,突然間拿過其中一人手上的手電大步地往前方走去。
燈光照射之處,排成長隊的螞蟻、螳螂等昆蟲正冒雨往上方地勢高處而去。
這場面頗爲壯觀,他的手有些癢,但這種情況壓根沒有給他拍照的條件。
剛剛下雨不過幾分鍾,這些有着豐富海島經驗的原居民們便紛紛往高處逃,那麽意味着這次的雨勢恐怕沒那麽簡單。
況且,魏瑾擡頭往天空掃了一眼,雨勢又變大了。
站了十幾秒之後,他果斷地跑回了帳篷,吩咐道:“趕緊把他們叫起來。”
三人點頭如搗蒜,連忙各自分開叫人去了。
魏瑾鑽進帳篷之内,将面罩重新套上,把還有些熱乎的睡袋卷起放進包裏,快速收拾完後便也加入了叫人的隊伍中。
淺眠的人早在聽到動靜的時候便醒來了,意識到形勢嚴峻,紛紛快速收拾着行李。
而一旦睡着便雷打不動的人卻還在夢鄉之中,比如葉子萌。
何歡推了她好幾下也沒能把人叫醒,急着直接一把抓住她的頭發,狠狠的一揪。
睡夢中的葉子萌痛得立馬彈了起來,眼睛還沒睜開眼淚就先流了下來。
她捂住自己的頭,吃痛道:“何歡你幹嘛!”
“你總算醒了,外頭下雨了,我們得趕緊走!”
“下雨就讓它下啊。”還沒完全清醒,以爲自己在家中的葉子萌又想躺回去。
何歡連忙一把拖住她的手,對着她的耳朵吼道:“我們在海島上海島上海島上,還不趕緊到高處的話,海水一漲潮,我們就會被淹死!淹死!淹死!”
葉子萌眨了眨眼睛,清醒過來之後連忙一把推開何歡,傾過身子拉開帳篷的拉鏈,外面的雨聲頓時變得無比的清晰,其中還夾帶着隊友們焦急的腳步聲。
看到她的反應,何歡松了一口氣,趕緊開始穿安全服,“沒想到我們這麽衰,第一個晚上就下雨,而且一下就下那麽大。”
葉子萌也連忙從睡袋中鑽出來,飛快地抓過一旁的安全服,三下兩除二地套上身,“這雨,下了多久了?”
何歡咂咂嘴,“才十幾分鍾。”
穿着衣服的手稍微頓了頓,葉子萌歎了口氣,“我們的運氣還真不錯,最惡劣的天氣都被我們遇上了。這雨能早點停還好,如果一直下着……”
兩人均沉默了,狹小的雙人帳篷裏,隻剩下穿衣服的窸窣聲。
如果這麽一直下着,他們有很大可能會和這個海島一起消失。
但願明天一早就能風平浪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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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13人聚在帳篷前的一處空地裏,臉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魏瑾背對着站在衆人面前,舉着手電筒,燈光照射的地方,有結伴而行的動物匆匆忙忙經過。
地上爬着的螞蟻、跳着的螳螂、飛着的蛾類,以及快速閃過的蛇。
衆人沉默的看着這一幕,彼此間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魏瑾看了一小會兒,轉過身來,視線在衆人有些蒼白的臉上掃過。
在經過葉子萌時,不由地頓了那麽幾秒。
因爲在這種情況下,哪怕她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但那雙眼睛卻無比的明亮,對上他的視線時,還略微笑了笑。
又害怕又興奮嗎?
魏瑾對她小幅度點點頭,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目光,平穩地說道,“我們跟在它們後頭,它們去哪裏,我們便去哪裏。”
這種天氣,最佳的避難點,沒有人比這些原住民更清楚。
大家沉默的點點頭。
感受着彼此間頗爲沉重的氣氛,他用力踩了踩地上泥濘的草地,“你們不覺得,雨夜逃生比我們原先設計的環節更好玩嗎?一個遊戲而已,不要太過沉重。”
他的語速如平時一般不急不緩,但葉子萌卻能聽出其中夾帶着的興奮。
不是因爲她對他有着别樣的居心所以格外敏感,而僅僅隻是兩人在這一方面是同一類人。
越危險越興奮。
他們是極限運動的資深愛好者,從危險的土壤中汲取活躍精神的養分是他們的本能。
而在場的13人中,除了他們兩個,其他人尚還沒有這種本能。
因爲大家聽到魏瑾話後,均抿緊了嘴唇,一句不吭,代表着一種不認可的态度。
一個威脅着生命的遊戲?失敗了可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怎麽可能不沉重呢?
沒有理會這種沉默的抗拒,他将手上拿着的手電筒綁在頭上,邊綁邊交代:“我們現在就出發,齊炜帶頭,袁三中間,我墊後。”
兩個副領隊點點頭,齊炜緊了緊背包的帶子,率先大步向前,“大家跟上我的腳步,盡量不要掉隊。”
衆人依次按照順序跟在後頭,有人腳步猶豫的看了帳篷一眼,低聲道:“那帳篷怎麽辦?”
站在旁邊的葉子萌剛好聽到這一句,有些好笑道:“這時候了,你還想着帳篷啊,能保住命就不錯了。我們現在可沒有時間把帳篷給收了。”
那人也知道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臉微微一紅,頭都不擡地便快步追上了前方的齊炜。
她看着他慌不擇路的身影,笑意還沒來得及爬上眼角,後頭的何歡便重重地拍了她一掌:“你還怵在這裏幹嘛,快點走了!”
“你和晟明先走吧。”她回過頭,眨了眨眼睛,“我和魏哥一起給你們墊後。”
李晟明臉色瞬間就變了,“不行,你和我們一起,墊後太危險了。”
“放心,我自己的能力我清楚。你好好照顧小歡,不用擔心我。”葉子萌頗爲豪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可是……”
“晟明,我們走吧。”何歡突然間出口打斷男朋友的話,“葉子她可以的。”
葉子萌聞言笑眯眯的摸了摸何歡的頭,“還是你懂我,好了,快走快走,路上小心。”
何歡點點頭,“你自己也小心。”
話說完,便果斷地拉着李晟明離開了。
“小歡,葉子她……”他有些不甘心的頻頻回頭。
“你忘了她在美國的光榮事迹了嗎?每次活動遇到突發情況都愛往危險的地方湊。”何歡抹了把面罩上沾着的雨水,“況且她固執的很,一旦下了決定,你再怎麽勸也沒有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