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拂過,樹葉碰撞間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夾帶着四面八方傳來的海浪聲,譜出一支美妙的樂曲。
然而突然間有不協調的動靜加入,硬生生打破了原先的旋律。
那是葉子萌拎着登山杖,敲擊四周灌木叢發出的聲音。
确保該跑的蟲都跑得差不多了,她停下動作,轉過身子看了眼五步之外背對着她而站的魏瑾,一股接着一股的尴尬之情油然而生。
她呼出一口氣,在一處灌木叢空隙中蹲下了身子,快速的拉開了腰上的那圈拉鏈,飛一般地扯下褲子。
解決的間隙,還一邊用登山杖敲擊着不遠處的小石塊,來掩蓋讓自己聽了都‘臉紅心跳’的聲音。
這則小插曲過去後,兩人繼續上路。
葉子萌如之前一般跟在他兩步之後,隻是心情卻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在野外參加這些活動,生活肯定都是不講究的,比如說上廁所、比如說洗澡,因此可以說她在這方面的經驗頗爲豐富。
隻是以前極限運動都有女性朋友一起,上廁所也是結伴而行,這次你爲我守着,下次我爲你守着。
但是男人爲她守着,還是第一次發生。
哪怕她之前和前外國男友同居過一段時間,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但她唯獨無法忍受和其他情侶一樣,你在刷牙,我在上廁所的這種情況發生。
每當她一進衛生間就将門反鎖,出來後就常常看到男朋友一臉不爽快,拿着像看奇葩的樣子看她,這時候,她通常會小小地自我反省一下。
對啊,兩人都睡到一張床上去了,連上個廁所都要像防賊一樣将門鎖上,這不是矯情嗎?
可對方站在一旁看并聽着你上廁所,真的不會很詭異?
既然覺得詭異,那奇葩就奇葩呗,于是她依舊心安理得地我行我素。
後來男朋友在挽回無果之後,是這麽對她說的:“Jane,你并沒有愛過我。我經常覺得你有自己的小世界,哪怕我們住在一起,你一直将我排斥在你的小世界外,你的許多私人領域,根本不讓我去碰觸。Jane,你看看我們周邊的情侶,有誰在家裏還會把廁所門牢牢鎖上嗎?”
葉子萌對此嗤之以鼻,這段話說得他出軌還是她逼着的一樣。
不過,鑒于此,倒是可以說明一個問題。
那就是,魏瑾在無形中已經觸及到她的某一個私人領域了。
所以,不把對方搞到手,她就吃虧了呀!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大通的葉子萌通過她異常強大的羅輯思維能力,堅決了自己的内心,望向魏瑾背影的眼神都熱烈了幾分。
感覺分外敏銳的魏瑾腳下步伐微微頓了頓,轉過頭略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他和大多數男人不一樣,太主動反而有很大可能會把他給吓走,于是葉子萌連忙收起隐藏在眼神中的企圖,率先問道:“怎麽了嗎?”
對方眼角彎彎,笑意盈盈,可剛剛感覺到的異樣……他小小地皺了皺眉,搖頭道:“沒什麽,我們快到了。”
“是嗎?”葉子萌往前探了探頭,後非常自然地拉起對方的右手,稍稍彎了彎腰,低頭看了一眼他那款式簡單的腕表,偏頭望向他,有些驚詫地說道:“已經一點多了啊。”時間過得真快啊。
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自然(臉皮厚)地來這麽一手,魏瑾的手僵了僵,視線平平淡淡地向她看去,與她的視線在半空中相觸。他那有些棕色的瞳孔異常幽深,一眼望進去,似乎他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葉子萌的心咯噔一下,臉上的笑容不自然的淡了一瞬間,但待她細細看去,又發現瞳孔和往常一般無二,他似乎什麽都不知道。
下一秒,看着還拉着自己手臂的葉子萌,他不動聲色的抽回了右手,淡淡地嗯了一聲,眼神看向前方的未知之處,“我已經聽到他們的聲音了。”
手臂被收了回去,她手中一空,無所謂的笑了笑,沒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落落大方地将自己放置在半空的手也收了回去,靜下心來傾聽。果然,叢林深處有幾聲大笑傳來,隐隐約約、斷斷續續的。根據聲音大緻估計了一下,雖然不遠,但也還是有段距離。
她踩了踩了腳下的草叢,看着前方依舊寸步難行的密林,眼睛轉了轉,突然間頗有興緻地提議道:“最後一段距離,讓我開路如何?”
他想也沒想便退後了一步,以行爲表達了意見。
葉子萌對他彎了彎嘴角,拎起登山杖便大步而去,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巡視自己領地的女王。被她晃晃悠悠拎在右手的登山杖也被她當成了馬鞭,精确地落在一路的樹幹上、灌木叢裏、草叢中,馬鞭所到之處,各類動物紛紛受驚退散。
這番動靜比之前魏瑾的不知道要招搖多少倍,後頭的他眉毛微微動了動,頃刻間便恢複了原樣,默不作聲的跟在她身後。
她愛怎麽樣,和他也沒什麽關系,哪怕心裏不是那麽贊成,卻也沒有必要去管。
接下來的一路上,有時候遇到想拍的畫面時,他便自發停下快速拍個幾張,而前頭的葉子萌哪怕感覺到他沒有跟上來,也沒有停下等他的意識,隻按照自己的速度繼續前進,還專門挑最難走的地方走,邊甩馬鞭,還一邊自娛自樂的嘀嘀咕咕道:“本女王來了,爾等還不速速出來接見?特别是藏在腳下的廣大臣民,告訴你們啊,本女王可沒有什麽耐心的,晚了我就要踩到你們了,踩扁了不要怨我啊。不過也沒事,女王我輕,踩不死你們,可我後頭跟着的第一男妃,重量和我不是一個級别的,所以不小心把你們踩死了,記得冤有頭債有主,要找就找他啊……”
因此有好幾次,魏瑾拍完照片大步追上她之後,總能聽見她嘀嘀咕咕的,可音量太輕,他也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
就這麽被嘀嘀咕咕的聲音折騰了好一會兒,他用手拂開擋在身前的枝蔓,突然間問道:“你在說什麽?”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正不亦樂乎地和周圍的動植物進行交流的葉子萌愣了愣,似乎才意識後頭原來還跟着個人,她停下動個不停的嘴唇,眨了眨眼睛道:“沒說什麽,我在……哼歌呢。”
“……”魏瑾第一次有了很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說點什麽的感覺,即,無力吐槽。
雖然不知道她嘀咕的内容,但,是說還是唱,是個人都能識别的出來,所以她的借口真的是找得太随便了,說默背圓周率都比這個可信。
往往一個人随意拿借口糊弄你的時候,這意味着人家不願意告訴你這件事。
因此魏瑾也沒有再說什麽,更何況他之所以主動詢問,除了有那麽一點點好奇她在幹什麽以外,最主要的是有人一直在旁邊念念叨叨,真的挺煩的。
所以當目的達成,對方不再獨自嘀咕時,他自然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可葉子萌不一樣,自己一時興起與廣大臣民們的交流被打斷,她就也沒了繼續的興緻,改爲騷擾打斷她興緻的人,争取更多的了解自己未來的男朋友,以讓‘未來’這兩個字早早消失。
于是她停下腳步,小小的喝了口水,略微潤了潤有些幹燥的喉嚨之後,便主動打開了話題。
“魏哥,你去過了多少地方啊?”她開始循循善誘。
“很多。”他的回答依舊簡便。
“很多是多少?”她繼續往前一步追問。
“數不清了。”他的回答多了兩個字。
“好吧,那這次無人島回去以後,你打算去哪裏?”她總算問出了真正想問的問題,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後,估計可以來一場别有居心的偶遇!
“還不知道。”還是四個字回答。
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葉子萌皺了皺鼻子,但對方看起來也不像說謊,估計是确實還沒想好,畢竟像他們這種人,想去的地方都是一時興起,想到就去了的。
她轉了轉眼珠,彎腰從枝蔓交雜處鑽了過去,:“我剛回國,對國内的戶外路線也不是很清楚,如果魏哥下次決定要去什麽地方的話,提前告訴我一聲如何?說不定那個地方我也很想去呢。”她拍掉頭上的葉子,随意地說道。
魏瑾也鑽了過來,聞言眼皮都不擡地拒絕了她話裏帶着的意思:“如果我要帶隊,俱樂部官網會有信息,你可以關注一下。”
啧啧啧,真小氣。
哪怕随便敷衍地跟她說聲行,到時候自己一個人去了不告訴她,她也不能說什麽呀。居然還用了這麽一長句話來變相拒絕她。
葉子萌聳聳肩,便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話說魏哥,你在俱樂部多久帶一次隊?”
“一年兩三次。”
“這麽少?據我所知,全職領隊一個月至少帶一次隊哎,所以你是兼職領隊?”
“嗯。”
“那你本職工作是什麽?聽晟明說,你住所在上海,所以你在上海的哪家企業上班啊?”
等了十幾秒也沒等到對方的回答,葉子萌揚了揚眉,“不方便說?”
“抱歉。”魏瑾點點頭。
好吧,了解職業又受到了本人的阻礙,她估摸着這次,男朋友前面帶着的‘未來’兩個字估計要帶挺久了。
如果久到她沒了耐心,那她也就隻能對他saybyebye了。
葉子萌邊這麽漫無目的地想着,邊輕快的爬上了一個緩坡,接着便看到了緩坡下三三兩兩正在休息的人群。
她偏過頭,反手叉着腰,一邊舒展扭着脖子舒展頸部,一邊對後頭的他說道:“我們到了。”
剛爬上來的魏瑾點了點頭,站在她的身側,看了看下頭的地勢,“看來目的地就是最佳的帳篷搭建地。”
葉子萌含笑掃了下方一眼,中間一塊地也許是在某年被什麽隕石之類的砸過,然後又過了某某年,隕石不知道什麽原因消失了,留下一個大坑,隻淺淺的長了一層青草,這塊地形,最适合搭建帳篷了。
這倒是省了他們不少力,先前他們還以爲要自己砍樹除草呢。
“确實是最佳之地。”她同意的點點頭,“我們下去和他們集合吧。”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