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馮老爹捧着水果,踩着那些柔軟的青草,來到了這座結界森林的邊緣。
在那裏,有着一堵半透明的牆壁。
而在那牆壁的外面,則是一個黑暗,甚至法用來形容的世界……
“長公主殿下。”
老鐵匠布馮将手中的水果放在旁邊,跪了下來。
在他跪拜的前方,是一株纏繞而上的植物。那些藤蔓卷着一個人的身體,将那個女孩牢牢的鎖在那半透明的牆壁之上。至此,已經長達一個多月……
聽到人聲,胡桃略微的睜開那雙猩紅色的眼睛。在看到面前跪着的那位老鐵匠之後,她的臉上漸漸浮現出欣慰的笑容。盡管身體被纏繞,法動。但她還是沖着這名平民點了點頭,笑笑。
“老先生,請起來。在這裏,我已經不再是什麽公主了。”
布馮拍拍手,站了起來。随後,他看了看胡桃的臉色,不由的說道——
“長公主殿下,那位大人……還沒有給您送任何吃的東西嗎?”
胡桃當然理解老鐵匠口中所說的那位大人是誰。至此,她愣了愣,顯然不擅長撒謊的她在猶豫了一下之後,連忙否定。
但,布馮已經看出來了。這位老鐵匠歎了口氣,捧起旁邊的果盆,走上前,說道:“長公主殿下。我實在是不能理解……我們現在能夠平安事,多虧了長公主殿下?既然如此,爲什麽那位大人要對長公主殿下如此的冷漠?别說來看一看了。就連送吃的……也不肯?”
相比布馮的憤慨,胡桃的臉上此刻卻是充滿了内疚。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老人家,我受到這樣的對待……完全是咎由自取。那個人能夠默許你給我送東西,已經算得上是他對我最大的寬容了。我犯下的錯誤……讓我甚至不敢相信,這一輩子還能得到他的原諒……”
“什麽錯誤?”
“那………………咳,還是請允許我保留一點秘密。不然,我擔心你也會讨厭我。”
胡桃凄慘的笑了笑,那一頭散亂的紅發由于太長時間沒有打理,上面甚至已經開始堆積起灰塵。
布馮沒有追問,身爲一個世故的老人,他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當下,他拿起一個飽含汁水的果子,在表皮中插入一根空心的樹枝,遞到胡桃面前。胡桃張開嘴,咬住樹枝,輕輕吸允。伴随着那些對她來說淡而味的汁液下肚,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也算是恢複了一些。
“謝謝你,布馮老先生。”
布馮呵呵笑了笑,将果子一個個的遞上去。等到胡桃全部吸食完畢之後,他才收拾了一下,說道:“哪裏!公主殿下您肚子維持着這個結界,保護着我們所有人。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呢,哪能讓您道謝?”
“嗯。那麽,您先回去。雖然說那個人默許你給我送吃的,但如果你在這裏逗留太長時間,我難保他不會将對我的怒火遷怒在你的身上。你還是立刻離開。”
胡桃這麽說,布馮也隻能奈的點了點頭。他再次向着胡桃鞠了一躬,行了一個作爲臣民的禮儀之後,緩緩轉過身,離開了這裏。而胡桃在目送着這個好心老人的離去之後,眼神中的笑容,也是漸漸化爲苦笑……
自從一個月前,風吹沙罹難之後,白癡終于開始逼問起胡桃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胡桃一開始想要隐瞞,但她越是隐瞞,口中的話語就越是漏洞百出。最後,終于被白癡問出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這幾年來,她一直在對抗着的東西。
在這之後,白癡就離開了。
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再也沒有來看過胡桃一次。
任憑她在這裏積灰,漸漸虛弱。一開始,甚至連一些平民想要送東西來這一點,也被他手下的那些血騎士們阻止。甚至還下令誰敢給自己吃的,誰就會立刻被驅逐出去。
直到十天前,她終于餓的十分虛弱之後,那位老鐵匠實在是看不過眼,冒着被驅逐的風險,給自己送水果。值得慶幸的是,也許是由于面包的勸阻,也許是那位老鐵匠視死如歸的覺悟。血騎士們終于讓開了一條路,而白癡,也當做沒有看到這一幕,視爲默許。。
不過,胡桃沒有恨。
她很清楚,如今自己還能活下來,已經是白癡對自己最大的仁慈。
換做如果是别人對自己做了這樣的事,她都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夠不發怒。至少,自己也會當着那個人的面,狠狠的扇對方兩個耳光?
“呼…………………………”
閉上眼,低下頭。看着頭頂那略微落下的灰塵。
胡桃再一次的閉上眼,默默地,被綁在這裏。
對于她來說,這裏就像是她的監獄。
盡管沒有人對她這麽說過,但這裏……毫疑問的,就是她用來贖罪,用來忏悔的監牢。
……
…………
………………
轉回世界樹周圍的居住區,布馮依舊在埋怨那位大人的不近人情。不過,那些事也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夠幹涉的?想來想去,也隻有作罷了,準備明天再次給胡桃送東西去。
可是,就在他走回居住地時,卻突然發現,前面竟然喧鬧了起來。
“你是誰?我問你,你是什麽人!”
這一邊,五名血騎士擋在那通往樹屋的螺旋步道之前,神情嚴肅。身爲首領的布萊德擋在這裏,雙眼直視前方率領着十幾名女性和男性的一位老者。
“諾裏烏斯公爵大人,請您自重。前面是隊長的居住地,沒有得到允許,任何人都不能夠進入這裏。”
諾裏烏斯公爵擡起頭,居高臨下的瞪了這個隊長一眼。再次哼道——
“所以,我說過讓你去通報!你聽明白我的話了嗎?快點去通報!我要見那位大人!”
布萊德隊長神情嚴肅地搖了搖頭,說道:“隊長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攪他。您和您的族人可以在這裏休息,我認爲,這裏應該沒有什麽事情會讓您還有任何的不滿了。”
諾裏烏斯公爵面對布萊德隊長的拒絕,卻是再次哼了一聲,直接指着他的鼻子,大聲道——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七級騎士,好大的膽子!我問你,你知道我是誰?你知道現在住在樹上的人是誰?是我的女兒!”
“我的女兒,黯諾裏烏斯。現在就獲得了那位大人的恩準住在世界樹之上!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你知道我的女兒被那位大人多麽的寵愛嗎?現在知道這一點之後,你竟然還敢攔我的路?我看你是不是活膩了!快點讓開!我女兒受到那位大人的寵愛,我的身份自然不同。我想,我的女兒也法忍受我這個父親竟然和一群平民一樣擠在同樣大小的帳篷裏。如果明白的話,就立刻去給我報信!免得我到時候讓我女兒在那位大人耳邊說兩句,直接廢了你這個所謂的隊長!”
諾裏烏斯公爵趾高氣昂的抱着雙臂,而在他身後的那些諾裏烏斯家的族人們,也是每一個都露出笑臉,看着布萊德和那些血騎士的表情中充滿了不屑。
可不是?他們可是貴族。是公爵!
即使不說貴族,就憑那麽多人中,唯有諾裏烏斯公爵家族的女兒被邀請住在那高大的樹屋之中,就已經代表了他們這個家族的特殊性。這樣的話,誰還願意去睡泥草地?誰還願意一睜開眼,就是一間隻能容納兩個人大小的小帳篷,連在帳篷裏直起腰都辦不到?
諾裏烏斯公爵大人開始呵斥起來。而身爲血騎士的布萊德等人卻是片刻都不肯讓開。聽到喧鬧聲,四周的血騎士們開始越聚越多,不消片刻,二十多名血騎士就統統站了過來,和對面的公爵形成了人數上的平衡。但是,一些平時就和諾裏烏斯家族交好的平民和貴族現在也是站了起來,紛紛來到諾裏烏斯家族人的身後,填充人數。因爲黯被邀請上了樹屋是事實,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腦子聰明、靈活的,誰不願意抱這麽一個大腿?更何況這裏的生活如此天堂,誰能保證,還會有更加舒适的生活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生?
“爺爺!我們這樣……是不是很過分啊?”
莉蘿從自己的帳篷中鑽了出來,有些擔心的來到公爵大人身旁,拉了拉,說道——
“黯姐姐身上有病,說不定就是因爲這樣而受到特别照顧呢?我們現在能夠在這裏生活已經很好了,還是不要再爲難人家給我們更多東西?”
隻可惜,對于莉蘿的這個請求,公爵和其他的族人卻沒有答應。一個諾裏烏斯族人在莉蘿說完,二話不說,就将她直接拉到後面。同時還不斷地“去去,小孩子懂什麽?”的,将莉蘿趕走。然後,這些人繼續和血騎士們對峙,要求見這座恩賜之森的主人。見這株世界樹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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