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你?”
邪火跳下馬,帶着驚訝的面容,走到白癡的面前。
“我……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剛才襲擊我,還殺了我的一名得力手下。可是現在,你卻又殺掉你的隊長?”
邪火舉起手中的撲克劍,指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白癡,警惕地說道——
“你,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白癡扔掉長弓,在那些逃跑的士兵回頭時倒在地上,做出一副被挾持抓捕的姿态。等到那些雄鹿戰士全都離開之後,他才再次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濘。
“…………………………”
“不肯回答……是嗎?”
邪火收起撲克牌,重新上馬。
“既然你不肯回答,那麽,我趕時間,請你讓開。”
缰繩一拉,馬匹就要沖鋒。可在這一刻,白癡,卻是直接拉出暗滅,擋在這位國王,和他那八千人的隊伍面前。
小面包吞了口口水,躲得遠遠地,築起一個土堡壘,從後面望着這裏。雨水瓢潑,落在白癡的額頭上,凝聚而成的水珠沿着那黑色的發絲滴落,落下之時……似乎凝聚成了寒冰。
“……………………我,攻擊你,是爲了博取信任。”
良久,白癡終于開口了。
“信任?”
“是。戴勞古德塞公爵的信任。”
“………………這個人?你說說看,到底是什麽意思。”
白癡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望着面前凝神戒備的邪火,緩緩說道——
“殺了你的将領,可以讓我的那些‘同伴’知道,我的确是他們一夥的。但我現在在他們的眼睛裏,應該不是被俘虜,就是被殺的。射殺那名隊長,是爲了讓他們的攻擊稍稍延遲一些,不要太快的趕過來,給我添亂。”
邪火沉默了一會兒後,低聲說道:“你……究竟在計劃什麽。”
“我不是雄鹿陣營的人,也不是暗鹿陣營的人。我隻做自己認爲應該做的事,不管是對,還是錯。現在,我需要達成我這次旅行中最初的目的,隻要完成了這個目的,那麽這場戰争将再也與我關。”
邪火盯着白癡的雙眼,他阻擋住了身後那些有些緊張而焦躁的士兵,說道:“你最初的目的?什麽目的?”
“……………………雄鹿公主,與雄鹿王子。他們兩人,不知被誰擄走。而根據我的調查發現,這場綁架案的真正的幕後黑手……正是你,邪火佛理休斯。”
“大膽竟然敢直呼陛下的名諱”
一名士兵從旁邊沖了出來,準備攻擊。可邪火卻再一次的攔住了他,同時放聲道:“簡直胡說八道杏和金被人綁架?我爲什麽要綁架他們?還有,你憑什麽說我就是幕後主使人?”
“你否認,也沒用。我有理由相信,這兩人應該就在你的宮殿之内。這是我根據所有的到得情報後,最後得出的一個最有可能的結果。”
邪火伸手一揮,臉上的驚訝随着那些雨水而慢慢冷卻。他似乎是在思考,在片刻的思考之後,他的嘴角,終于揚起一抹冷笑。
“呵……原來如此,看來,你真的是什麽都看穿了呢。不過我還有個疑問,既然你的目的是拯救你的公主和王子,那爲什麽還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參加攻城戰嗎?然後盡快去找到杏和金,向我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哥哥領賞?”
“不用你擔心。”
白癡伸手一揮,暗滅長劍已經出鞘,橫在這片冰雨中。
“身爲沖鋒陷陣的領袖,戴勞,他手下的人很快就能找到杏和金。在你的宮殿之中。到時候,你就會完全的百口莫辯,爲這場戰鬥,付出最爲沉痛的代價。”
聽到這裏,邪火臉上的冷笑終于慢慢的擴散開來,他笑着,開始大笑起來。
這名國王捂着自己的臉,有些瘋狂的仰天大笑在這片暴雨中,他的笑聲顯得有些誇張,就像是終于完全看透了所有事物,完完全全的将這件事的所有來龍去脈,都給搞清楚了一般,發出徹底醒悟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是啊……原來是遮掩啊是了……我綁架了小杏和小金,是爲了能夠威脅我那老哥哈哈哈……有道理,實在是非常的有道理哈哈哈哈哈——————”。
笑聲過後,邪火低下頭,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白癡,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更加不能讓你們找到小杏和小金了。讓開,我現在趕時間。”
在邪火預備騎馬從白癡身旁走過之時,那柄漆黑色的劍刃,卻是再一次的擡了起來。
“………………你,究竟是幫誰?”
“幫我自己。”
雨水,冰冷。原本,七月的雨應該會顯得更爲溫暖一點,可是現在的這場雨,卻讓人感覺如此的冰涼,它們似乎已經結冰,化爲黑色的結晶體,在半空中漂浮……
“我,需要你在這裏等。等到這場暗鹿讨伐戰役完完全全的結束。在此之前,我,絕不會讓你離開一步。”
邪火再次仰天大笑一聲,他突然惡狠狠的盯着白癡,說道:“怎麽了?雖然我當初說過,你一個人幾乎就有着一支千人軍隊的實力。可是現在,我身後可是有八千人的戰士憑你一個人?想攔住我?你未免也太誇大自身了?”
黑色的結晶,取代了雨水。
四周的風,停下,閃電與雷鳴統統消失。
一切的一切,就隻有那冰冷與嚴寒,伴随着那些悠揚飄落的黑色雪花,在半空中回蕩……
轟隆————
伴随着小面包的雙手一拍,一面大約三米高的土牆出現在了白癡的身後,阻擋在那八千人的面前。小面包趴在土牆之上,漲紅着臉,努力維持着這面土牆的力量。而在這面牆壁之前……
暗滅,在空中劃出一條黑線。
白癡将其夾在腋下,已經擺好了作戰姿态。
他的雙眼,已經完全的化爲虛。那空洞物的瞳孔更是沒有了任何的焦距。
他,就這樣站着……站在黑雪之中……
攔在,那八千人的部隊面前。
“看來……你真的是個白癡。”
邪火哼了一聲,擡起撲克劍。
“以一敵八千?如果你以爲我會看在胡桃那丫頭的份上對你手下留情,那你就錯了。我要讓你知道,即使你多麽的強,即使你真的有着千人斬這樣的實力。但在戰場上,你依舊隻有‘一個人’。”
白癡沒有回答。
因爲,他已經不需要回答。
下一刻,邪火就揮了一下手,在他身後的士兵們立刻沖了上來,如同潮水拍打海岸一般,撲向那面牆壁之前,毫退路的白癡……
……
…………
………………
“城門打破了沖進去”
原本的梅雨,此刻卻已經化爲了雷雨。
雨飛雪那并非多麽堅固的城牆,此刻終于被破城錐轟破。
作爲将軍的戴勞一聲金色铠甲,手中舉起那把黃金聖劍梵蒂岡,指着被轟破的大門一聲怒喝。在他的号召下,雄鹿方吹起了響徹天空的号角,數不清的士兵們前仆後繼的沖進了這座最後的城市,開始爲這場戰鬥劃下一個最爲完美的句點。
“戴勞,你說,我的兒子和女兒,真的在這裏嗎?”
同樣一身戎裝的木渎此刻也出現在戰場之上。他望着那座已經被轟破的城牆,有些擔憂的望着裏面的那座城堡。
戴勞低下頭,略微笑了一下,說道:“請放心,陛下。那些綁架着最有可能送來的地方,當然隻有這座暗鹿的最後堡壘。屬下相信,隻要在城堡中展開地毯式的搜查,一定能夠找到王子與公主殿下”
坐在馬車上的木渎聽到戴勞這麽說,不由得放松了一下。他呼出一口氣,說道:“那麽,你就加油。希望能夠看到你早日吹響戰鬥結束的号角。”
“是,陛下”
戴勞跨上馬,這是,木渎再次說道:“還有,讓士兵進城之後,對于俘虜和投降者,不要亂開殺戒。尤其是平民,切記不可擾民。”
“陛下真是一位仁君,請放心,屬下一定照辦。駕”
馬匹拉起,戴勞舉起黃金聖劍,帶領着又一隻部隊殺向城堡。同時,展開最後的猛攻
這場戰鬥展開了最後的白刃戰,嘶喊聲與呼喝聲響徹天空在過去的半年間,戰争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開始蔓延,仇恨的火焰也在一點一點的播撒。
死亡與冤魂徘徊在暗鹿帝國的上空,今天,爲這座背負了太多的怨恨與不解的國家,畫上了一個最後的句号。。
終于……
兩小時後,雨飛雪完全告破。這座暗鹿帝國的最後城市的崩潰,也就意味着暗鹿帝國就此滅亡。
而三小時後,一條讓木渎等待了許久的消息,此刻……卻是終于,傳進了他的耳中。
喜悅……是嗎?
在木渎失态的沖進這座剛剛燃燒戰火,此刻還沒有來得及熄滅的城堡内時,他臉上挂着的……是喜悅,對不對?
他跨過那些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的屍體,邁過一個又一個的廢墟斷壁。這名父親緊張萬分的沖向那座城堡的地下牢籠,在雄鹿士兵們的帶領下,興沖沖的前往那肮髒不堪,甚至還散發着酸臭味道的死囚牢籠。
他打開一扇又一扇的門,過了一道又一道的門檻,最後,終于來到了那件囚室的面前……
“不準過來我很厲害的不準你們靠近我的姐姐”
一聽到這個稚嫩的聲音,木渎刹那間激動的甚至要哭出來了。他立刻加快腳步,沖向牢籠的大門。定睛一看,隻見一個五六歲的小栗色頭發的男孩正一臉正氣的站在牢籠中間,雙手緊緊握着一根木棒,神情警惕的看着外面的所有士兵。而這個小男孩想要保護的那個姐姐,則是躺在他身後的床上,猶如睡美人一般,昏睡着。右手臂上的玫瑰藤蔓則是含着花蕾,仿佛呼吸一般,略微的一開一合。
“不準進來我……我很強的以佛理休斯之名,任何膽敢侵犯姐姐和我的人,我都會擊敗”
“金……”
“我不哭……我是父王的兒子,我的體内有着父王的強大血統我會保護姐姐的,我絕不會讓姐姐受到任何傷害的”
“小金……”
“你……你不準過來我會殺掉你的殺掉你哦”
昏暗的牢籠之内,木渎撲通一聲,跪在這個小男孩的面前。在這個小男孩還愣着的時候,這位父親卻已經是伸出雙手,将自己這闊别半年之久的兒子,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金愣住了,他張着小嘴,一臉的迷惑。牢房中不見天日的光線讓他看不清抱着自己的男人是誰。但在冷靜下來之後,憑着那抹血的聯系,漸漸的,漸漸的……這個小男孩原本強硬的臉,逐漸軟化。淚水,也是止境的從這雙大眼睛内流出……
“嗚嗚……父王……父王哇哇哇哇哇………………”
半年來,這個小王子一直都承受着緊張與害怕的情緒。
整整半年,身邊唯一認識的人就隻有姐姐。除此以外,所有的人都是陌生人,都是不認識的人。這對于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來說,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精神折磨?在這短短半年的分離之中,這個小孩子究竟嘗到了怎樣的苦難?
不過現在,一切都沒事了……
他的父王,爸爸,終于來到了他的面前。這個寬闊的胸懷足夠讓他放聲大哭,讓他再也用不着那麽堅強,可以完全的投入父親的懷抱,哭着……
“啓禀陛下,公主殿下似乎是被長時間連續注射了某些催眠藥物,所以醒不過來。”
抱着哇哇大哭的兒子,木渎點了點頭,上前撫摸了一下女兒小杏的額頭。半年不見,這個丫頭顯然又長大了不少。安然而睡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憂愁。撫摸着女兒的頭發,這位父親放下兒子,緊緊的抱起小杏,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睡夢中的小杏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蜷縮在父親的懷中,輕輕的,打起了小呼噜。
抱着杏,拉着金,木渎走出了牢房。離開牢房之後,就看到渾身浴血,顯然剛剛才下戰場的戴勞跑了過來。看到王子和公主被安全救出之後,他立刻将劍交到左手,在木渎面前跪下。
“恭喜陛下一家團圓王子和公主殿下都沒事?”
重新奪回了兒子和女兒後,木渎的心情顯然大好了起來。他微笑着看着面前這位在這場戰役中鞠躬盡瘁,功勞最大的愛将,臉上浮現出微笑。
“很好,戴勞,真是謝謝你。我代表整個皇族,真的是要……謝謝你。”
“爲陛下,爲雄鹿,屬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再次恭喜陛下一家團圓,隻是現在城内局勢尚未完全穩定,希望陛下和王子公主能夠先回主營,等到城内局勢完全穩定之後,再請進來。”。
“好,好好好,全都由你處理”
木渎的心情真的是非常之好,四周的戰士們看到這一家團員,心中也是松了口氣。可是,就在這時……
“報——————————”
一名士兵火速從城門處沖了過來,看到木渎之後,立刻在其面前跪下——
“回禀陛下暗鹿國王,邪火,現在來到了城門之外”
木渎一聽這個消息,立刻愣住了。而戴勞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更是一愣,連忙喝道:“什麽叫他來到了城門之外?他現在可是帶着八千多名士兵爲什麽會那麽沒有緊張感?快全員備戰”
說罷,戴勞就拔起劍,沖向城門。
木渎聽到邪火來了,這位三年沒有見面的兄弟現在就在城外。木渎心中感慨,一時間,憤怒,憎恨,親情,期待等等諸多情緒一下子湧上了心頭。尤其是在剛剛找回了自己的兒子與女兒,他現在心情很好,原本對邪火的恨意也一下子消去了許多,一時間,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了。
木渎皺着眉頭,思考應該怎麽面對自己的這個弟弟。可這是,他看到那名士兵還跪在面前,于是說道:“怎麽了?沒聽到古德塞公爵的話嗎?還不去備戰?”
“啊……不是,陛下。公爵大人跑得太快,其實我話還沒有說完。”
“哦?說下去。”
“其實……城外隻來了兩個人,共乘一匹馬。其中一位就是邪火……他身受重傷,渾身染血,昏迷不醒,看起來幾乎奄奄一息。而另一個……則是自稱将邪火俘虜而來的雄鹿戰士……”
“什麽?”
木渎簡直不能相信這條消息俘虜?誰能俘虜邪火?
“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人是誰?”
“這個……那個人也是身受重傷,看起來比邪火好不到哪裏去,看起來隻是一口氣硬撐着來到這裏。他說自己叫杜紮德莫裏爾,是古德塞公爵的屬下,奉公爵大人之命負責攔截邪火,可不小心掉隊之後,孤身一人浴血奮戰,雖然擊敗了邪火,但自己也是身受重傷,好不容易才搶了馬逃回來。在說完這些話之後,他就再也支撐不住,昏死過去了。”
“那麽那八千殘兵呢?剛才古德塞伯爵說的?八千殘兵”
“這個……沒有看到……也許是被那位戰士給甩了?”
以一對八千?不管是怎麽打,哪怕隻是逃回來,那也代表這名戰士的身手已經不能用不凡來形容了而且,竟然還真的将自己的弟弟俘虜了回來?
木渎一咬牙,喊了一聲“帶路”之後,立刻就朝城内被開辟出來的臨時醫療點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