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4日,雨。
清晨,05:25
轟隆————————
閃電,劃破了夜空。
蒼藍色的光芒看起來就像是惡魔的牙齒,透露着可怕的感覺。
諾裏烏斯領地的公爵府内,那位公爵已經醒來,在侍女的服侍下穿衣,準備進皇宮,進行每天都要進行的早朝。
雷光,再次刺穿了那法穿過的黑暗。瘋狂的暴雨宣洩而下,讓人側目。
此時,大門外卻是傳來一陣敲門聲,一個軟弱的聲音,悠悠的響起。
“爸爸……爸爸……”
是公爵的兒子。
侍女連忙走到門前打開門,那位胖胖的少爺此刻戴着睡帽,抱着抱枕,在侍女的陪伴下站在外面,滿臉淚痕。
“怎麽了?我的乖兒子。”
“我……我怕……爸爸……”
少爺走到公爵的面前,雖然公爵很看不慣自己兒子如此懦弱能的表情,但他還是很寵愛這個孩子。畢竟,他是下一任的公爵繼承人,有着振興家族的使命。
“别怕,爸爸在這裏。來,讓我看看我的小乖乖,你怕什麽呢?”
少爺抽了幾下鼻涕,顯示出與他十六歲的年齡不相符合的幼稚和膽怯。他哭喪着臉,說道:“那個女孩……好可怕……我隻要一閉上眼睛……幾乎就能看到她……她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好可怕……好可怕……”
公爵笑笑,摟住了兒子,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
“不要怕,我的好兒子。她再也不會傷害你了。爸爸已經把她關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了,我向你保證,她不會再傷害你。”
少爺又抽了幾聲:“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可是……可是……爲什麽不殺了她?我好怕……爸爸……殺了她……好不好?如果不看到她死了……我……我做夢都會害怕……”
這一刻,公爵幾乎就要心軟,答應自己的兒子。但在最後關頭,家族的利益終究還是占了上風,他笑了笑,輕輕撫摸着兒子的頭發,讓他安心。
“放心,兒子,爸爸向你保證,她絕對不會再來傷害你。絕對。”
“可是爸爸隻要……隻要那個叫黯的女人不死……她就會一直反抗?我聽到其他姐姐們說了”
黯其實是這位少爺的同父異母的親姐,但由于從小到大,這位大少爺從未見過被隔離的黯,所以口吻中絲毫沒有稱呼黯爲姐姐的意思。
公爵聽到兒子的話,沉吟了一會兒。就在這個時候,這位少爺再次說道——
“對不對?爸爸那個叫黯的女人是那個小女孩攻擊我的原因對不對?我聽大家說了所以,她們是一夥的,對不對?爸爸”
公爵依舊在沉吟,不說話。就在這一刻,外面再次拉出一條閃電,将漆黑的暴雨反襯在這爲小少爺的臉上
“爸爸,如果不能殺那個小姑娘的話……那就殺了那個叫黯的女人爲我報仇……爸爸,爲我報仇”
“兒子……”
“爲我報仇爲她們竟然敢傷害我而報仇爸爸——”
公爵沉吟着。他開始思考。
他在思考黯這個女兒的存在還有沒有意義?
一個用的累贅,一個純粹是在消耗食糧而存在的垃圾。
法爲自己的家族帶來更大的謀利,隻是由于當初自己一時心軟,才将她留下的。
現在,她不僅已經變成了累贅,反而還成爲了一個不安定的因素。雖然不是因爲她直接動手,但,正是因爲她的存在,而導緻自己的兒子受到生命的威脅……
所以……
“我知道了,乖兒子,回去休息休息。暑假還長,對不對?”
在笑着勸走了兒子之後,身爲大女兒的比格夫人,在公爵的召喚下走了進來。
“父親大人。”
“對黯的房間進行一下掃除。”
背對着戶,外面的電光在閃爍。
聽到這句話的比格夫人則是面露驚訝之色,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爲自己那個妹妹求求情,還是放任不管。
“做得幹淨些。最好,能夠讓我們敵對的人動手。”
終于,比格夫人知道父親已經下定了決心。身爲諾裏烏斯家族的長女,她從選擇自己的忠誠。因此,她到底還是應承了一下,退下了……。
清晨,06:52
踏着暴雨,一輛馬車從爬山虎公寓前離開,那飛揚而起的馬蹄聲早已經被暴雨與閃電所遮掩。對于遠在十五分鍾以外的白癡來說,那些聲音早已經被雨水淹沒。
馬車上躺着的,是黯。她昏昏欲睡,精神不振。在旁邊的是那三名女傭和比格夫人,四個人的目光冰冷,看着黯。
馬車駛離諾裏烏斯家族的領地,直線朝古德塞家族而去。車到半路,比格夫人對那三名女傭使了個眼色,那三名女傭點點頭,紛紛脫去身上的女傭服,換上早已經準備好的夜行衣。
“記得我們的計劃嗎?”
比格夫人取出匕首,說道——
“諾裏烏斯家族的女兒,黯諾裏烏斯。在淩晨心髒病突然發作,吃藥效。公爵大人爲了救助自己最心愛的女兒,派出自己的專用馬車拉着女兒前去醫療。爲了救女,公爵大人吩咐即使是古德塞家族的診所也可以,即使是向戴勞古德塞低頭也可以。可是,在半路……”
比格夫人拉起自己的袖子,用匕首比了比後,在自己的手臂上插了一刀,頃刻間,血流如注。
“卻被神秘人襲擊。我受傷,黯小姐卻在暴雨中,被刺殺。這真是個悲劇。”
那三名已經做了神秘人打扮的女仆點點頭,立刻下車。在雨水中悄悄跟随着馬車的前進。隻是這時,比格夫人沒有注意到,一直像是昏迷狀态下的黯,此刻的眼皮卻是動了動……
清晨7:10
古德塞附屬的一間診所打開了門,從中走出一個打着陽傘,精神恍惚的小女孩。
“呵呵,哈哈哈,啦啦啦~~~~啦啦啦~~~~”
“可洛小姐,真的可以嗎?您自己回去?”
“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爸爸和媽媽~~~都在等我啊~~~~”
醫師看着在面前隻能傻笑和唱歌的可洛,皺着眉,搖了搖頭。但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穿上雨披,說道:“小姐,您的精神狀況很令人堪憂。公爵大人說過,要您多住院幾天觀察觀察的。現在……”
“我很健康~~~~我很健康~~~啦啦啦~~~~小鳥兒在歌唱~~~~”
“那……好,我送您回去。”
在醫師披上雨披的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一道亮光緊接着,是馬車飛奔而來的聲音
“怎麽?…………那是……諾裏烏斯家族的……族長的……諾裏烏斯公爵的馬車?”
醫師吓住了,本能的縮回店裏。可就在這時,那輛馬車中似乎發生了異常,車門打開,一個有着紅色中發的少女突然從車上跌了下來她看到這邊的亮光後,臉上立刻浮現出希望的色彩,向這邊沖來
可洛也是怔住了。她轉過頭,有些發懵的看着那個紅頭發的姐姐向她這邊跑來。那一刻,她甚至忘了逃跑,反而……
“黯…………諾裏烏斯……?”
雨聲瓢潑,馬車上又下來一個手部受傷的中年婦女她看到年輕女孩跑到古德塞家族的診所前,臉上立刻變色同時,拼命吹響口哨
“救救我”
紅發的少女面色蒼白,雨水滾進她的眼裏,又從眼角落下她拼命的沖到莉蘿面前,雙手,搭住了她的肩膀
“救救我她們要殺……”
撲哧——
一個尖尖的東西,從紅發女性的胸口透了出來。那一刻,可洛的臉上立刻被潑灑上了鮮血。
滾燙的,鮮血……
紅頭發的少女,身子慢慢的疲軟下來……
她的眼角還在流着“雨水”,搭着可洛肩膀的手,也開始慢慢的松懈。
莉蘿慢慢的擡起手,看着自己手心中的鮮血,原本還算冷靜的臉龐開始慢慢的扭曲,慢慢的變形……
啪嗒……
這個身體,倒下了。
倒在雨水之中。
那雙紅色的瞳孔,此刻也是慢慢的化爲灰色,形……
匕首,從這個身體的背後拔出。
可洛擡起頭,望着面前那三個黑衣人,隻見他們瞥了一眼倒地的屍體之後,立刻返回黑色的暴雨之中,消失了……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可洛看着腳下的屍體,擡起沾滿鮮血的雙手。
她,在笑。
望着指尖流淌而過的鮮血,她微笑,然後慢慢的,化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刻,不像是人類的笑容揚起。
映襯着暴雨和閃電,在這本不該如此漆黑的天空下,回蕩……
……
…………
………………
7月24日中午,報紙發行。那沾滿雨水的報紙上所描寫的是一個充滿了鮮血與陰沉氛圍的可怕故事。
故事的女主人公身患疾病,在半夜發病之時緊急送往診所。可是,卻被不明人士暗殺。同行的比格夫人也被刺傷了肺葉,多虧及時裝死才逃過一劫。
下面,是諾裏烏斯公爵的痛訴。在女兒那豪華的葬禮之上,他向媒體充分表達自己是多麽的疼愛這個女兒,結果,卻因爲讓她乘坐自己的馬車導緻慘死。顯得悲痛欲絕。同時,他還大聲痛斥兇手,發誓一定要找出兇手,血債血償。
7月24日下午和傍晚,由于諾裏烏斯家族的盛大葬禮和大量的痛訴和譴責,因爲黯是乘坐公爵馬車而死,所以自然有大批的記者圍到古德塞家族領地之前。可是,戴勞古德塞公爵卻表現出沉默,沒有向外澄清。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7月25日清晨,雨還沒有停。可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卻是在城中拉起了軒然大*。
短短一夜之間,古德塞家族上下三千多人全部死亡。整個古德塞家族就像是遭遇了上萬人的軍隊屠殺一般,屍橫遍野,那些鮮血甚至流出了領地,染紅了外面的街道。
這件事立刻引起了雄鹿皇室的注意,迅速的,大量軍隊進駐古德塞領地,探查死亡的真相。同時,昨天還處于悲劇性角色的諾裏烏斯家族立刻成爲了風口浪尖上的角色,報複性暗殺的猜測充斥着早報。但諾裏烏斯家族卻對此果斷駁斥,爲古德塞家族遭遇的滅門慘案表達哀悼,同時發誓一定會找出最後的殺人兇手。
然後,就是7月25日的晚上……
白癡淋着雨,看着已經全城戒嚴的風吹沙。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正确的選擇,還是錯誤的選擇。
可是,他還是沒有能夠阻止黯的死亡……
不過,這還沒有結束……
還剩下短短幾個小時,隻要撐過這最後的幾個小時,那麽至少這一次……面包沒事……這一次的輪回,沒事
他将手中的鮮花放在黯的墓地上。低着頭,望着碑上的名字。片刻之後,他轉過身,開始朝神聖恩寵跑去。
但……
“?”
回到樹屋,白癡眼前所看到的,卻是一個十分“可怕”的場景
蜜梨和托蘭兩個人都被樹枝緊緊的纏住,一個壓在牆壁上,一個壓在地闆上看到白癡回來之後,這兩人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愧疚和恐慌之色而那邊的床上……面包,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怎麽回事。”
白癡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緩,因爲他知道,發怒法解決問題,隻能讓這兩人的話語中摻雜更多的道歉等不必要的東西。
托蘭用力的掙紮了一下,但還是法起身。他慚愧的道:“實在是抱歉……主人。因爲我們看小主人一直被綁在床上,很聊……所以……所以我們就給她讀報了……”
蜜梨哽咽着,接下去道:“可是……我們在讀完今天的報紙之後……公主殿下突然間發了難……小綠她……小綠她突然冒了出來,将我們兩個綁住。然後……小綠就解開了公主殿下的繩索……公主殿下舉牌子說擔心失去姐姐的莉蘿,就和小綠兩個人一起……跑出去了……”
白癡立刻拔出暗滅,直接削斷纏着兩人的樹枝。不等這兩人道歉,他立刻下令——
“托蘭,召喚起你的死亡士兵。有多少我要多少。然後立刻前往諾裏烏斯家族領地,即使是殺人也沒關系,我要你全力搜查面包的蹤迹。找到之後立刻保護起來。”
“是……是”
“蜜梨,化龍,馱我去諾裏烏斯。”
“是陛下”
白癡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克勞澤的話卻不由得再一次的在耳邊響起。
在24日或是25日……自己會崩潰。而崩潰的原因……是面包的死亡。
可在此之前,黯卻會先一步死亡。在輪回了近十萬次之後……這一點,卻依舊沒有改變……。
蜜梨跳出平台,在半空中已經化爲龍形。白癡縱身一躍跳上她的背部,騎着她直接沖向諾裏烏斯領地而托蘭也是落到小樹林中,一擡手,那些隐藏在泥土之下的亡者們立刻獲得了藍色的火焰瞳孔,從泥土中爬了起來。在托蘭的帶領下,朝公爵領地沖去
“……………………?”
還不等飛到公爵府,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就從空氣中飄了過來。
這場雨還沒有停止,白癡承受着那瓢潑而來的雨水,放眼望着下方的公爵領地
屍體……
到處都是屍體
就像是古德塞家族一樣,諾裏烏斯家族的領地内也是充滿了殺戮和屍體
此時,那些屍體開始慢慢的站了起來,白癡知道,這是托蘭已經随後趕到的象征。
可是最重要的是……
面包?你在哪裏?
面包……你究竟……在哪裏啊?
——————————————————————————————
7月25日,晚上10:00
在諾裏烏斯家的公爵府邸内,屍體,已經染紅了一片。
轟——
一堵牆壁被摧毀,從中竄出來的是揚着一頭血紅色的頭發,雙目圓睜的莉蘿。
她的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雙手上也拖着兩個已經隻剩下下半身的屍體。
她咬着牙,怒目圓睜的看着四周的一切,随後,就像是發洩一般,将一具屍體扔向面前的大門,揮起一拳,将其轟爆
“你……你這個叛徒……你這個不孝的諾裏烏斯家族的女兒”
房間内,公爵護着自己的兒子,驚慌失措的望着眼前這個如同鬼神一般的少女。而他的兒子此刻更是吓得尿了褲子,趴在父親的懷裏大聲哭泣起來。
“你演的戲……還真好……”
莉蘿望着面前的公爵,擡起腳,踏出一步。
“愛女病重?馬車送行時反而被殺?痛哭流涕的樣子……真的很好啊……”
公爵後退着,手中握着劍。他緊張的看着四周,驚恐道:“外面的……那頭惡魔……是你?就是你嗎?是你殺了你的家人?殺了……那麽多人”
“是我……怎麽樣?不是我……又怎麽樣?你殺了黯姐姐……呵呵呵……這就是家族……就連垃圾也可以廢物利用一下……不是嗎?所以……現在,是報應的時候了嗎?”
“你……你……你不要過來我答應你把公爵的位置傳給你從今天開始……不,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公爵怎麽樣?怎麽樣?”
莉蘿沒有停步,而是繼續瞪着那雙血紅色的瞳孔,走向公爵。随後,舉起拳頭……
“啊嗚——”
突然,一個火球從旁邊射來,莉蘿急忙停步,讓那火球從面前穿過。轉頭……
“啊嗚啊嗚啊嗚”
面包,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