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爾那張腦殼幾乎已經被敲碎的屍體被水手們慢慢放了下來。盡管水手們都是在海上多次出生入死的人,但聯想到詛咒殺人,臉色上還是有些膽怯。對于安德魯接下來說搬動屍體的要求,這些水手沒有服從,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上前。
“沒用的東西那麽,出來兩個男人。”
安德魯撩起袖子走上前,對人群喊道。可就和水手們一樣,沒有人有這個膽子走上來。泰蘭則是皺着那漂亮的眉毛,最終搖了搖頭,踏前一步……
“我來。”
大副鷗歌,提前走在了泰蘭的面前。
他拉過船醫房間裏的擔架,将卡洛爾的屍體放在了擔架上。和安德魯兩個人擡着,将屍體也一并擡進了3号房,和維斯那具已經開始有些腐爛的屍體擺放在一起。
接着,泰蘭就開始跟随船醫,一起檢查起屍體。其他人覺得惡心,紛紛散開,克勞澤自然是早早的躲到樓下,在娛樂室的沙上蜷縮成一團。現場唯一留下的,也就隻有白癡,星璃,鷗歌,安德魯,泰蘭,以及船醫這六個人了。
“好可怕……的屍體。”
船醫摸了摸卡洛爾的皮膚,有些害怕的說道。鷗歌卻是瞥了船醫一眼,說道:“能确定死亡原因嗎?”
船醫點點頭,指了指屍體的喉嚨。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位先生應該是被……咬死的。你看,他的喉嚨上有一個從正上方咬下來的痕迹,這麽大的一個咬痕,根據我的觀察,這百分之九十是人類的齒印。論是輪廓還是牙印,都證明了曾經有個什麽人……嗯,應該是‘人’。他用和脖子呈十字交叉的方式咬住了他的喉嚨,然後,下颚骨用力一扯……”
船醫說到這裏,已經有些面色青了。他開始捂着自己的喉嚨,驚恐的看着屍體,似乎生怕它突然動起來,再給自己咬上一口。
星璃搖了搖頭,說道:“這麽說……是一個瘋子殺了他?”
“怎麽可能是瘋子?一個瘋子,有可能設計出雙重密室這種事嗎?有可能在房門上畫出封印之陣,宣告裏面生的悲劇嗎?”
鷗歌連續出了好幾個問題。星璃言以對,沒有辦法做出回答。在又一次的瞥了一眼屍體之後,她的目光轉向白癡。
白癡正在仔細觀察屍體的模樣。他穿着那套仿佛一直都沒有換過的黑色長袖寬松衣物。腳上穿着鞋,鞋帶系的很好。除了喉嚨處的那個咬傷之外,肩膀處還有幾道抓傷。在經過一番檢查之後,他突然說道:“船醫。”
“啊……啊?”
“他,真的是被活生生要死的嗎?”
船醫摸着腦袋,有些猶豫。可他想了想之後,還是肯定的說道:“是不是被咬死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絕對是因爲大失血而死,這一點絕對錯不了了。而他的渾身上下,唯一有可能産生大失血的傷口隻有喉嚨。所以……
泰蘭:“所以,你就斷定,這是一頭會喝人血的惡魔,所犯下的罪行?”
衆人不約而同再次想到了星璃口中的傳說,衆人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艘破爛不堪的幽靈船,許許多多食血的惡魔仿佛惡夢一般從幽靈船上跳下撲向手寸鐵的衆人,盡情享受衆人的血肉
“那麽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星璃攤開雙手,将問題踢回給泰蘭。泰蘭瞬間被難住了,在想了一會兒之後,他終于搖了搖頭,說道:“的确,如果不是神或者惡魔的話,真的很難想象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鎖住船艙大門的鑰匙在卡洛爾的房間裏,鑰匙隻有一把,不太可能配制。我們将大門撞開之後,現房間裏有的隻有屍體。可是之後,就在煙霧揚起的之後,屍體卻從緊閉的房間内消失。”
“之後,可以打開卡洛爾房間的鑰匙卻是穿過被緊閉的船艙,和屍體一起,出現在船帆之上。如果真的是‘人’殺了他的話,那麽他就必須背着屍體,在所有人都沒有留意的時候,從肯尼迪先生的手裏偷到鑰匙,然後快的打開大門,将屍體吊起,再回來重新鎖上門,将鑰匙偷偷的塞回肯尼迪先生的懷裏。”。
“要做到這一切,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是嗎?
白癡捏着下巴,仔細看着這具屍體,以及他喉嚨上那可怕的咬痕。提到咬痕,和失去的鮮血,他就不由得想到了如今始終将自己關在房間裏,從剛開始一次也沒有露過面的胡桃。
列車上,她,因爲某些原因,殺了貴族。
那麽現在在船上,平時看起來最單純,最與世争的她……難道……???
謎題,實在是太重了。
這場殺人嫌疑雖然看起來和白癡等人關,但每一次的生,卻似乎都是在映射胡桃。
失去的鮮血。
咬痕。
夜間行動。
每一項都似乎有所指,每一項都在時刻的向白癡勸誘着一個事實……
(那個人類的丫頭,看來已經不能再稱她是人類了呢。)
暗滅張開瞳孔,露出一抹看好戲似的邪笑。白癡瞥了自己的右臂一眼,腦海中回蕩起冰冷的回應。
(你,什麽意思。)
(哈哈,我什麽意思?我沒什麽意思。隻是感到很有趣而已看着這些人類的行爲,品味着他們語言和動作之後的潛台詞,實在是非常的有趣。不管什麽時候,心懷惡意的人類始終都是那麽的有意思。看着他們做出那些荒誕不經的可笑行爲後,我好幾次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麽說,你,知道是誰做的。)
暗滅流露出一個輕蔑的眼神,冷哼一聲道——
(啊,當然知道。那麽簡單的事情,恐怕也隻有你這個家夥還會想不到。早在你從那個女人的兩腿間把那些白花花的東西挖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分析過了。然後,通過分析其他人的汗液,我早已經知道了和那個女孩來一的人究竟是誰。)
(………………………………)
(嘿嘿,想要我告訴你嗎?求我啊來啊,人類子,求我,隻要你肯求我,我就告訴你那個人究竟是誰)
(………………………………)
(呵,算了。反正我是知道的。而且我即使把方法告訴你,你恐怕也聽不懂。而且那種知識已經遠遠出這個世界現在的人類的認知範圍,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好你就繼續煩惱去作爲一把愣頭愣腦的菜刀,我就什麽都不參與啦)
利用惡魔的智慧對白癡進行嘲笑和譏諷,這已經成了暗滅每日的必修課。反正白癡對于這些嘲諷也是不痛不癢,完全沒有尊嚴可言,所以一個願說,一個願挨,互相之間也沒有什麽矛盾。可就在白癡搖搖頭,打算放下右臂的時候……
(哦,對了對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說。你就當作是我給予裏的恩賜和提示。你要多注意一下那個魔術師。沒事就多和他談談,套套近乎。說不定……嘿嘿,在不遠的将來,他會成爲一個很有趣的關鍵點,也說不定呢)
說完這一句後,暗滅終于真正的閉上了眼睛。留在白癡腦海裏的,就隻有它那很陰險的笑聲,毫不遮攔,自以爲是。
白癡看了看那邊克勞澤的房間,自從昨天戶前出現血雨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去住過。現在,也因爲害怕,而和其他人一起躲到b層甲闆的娛樂室去了。
那麽現在,該怎麽辦?
面對諸多細節都開始影射胡桃的時候,自己到底要不要繼續沉默下去?
在仔仔細細的想了一會兒之後,白癡終于還是搖了搖頭,朝着胡桃的房間,走去。
啪,啪啪啪。
“誰……誰?”
房間裏,傳來胡桃的聲音。
“啊嗚”
門外,則是面包歡叫的回應。
聽到是面包的聲音,胡桃這才輕輕的打開門,從中露出半張臉。可是在她剛剛探頭出來的瞬間,就立刻看到了站在面包身後的白癡。她一驚,急忙想要關門,但白癡已經先行一步,用手頂住了大門。
吱呀一聲,大門被開。白癡,星璃,面包三人魚貫而入。胡桃對于三人的突然闖入立刻是大驚失色,她急忙伸手去,但她的力氣怎麽可能和白癡比肩?那三人幾乎是毫阻隔的,沖進了房間裏。
“不要看”。
絕望,填塞着胡桃的腦海。在白癡沖進來的那一個瞬間,她已經完全的崩潰,開始歇斯底裏的大叫起來。
白癡當然知道她爲什麽會叫。
在房門剛剛打開的那一刹那,他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血的味道。
地闆旁邊擺放着刷子,臉盆和抹布。地上到處都是泡沫和水漬。在那寬敞的房間中央,一大塊還未來得及洗去的血污就猶如刻意在張揚一般呈現在那裏,刺鼻的血腥味充滿了整個房間。
“啊……不是我……是我……不是我是我不是我我——”
胡桃的瞳孔渙散着。她用指甲抓着自己的臉,雙眼恐怖的望着白癡她大聲的尖叫,咆哮,聲音聽起來已經不像是人類。在最後的一次大叫之後,她突然轉過身,沖到櫃子旁邊拔出裏面的水果刀,打開,雙手緊握,神情散亂的盯着白癡。
“不是我——不……是我全部,都是我”
啪的一聲,白癡立刻關起大門。将那些聽到尖叫聲而跑來的人鎖在門外。與此同時,星璃連忙伸手安撫,說道:“公主殿下請您冷靜一點我們不會傷害你,我們還會保護你的”
“呀啊啊啊啊啊啊”
可惜,現在的胡桃已經完全不聽人勸了。她的絲散亂,原本的兩個馬尾的其中一個已經松掉。栗色的頭上粘着斑斑血污,從她的外套下擺中露出來的睡裙上也是沾滿了污血。終于,她大叫一聲,握着刀,直接往三人這邊沖了過來。
星璃措不及防,本能的散開。胡桃不管,繼續往前沖,目标直接對準了白癡面前的面包白癡見狀,急忙将丫頭開,也就是這一瞬間,胡桃也已經完全的,撲入了他的懷中……
……
…………
………………
“冷靜了嗎。”
血,滴落。
白癡的左手緊緊捏着還差少許就插入自己肚腹的刀,指縫間,溢出血水。
胡桃的頭緩緩擡起,散亂的瞳孔開始慢慢恢複了些許的焦距。等到她完全看清了面前的這個人之後,原本峥嵘的面容再次變得助。一個沒有力量,法保護自己,卻偏偏被人丢入可怕的惡夢中的公主,再一次的,在白癡面前哭了出來……
啪啦——
刀墜地。星璃看準了,立刻上前用腳踢開刀。同時,她快的在房間内搜索,把任何銳利的物品全部收起。就連玻璃杯子也扔進旅行箱,一股腦兒的裝起,用自己的絲帶上下左右足足紮了好幾層,才松手。
面包雙手攤開,掌心中慢慢凝聚起一團清涼的水霧。她将這層水霧圍繞住胡桃,幫助她冷靜,清醒。過了一會了,胡桃終于捂着自己的額頭坐在床邊,眉心,也是稍稍舒展了一些……
《胡桃姐姐,究竟生了什麽事?》
面包坐在胡桃身旁,舉起牌子。而胡桃則是呆滞的望着地闆上的血水,沉默不語。星璃想了想後,幹脆開始撩起袖子,幫忙擦洗起來。白癡見狀,也是一起幫忙刷洗地闆,不消一會兒,就将地闆上的血水刷幹淨了。
看到地面上再也沒有了血污,胡桃的心情才算是真正輕松了一些。可是,想起昨晚生的事情,她還是忍不住用手捂住頭,絕望的抽泣起來。
“我……我殺了人……”
白癡擡起頭,看着胡桃。星璃此刻也是瞄了一眼胡桃,停止了刷地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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