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的小樹林,也是和以往一樣,依舊顯得如此甯靜,和安詳……
托蘭跪在外面的草地上,爲自己不知不覺就被别人牽着鼻子走這一點付出代價。盡管白癡并沒有說什麽,但他還是強烈要求自己在這裏跪一晚,以表達自己護主不力的下場。既然他那麽想跪,白癡也沒有理由硬是攔着他。就任由他在外面跪着,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了。
其實比起托蘭的自我懲罰,樹屋内還有更讓白癡需要擔心的事情。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蜜梨應該隻是讓這個小丫頭去買些日常需要的食物?不少字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蜜梨給的錢絕對不會很多。
至少……
不會多到,讓房間裏堆滿各種各樣的辣椒粉,辣椒醬,以及那一串一串,光是讓人看一眼就口幹舌燥的串聯辣椒的程度。
“哎呀呀……公主殿下,您……您怎麽會有那麽多的錢的?”
蜜梨迫于奈,唯有幫面包把那些辣味的東西往壁櫥裏塞。塞好過了良久,房間裏依舊彌漫着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這讓蜜梨感到有些難受,被刺激的掉下淚來。
小面包啊啊嗚嗚的叫了兩聲,沒有回答。随後,她就一反常态的縮到自己的床上。坐着,歪着腦袋。除了蜜梨做了一道酸辣菜她過來吃過之外,這小丫頭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了。
蜜梨服侍白癡吃飯,等到晚餐結束之後,她看看小面包,想了想後,說道——
“陛下,您看……公主殿下她……是不是……”
白癡略微擡頭,看了一眼那邊萎靡不振,似乎在想心事的小面包。沉思片刻之後,他慢慢回過頭,沒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哦……是的,陛下。”
白癡沒有表示,那就說明他已經默認。蜜梨也就不好再說什麽,唯有安安靜靜的收拾桌子,整理餐具,到一旁洗刷去了。
對于小面包的情況,白癡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因爲這是必須的。
要知道,小面包已經七歲了。在自己七歲的時候,早已經在父母的情況下獨自生活了整整一年。
那個時候沒有人能夠來給自己建議,所有的一切決定都要靠自己。在那種日子裏,可是面臨在一道選擇題面前一旦選錯,就有可能立刻死在某個角落裏,連看得人都不會有一個的情況。
相比起來,現在的小面包可謂是生活在了天堂。可即使是在天堂,一些應該自己做出的決定也必須自己做。白癡可以幫助她。但不可能永遠都幫她拿主意。唯有通過自己的思考所作出的決定,才能讓她知道今後應該怎麽去處理各種可能關乎性命的選擇。
所以,白癡沒有幹預。放任了……
時間,在一天一天的過去。
一天……
兩天……
三天……
不知不覺,日子,也已經到達了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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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朦胧的霧氣籠罩在小樹林之間。
在這個還沒有被早晨的陽光侵蝕的甯靜之地裏,鳥兒已經開始了一天最早的鳴叫。
可是在樹屋裏,一個原本絕對不可能這麽早就醒過來的小女孩,今天……卻是在鳥鳴的陪伴中,睜開了眼睛………。
小面包直起身子,頭發有些亂糟糟的她坐在床上,呆了一下。
大約一分鍾之後,這個小丫頭轉身下床,穿好自己的衣服和鞋子,慢慢的踱到了大門前,開。讓外面還帶着霧氣的空氣,飄進了這間樹屋之中……
小面包的表情呆呆的,她看看這裏,再看看那裏,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在門口呆了一會兒之後,她才走到一旁的樹屋平台。打開郵箱,取出坎帕校長放在裏面的一個星期的生活費,擺在樹屋的桌子上。随後,她就坐在白癡以前做出來的木椅子上,看着這彌漫着一片薄霧的小樹林。
房間裏,白癡緩緩睜開眼睛,看着天花闆。蜜梨也是圍着圍裙,從樹藤門内走了出來。她看看從戶中露出一半小腦袋的小面包,再看了看那邊已經醒了,卻又再次閉上眼睛的白癡。終于,她還是沒有出言打攪,自顧自的做起了家務。
牆上的挂鍾,在一分一秒的走着……
伴随着時間的移,些許的晨光也從樹葉間的縫隙中探了進來。
盡管這些光芒對于茂密的樹林來說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樹林内大部分的景色還是一片漆黑,薄霧彌漫。但這些許的陽光,到底還是闖進來了,爲這裏帶來一片清新的光明……
早餐到了。
在餐桌上,白癡和面包兩人對坐。蜜梨負責替小面包梳理那頭有些亂糟糟的粉色頭發,壓平頭上翹起的呆毛。托蘭則是坐在白癡的身邊,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白癡進食。
早餐在安靜與祥和中進行着……
但是,在白癡吃完,托蘭取過餐巾溫柔的替他清理嘴唇的時候,小面包面前那灑滿了各種紅色未知物,已經完全看不見煎蛋餅的早餐,卻是連一口,都沒有動過……
白癡等待托蘭替自己擦完嘴,那雙冰冷的黑色瞳孔依舊如往常一般沒有絲毫的感情。看起來,他依然沒有任何想要替小面包分憂解難的意思。在朝托蘭點了點頭後。托蘭就着白癡的輪椅,準備往外面的平台移動了……
“…………………………嗚嗚!”
就在這時,小面包突然發出一聲叫聲。
她看到白癡要走,立刻從座位上跳下來,緊緊的拉住白癡的褲子。兩隻眼睛裏已經塞滿了混亂和迷茫,以及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色彩。
“………………說。”
白癡看着這個小丫頭,奈之下,唯有搖搖頭,歎口氣。
既然她已經法做出決定,向自己求救,那還是聽聽看,到底是什麽事情一直折磨了她三天。讓她連那麽重的辣味料理都吃不下了。
《叭叭!面包,騙了人!》
三分鍾之後,小面包舉着這塊牌子,淚眼朦胧的站在白癡面前。一旁的托蘭和蜜梨倒是多多少少有些驚訝,但白癡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反感。
騙人,這是必須的。
人在這個世界上生活,就不可能不撒謊。那些不斷告誡孩子不可以撒謊,撒謊是種惡習的勸導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其根本意義全是身爲父母或老師在“方便管理”這一點爲出發點所得出的結論。
希望别人不要撒謊,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去費心思考對方所說的到底是真相還是謊言。很不幸,這種看似十分正直的決定卻在很大一方面代表了那個人的懶惰。而事實上,一個不撒謊的人不僅僅不代表純潔。相反,還代表着太過知。這樣的人不僅不可能存在,而且即使存在了,在這個世界上也是絕對不可能存活下來。…。
謊言,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野獸在捕獲獵物時,甚至也會安排陷阱,對獵物進行驅趕,将其趕進自己和同伴所布下的圈套之中。撒謊是這個世界的常态,關鍵的問題不在于撒謊本身,而在于撒謊的動機和所欲造成的結果。
要如何看待謊言,最糟糕的做法是執着于“不準撒謊”的人。最聰明的做法。當然是結合動機和結果,綜合起來,并用最客觀的角度看待謊言的人。
所以,對于小面包撒謊,白癡絲毫不會感到生氣。相反,還會覺得這個小丫頭已經開始知道一些世界的生存法則。雖然這些法則沒有人寫下來,但卻是默認的,鐵定的,必須去遵守的。
“到底,怎麽回事。”
白癡提問。小面包聽到白癡問,一時間,兩隻眼睛紅紅的,擠出一些委屈的眼淚來。
《叭叭,面包上次碰到一個人,那個人對面包很好。》
小面包一邊哭着,一邊在寫字闆上寫字,然後舉起來。
《面包也知道,正是因爲那個人對自己很好,所以面包才能成功騙了她。但是面包心裏……卻感到很不好受,很不舒服……》
白癡看着這行字,面色漸漸陰沉了下來。雖然從他那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他對這件事所表達出來的感想,但的确,他的臉有些陰了下來。
相比之下,蜜梨卻是微笑。托蘭則是抱着自己那頭藍色長發,笑眯眯的看着小面包。
可是,接下來……
《面包……騙了她替面包當免費勞動力。》
《還騙了她的吃的。》
《騙了她的錢。》
《最後還騙了她的感情。》
《騙她的時候,面包真的感覺很高興,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像她一樣,被面包這麽騙呢~~~!她人真的很好啊~~~》
這一刻,白癡點頭了。輪到托蘭和蜜梨兩人的臉,陰下來了。
《可是……她是真的把面包當朋友!雖然面包會騙她,但看到她今天即将被面包以外的人騙,變成一個真正的冤大頭,大傻瓜!面包……還是覺得很不忍心!》
《但面包知道,這件事不是面包應該插手的事情。畢竟面包一插手,就會犯了“不幹涉别人的事”這一條,可能還會惹麻煩上身。》
《但是面包還是心理不舒服。面包騙她。再怎麽說也會有分寸,最多騙她的錢騙她的感情騙她的眼淚。但絕對不會騙她當傻瓜。可是今天……現在……》
小面包已經潸然淚下,一臉天真辜純情少女的樣子,繼續舉着畫闆——
《面包不想看她落入陷阱,爲了一個和她完全關的事情,成爲衆矢之的。》
《也不希望她胡亂的替人出頭,成爲别人爲了自己的欲望,利用的工具!》
寫到這裏,小面包舉着牌子,十分殷切的舉到白癡的面前。那雙眼睛還是緊緊的咬着眼淚,讓那些淚水隻在眼眶裏面打轉,卻不掉下來。據說這門功夫是休教她的,以後在“很多事情”方面都用得着。小面包也的确很天才,家學淵源。這種裝可愛,扮辜的東西一學就會。
白癡看着她寫的那些東西,冷冷的瞥了小面包一眼。按照道理說,作爲和自己一脈相承的小面包對于這種可能讓自己陷入麻煩的事,最好的做法絕對是立刻撇清,劃清界限,絕對不參與。畢竟,這個世界上許多人就是因爲多事,而丢失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現在看起來,小面包顯然沒有很堅決的貫徹自己的教育。
她在這種問題上足足猶豫了三天,足見沒有完全的理解自己的教育方針和良苦用心。而原因,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丫頭的腦子裏一定還塞了許多胡桃教的不知所謂的世界觀,才讓她在自己和胡桃的兩種完全相反的行事作風中掙紮,矛盾。
沒辦法,還是先看看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白癡讓面包把事情的經過寫出來。小面包聽到白癡有些許讓自己參與的意思,立刻激動萬分。她馬上擦掉寫字闆上的字,開始奮力書寫起來。但用筆寫當然比不過用嘴說,這丫頭足足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将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說了個明白。
而在這半個小時裏,這丫頭則花了二十分鍾來描述莉蘿怎麽怎麽對自己好,爲自己編出來的半真半假的故事傷心,極其濃墨重彩的寫出她是如何的重友誼,如何的值得自己去騙她的錢,騙她的東西,騙她的勞動。當然,也值得自己去幫助她。白癡在知道了那個女孩竟然是黯的妹妹之後,也是略微的點頭,卻不知這一點頭到底意味着什麽。
也真辛苦這個七歲的小丫頭了,硬是用那懂得不是很多的字把莉蘿誇了個幾乎完美。強調救她的好處。最後十分鍾,她才簡單扼要的把聚衆鬥毆,以及今天下午要進行群架的事情說清楚。交給白癡審核。
“嗚嗚嗚!”
小面包蹲在白癡面前,用一臉期待的表情舉着牌子,希望能夠用自己的文字來讓白癡動容,幫自己想個辦法,來幫助莉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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