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座注定要引來數英雄的城市。
它的美。讓人動心。
它那獨特的水上之都的建築風格,更是讓數人贊歎。
是的……
這裏注定會出現數的英雄。
而在這場棋局交戰的雙方中,有一個人卻已經早早的落座。
他,坐在那裏。
坐在棋盤之旁。
也許,現在的這一盤棋并非是屬于他的,但身爲一個最好的旁觀者,棋盤上對戰雙方的每一個落子,似乎都難以逃脫那雙眼睛……
繃帶下,那雙蒼白色的眼睛。
……
…………
………………
九年前……
“哎呀呀,真是一個夠熱的地方。老人家,借你一杯水。”
“呵呵,既然熱,你身上還纏着那麽厚的繃帶?”
“哈哈哈,沒辦法,習慣了。而且我長得醜,不纏上繃帶的話生怕會吓壞老人家您。”
“哦,我已經活了那麽大歲數了,還有什麽會吓住我?年輕人,你來自哪裏?要去哪?”
“哎呀呀,請原諒老先生,因爲身負公務。所以沒法據實回答。這是給您的茶錢。對了,從這裏往佛羅雪山,沿着這條路直走就可以了,對嗎?”。
“你要去佛羅雪山?”
“嗯。”
“如果是以往,的确是從這條路前去。可是現在的話……年輕人,我勸你還是繞過這個山頭,多花幾個月的時間從另一條路走。”
“哦?爲什麽?”
“因爲那山上多出了一個怪物啊!”
“哈哈哈,老人家您說笑了。怪物?莫非是魔獸?”
“不,比一般的魔獸厲害多了!嗯……我小聲和你說,你别說出去啊。是這樣的,五年前,我們這裏出了一個非常羞恥的事情。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和别人在那座山頭裏**,可是突然間天上落下一道閃電,将男人劈死了。但是女人不知怎麽的命大,後來活了下來,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逃了回來。”
“但是那個女人後來懷孕了,她那原本的未婚夫看到女人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心中那個氣啊。可迫于這門婚事早就定好,雙方又是旺族,奈,隻能将女人給娶回來。但是先生您能想象嗎?想象一個男人吃了啞巴虧還必須強忍的感覺嗎?”。
“而那個女人也是不檢點,有人願意娶她遮醜也就算了,老實一點呗?可她看到夫家人不敢對自己怎樣,竟然再次張狂起來,任性刁蠻,還理取鬧。等到生完孩子後,又舊病複發。和其他男人勾搭起來。”
“呵呵,那還真是要不得。那麽,然後呢?”
“然後?哪還有什麽然後?在孩子三歲的時候,那個丈夫終于忍受不住,殺了女人和她所有的情婦。那個時候那個小孩就在旁邊看着,也不知丈夫是殺紅眼還是一不做,二不休,竟然連小孩子也不放過。那個孩子就逃,直接逃到那座山頭上去了。”
“哦,這樣啊。可這和我繞路有什麽關系呢?”
“當然有關系!從今往後,那座原本平靜的山頭上就開始電閃雷鳴,一天到晚頭頂都籠罩着黑色的雷雲。即使是這裏,也能夠看到時常有閃電閃爍,好不吓人。”
“我們鎮也派人去調查過,可是好多人去了之後,都是有去返。幾個僥幸逃回來的人都說那山上有一個惡魔,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可怕的雷電,看到人就沖過來。被他一撞,就像是被雷劈過似的渾身焦黑而亡。兩年間,我們實驗過好多次,也組織過人去絞殺。但不管派出多少人。最後都是死的多,活的少。上次還有一個傭兵團不相信,沖了進去。可是到現在,還沒有來領賞金。想必……咳……”…。
“……………………”
“怎麽了?年輕人。”
“不,謝謝您,老人家。很有趣的故事。”
“等一下等一下!我說的可不是故事!喂!你……你别走那條路啊!絕對不能上那個山頭啊!那座山上有惡魔!是絕對不能靠近的呀!”
離開小鎮,這個渾身上下都綁着繃帶的男人徑直走向了那雷雲遍布的山頭。
繃帶之下,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散發着柔和的光芒。而他的嘴角也始終帶着一抹輕松的微笑。也許,十分鍾前,他有着很重要的任務要去完成。但是十分鍾後的現在……
一個更重要的工作,等着他去完成。
雷電交錯……
步入山頭,山頂的雲層濃厚的讓人窒息。
那不斷落下的狂亂電勁肆忌憚的宣洩着,灼燒着山頭上的一切。
兩年的時間,這座山頭已經布滿峥嵘。
放眼望去,沒有一根草,一棵樹。沒有任何的活物,配合着天空中不斷落下的雷鳴,讓人仿佛進入地獄……
繃帶男走着,腳步沒有絲毫的遲緩或急躁。似乎身邊的一切瘋狂都隻是過眼雲煙,絲毫不被他放在眼裏。
可是,躲藏在暗處的那頭“惡魔”,卻是已經饑渴難耐,瞄準了目标……
“吼————————!!!”
一團物體,帶着奔騰的雷電從繃帶男的背後竄出!
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即使是繃帶男竟然也法及時避開,臉上的繃帶被他伸出的爪子抓到,紛紛破碎。
一頭紫發,從繃帶之下露出。冰藍色的瞳孔,鎮定的看着那團飛馳過去的物體……
那個。孩子……
“咕…………”
一個五歲的孩子,渾身被電芒所覆蓋。他的胳膊上,背上,大腿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傷口。有些傷口還沒有結疤,就又被新的傷口撕開。他四肢着地,兩隻蒼白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繃帶男。那瘋狂的樣子和充滿了饑餓的眼神,一不告訴他人,他渴望食物,但是……更渴望報複。
繃帶男靜靜的看着他,稍稍想了想後,說道:“再這樣下去,你會死。”
孩子張開嘴,嘴中也布滿四處亂鑽的電勁,似乎已經聽不懂人語。
“被魔獸所寄宿是一個詛咒。如果你再不遏制自己的行爲,遲早有一天,你會讓你體内的那東西破繭而出。”
“吼——————!!!”
孩子壓根就沒有理會繃帶男的話,而是大吼一聲,帶着電勁再次撲了上來。繃帶男搖搖頭,伸手一揮。突然間,他的右臂被層層冰屑所覆蓋,在男孩撲過來的瞬間側身,朝着他的後背斬落。
沉重的冰刀讓男孩疼痛失聲,趴在地上。這一受創讓男孩掙紮。身上的電力更足。繃帶男更不遲疑,立刻上前用雙手壓制着這個男孩。在這一瞬間,男孩身上那數的電勁立刻找到了發洩口,直接傾瀉至繃帶男的身上。
那一刻,繃帶男身上的繃帶紛紛震碎,那些電勁也開始侵蝕着他的身體。但是,他依舊笑着……依舊默默的承受着孩子身上的那些電力,忍受着痛苦,繼續保持着微笑……
很久,很久……
日頭西落,星辰滿天。
被壓在地上的孩子終于不再動了。而繃帶男也是呵呵一笑。舒了口氣,坐在地上。
“…………你……殺了我……”
那個孩子四肢麻木,動不得。他擡起頭,狠狠的看着繃帶男,流着淚,說道。…。
“殺你?爲什麽?”
繃帶男看着他,微笑。
“你不是來殺我去換賞金的嗎?!我這頭惡魔,不是你們一直在獵殺的對象嗎?!”
男孩憤恨的叫嚣着。在他身上的電力散去之後,隐藏在下面的各種傷口變得更爲明顯,也更爲可怖。一些傷口,更是已經可以看到骨頭。
繃帶男掃了一眼這個男孩的身體,沒有說話。随後,他取過自己的背包,從中拿出一塊幹面餅,一分爲二,将一塊大的遞到那個男孩面前。
男孩驚訝了一下,有些将信将疑的接過面餅。繃帶男微微笑了一下,開始吃起自己手中的食物。
男孩已經好久沒有進食了,他疑惑的看着繃帶男,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面餅。面餅雖然已經被擠壓,但那散發出來的麥香卻是依舊。終于,這個男孩再次看了一眼繃帶男之後,抱着面餅,大口而急躁的咬了起來。
繃帶男停住進食,微笑的看着男孩。一大一小有着相同命運的兩人就在這山頭分享着同一塊面餅,在那個男孩吃東西的時候,天空的閃電,似乎也不那麽狂亂了。
半塊吃完,男孩抹抹嘴。繃帶男見了,笑笑,再次取出一塊遞給他。那孩子瞅了繃帶男一眼,一把奪過面餅,再次開始狂咬起來。
“我能感覺到,你體内的那東西比我的更可怕。等級,也更高。”
看着那男孩吃餅,繃帶男笑着說。那個男孩看了繃帶男一眼,低下頭。繼續啃着面餅。
“慢點吃,我還有很多,你想吃多少都可以,就是别咽着。”
一番話,男孩吃餅的動作刹那間停止。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兩秒之後,他吃餅的動作再次恢複,但動作,卻已經緩慢了很多……
咀嚼,吞咽。
這個孩子持續着這樣的動作。
他已經太餓了,也過慣了被人追殺的生活。
自從出生以後,他幾乎每天都活在驚恐之中。而逃到這座山頭之後,也總是有人拿着武器來追殺他。
傷口,疼痛……
但這些疼痛的傷口隻能用自己的唾液來治愈。
腹中,饑餓……
但這些饑餓往往也隻能靠草根和樹皮來解決。
他已經有多少時間沒有在他人的陪伴下吃東西了?已經有多少時間是這樣安安全全,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情況下生活了?
五歲的孩子沒有多少記憶。在那不太清晰的記憶中,這樣的經曆,卻是等于零……
啪嗒……
濃濃的麥香,勾起了一滴眼淚。
孩子的咀嚼停止,那道眼淚劃過他的臉頰,滴在面餅上。
他不經意的轉過頭,卻發現那個繃帶男正看着自己,連忙抹去眼角的淚水,再次咬了一口面餅。
“………………他們……都叫我惡魔……”
“不,你不是惡魔。你隻是一個不幸的孩子。”
繃帶男伸出手,輕輕撫摸着男孩那頭淡灰色的頭發。
“他們……都嫌棄我……害怕我……他們……還要打我……我不得以……不得以才……”
繃帶男的手柔和的拂過孩子的頭發,點頭道:“我理解。我和你一樣,所以,你遭遇過的,我也遭遇過。”
男孩的臉,漸漸皺了起來。他緊緊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蒼白色的瞳孔内不自覺的堆滿了淚水。他堅持着,但是,終于還是沒有堅持住。他,就像所有受了委屈的五歲孩子一樣,放聲大哭了起來。…。
繃帶男輕輕拍着他的背,抱着這個哭泣的孩子。冰藍色的瞳孔微微閉上,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卻是依舊。作爲同樣的命運,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他們就能夠互相理解,互相包容……
“孩子,要和我走嗎?”。
“叔叔,您……您肯帶我走嗎?可是……可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說不定……哪天又會對叔叔……”
“不,你能夠控制。而且,我也相信,你能夠反抗自己的命運。”
“真的嗎?叔叔?您……您是要教我怎麽控制我體内的那個東西,使用他的力量嗎?我好怕……每次閉上眼,我似乎都能夢見它……它……”
“很可惜,孩子。”
繃帶男毫不猶豫的斬斷了男孩的期望——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種方法可以永遠的控制住體内的東西。那種方法,就是終生不去使用它所賦予我們的力量。讓它法變得強大。隻可惜,我直到年齡很大以後才找到這種方法,已經不可能了。但你,卻有着絕對的可能。”
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這些奔騰的雷電就已經伴随着這個孩子存活到現在。突然之間要他不去使用他們,這對于這個孩子來說就猶如鳥兒丢失了臂膀一般的恐怖。他有些驚恐的看着繃帶男,嘴張張合合,好久,才鼓起勇氣說道——
“叔叔,如果……不用這些東西的話,那……那麽有人再來打我怎麽辦?”
“呵呵,孩子。你以爲在這個世界上要害人或是救人,就必須動用武力嗎?你爲什麽不試着動腦子?”
“動腦子?可是……我很笨……”
“相信我,孩子。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在某些專業領域裏有智商的高低。但在‘生存’這個領域面前,沒有人是天才,也沒有人是傻瓜。”
天空的雷雲漸漸散開,繃帶男從包裹中取出一枚象棋的“騎士”,放在手中。
“戰略和謀劃,有時候比力量更重要。在曆史上創造出輝煌的人,十有八九都并非武力超強的人。而生存也是一樣,并不是說你的力氣越高,你生還的幾率就越大。你的力氣越小,就越是會被人欺負。”
“孩子,我會教你。我教你‘下棋’。從今往後,你的人生隻會由你自己的雙手來把握。即使将來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能夠像是棋手控制棋局一般,牢牢的控制住自己的命運。”
雲層散開,露出黑暗那邊的璀璨星辰。那些星光倒映下來,落在男孩蒼白色的瞳孔之中,漸漸的,将他瞳孔中的絕望與陰霾,也一掃而空。
“叔叔……不,老師!”
“呵呵,有意思。那麽你呢?我的學生。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眉頭皺起,有些難過的說道:“我……我沒有名字……”
“啊……”繃帶男張開嘴,想了片刻後,伸出手,說道,“那……這樣。我給你起一個名字。你就叫做————”
“傻蛋。”
“怎麽樣?”
男孩擡起頭,有些驚訝的看着繃帶男。
“老師,我……叫這個名字嗎?”。
“對。”
繃帶男拉起小男孩的手,站在山巒,對着那一望際的銀河,笑道——
“你就叫‘傻蛋’。給你起這個名字,是要你牢牢記住,在别人面前,你永遠都是一個傻蛋。你永遠也不能看輕你的對手。”…。
“在形勢惡劣的情況下,不可放棄。但在形勢大好的情況下,你也決不可輕敵。你永遠也不知道你的好形勢是否對方的計策,你也永遠不知道在你自信滿滿的朝前走的時候,腳下是否已經有一個挖好的陷阱等着你。”
“謹慎觀察,少說多想。這樣的人一般都會被世人稱爲‘傻蛋’。但往往,這種人也是世人最爲害怕的陰謀者。”
“這,就是我教你的第一課。你的名字的意義,傻蛋。”
……
…………
………………
“又他**的下棋,傻蛋!”
嘩的一聲,棋盤背掀翻,黑白棋子灑落一地。
渾身纏滿繃帶的十四歲男孩手中捏着還未落下的騎士,緩緩擡起頭,看着在自己面前發火的拉幕人——紮特古斯諾。
“看什麽看!行動就快要開始了,真搞不懂你爲什麽還那麽悠閑?”
紮特氣勢洶洶的瞪着少年,哼了一聲,喝道:“如果十分鍾之内你還不把一切都收拾好的話,就别怪我不客氣!”
“………………是,先生。”
得到答複後,紮特再次哼了一聲,離開船艙。
而那個繃帶少年則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騎士,蒼白色的瞳孔中閃爍着深邃而不可測的光芒。
片刻之後,他将棋子放好,掀開船艙前的簾子。随着一陣海風撲面而來,一座屹立在海面上的城市,也是倒映在他的眼裏……
死勉國屬地——威尼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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