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有了暗滅的幫忙,他的自我痊愈能力比常人快了好幾倍,但這并不代表他可以一分鍾前傷的快要死掉,一分鍾後就可以舉着暗滅沖出去砍人。
再說,這傷還是小事。最要緊的是他匆忙中發動第三獄,體力嚴重消耗。之前在海灘時他就因此躺了一個禮拜,這次恐怕沒有十天半個月,他是下不了床了。
想到這裏,白癡就對暗滅的力量再次警惕,默默思考起今後一定要少用這把劍的力量。但要想少用它,盡快學完全部的六劍就顯得至關重要了。而現在的目标則依舊是第三劍——夏岚。
白癡閉上眼,開始從頭溫習第三劍。同時,腦海内還浮現起蓋亞的出劍手法,結合自身平日的練習進行思考。
是因爲太累了嗎?想着想着,他竟然睡着了。等他再次睜眼之後,清晨的朝陽就已經透過樹葉,照射進這間小小的樹屋之中。
“………………!”
隻不過短暫的遲疑,白癡立刻想到身邊的小面包!他想要直起身子,但渾身的脫力卻讓他連擡手都顯得太過困難。
“啊,陛下。”
樹藤門打開,蜜梨揉了揉眼睛從裏面走出。看到白癡在床上有些掙紮之後立刻趕來,很快,她就明白了白癡眼神裏的意思,連忙從桌上拿來一封信,拉開,放在白癡視線前方。
“這個是一個有着淡藍色頭發的女傭送來的。在門外敲了很久的門。但陛下在熟睡,女奴不敢叫醒陛下。然後……那個女傭看敲不開門,就将這封信從門縫下塞了進來,就離開了。”
白癡的視線掃過那封信,清淡的字迹顯示落筆人是一名少女,而公式化的文筆顯示出寫信人嚴肅而認真的性格。
“因爲……因爲面包殿下整晚未歸,所以女奴大着膽子看了看。大意是說面包殿下被那位人族公主帶進了皇宮,似乎要玩兩天……才回來……”
白癡看完這封信,原本略顯焦急的心這才稍稍放下。這些字他認識,屬于胡桃的專屬女傭露西菲兒。自從上次自己明明輸了賭博,可那個紫發女人卻依舊将錢給自己之後,他對于第十騎士團稍有改觀。既然這次是胡桃的貼身女傭寫的,那……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白癡呼出一口氣,再次閉上眼,進行休息。他現在需要的就是休息,大量的休息。隻有睡好了,才能快速恢複,才能迅速下床,去把小面包接回來。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着。
一天……
兩天……
三天……
小面包依舊沒有回來。
而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白癡原本還算放心的心,也漸漸的提了起來。直到有一天深夜——
砰!
樹屋的大門被敲開,淡粉色的絲帶此刻卻如同幽魂一般飛舞。
一個美的讓人窒息的人兒站在門前,兩隻宛如上天精心雕琢的手腕輕輕壓着那柔軟的絲帶。
和之前比起來,她穿着一套簡約的晚禮服,有着蘇格拉裙紋路的端莊長裙掩蓋住了她的雙腿。可也許是因爲跑動需要的關系,她将長裙撕開一條縫隙,從縫隙中,一條隐約出現的秀美大腿,在樹屋昏暗的燈光下若隐若現。
隻是……
今天的她,臉上沒有了溫柔,沒有了婉轉。…。
有的,隻有冰冷……
與嚴肅。
……
…………
………………
有句話叫,平時不生氣的人一旦生氣,将會變得非常可怕。
星璃的突然出現不僅蜜梨不知道怎麽回事,就連白癡也一時搞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确認,這次她出現,絕對不是帶來什麽好消息。
蜜梨早就縮成影子球躲了起來,小屋之内,隻剩下白癡與星璃遙遙相望。她的雙手依舊按着絲帶,那淡粉色的絲巾風起舞,凝之武技早已發動,準備摧毀一些東西了。
不過,星璃到底還是一個冷靜的人。她看到了躺在床上,身上布滿傷口的白癡之後,那飛舞的絲帶漸漸落下。但她的眼神卻依舊沒有和緩,緩緩的,走進房間裏。
“你怎麽受傷的。”
白癡看着她,卻沒有回答。
星璃冷冷的掃過他露出被子的手臂,終于……她對着這些傷口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坐在白癡的床沿,目光幽怨的望着他。
“小面包呢?“
“……………………被胡桃帶走了。“
“是嗎……“
星璃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她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說道:“小白先生,我知道您生活比較艱苦,但以前我從來沒有想到,您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我一直以爲,您不管再怎麽不擇手段,對于小面包……您始終還是維護她的……“
口吻不對。白癡聽着這些話,心中立刻揚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星璃看着他,伸手替他拉起被子,蓋好白癡露出的肩膀,惋惜道:“也許這樣一來……您能夠得到公主的賞識,也能夠讓陛下看重您。您還可以爲小面包安排一個再也不用擔心吃喝與生存的環境,成爲别人伺候的主人。但……”
“您有沒有想過,這樣真的合适嗎?”。
“将小面包以雄鹿王國二公主的身份,将她遠嫁至死勉國,成爲死勉國的下一任皇後?”
刹那間,白癡的呼吸停止了。
原本應該法動的他一個翻身從床上跌下,雙手抓着地面,奮力的朝門口爬去。
他的骨頭在炸響,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虛脫感法阻止他,那這些肌肉就開始抽筋,強迫他停下這魯莽而用的行爲。但他卻依舊在爬着……朝前爬着。伸出手……去夠那大門,想要爬出去!
星璃還從未見過白癡的反應竟然會如此激烈。她并不是個傻蛋,很快她就明白,白癡極有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想到這裏,原先還對白癡的成見立刻煙消雲散,她上前扶起白癡,不顧他的掙紮将其重新倒在床上,用床單蓋好。
“小白先生,請不要着急。急,是法解決問題的。現在您需要的是冷靜,而不是不顧一切的沖出去。”
白癡咬着牙,第三獄帶來的後遺症讓他渾身的肌肉都在發酸,發脹。這股難受讓他的右拳捏緊,對于暗滅的警惕越發的強烈起來。
但……使用力量的,是自己。這把劍并沒有逼自己,這樣想來,謂的警惕也實在是改變不了任何事啊……
“到底…………怎麽回事…………”
等到身體的痙攣好些之後,白癡努力張開口,說出一句。也正是在他的這個問題之後,星璃開始緩緩将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
原來,三天前的百人戰鬥之後,沙鬥和愛因斯坦帶着渾身的傷痕回到競技場接見雄鹿之王。他們沒有表達勝負究竟屬誰,隻是更加強烈的表達了想要和雄鹿結成同盟關系的願望。語氣也比之前和緩了很多。…。
之後,這兩人就随着王者的車隊進入城市中央的白色城堡,應該是在進行有關公主出嫁的商議。星璃和其他人也随之回家,準備在胡桃出嫁的那一天再次盛裝參加婚禮了。
第二天,皇家公告欄上就大幅度登出了國王将要把一個女兒嫁入死勉國消息,這并不出乎意料,沒有人對此感到懷疑。盡管,當時星璃也對公告欄上那有些矛盾的“一個女兒”的用詞感到些許困惑,卻并沒有去多想什麽。
但很快,兩天之後的今天,星璃的困惑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時間裏得到解答。這兩年已經稍稍有些功績的她盛裝去參加了今晚在皇室舉辦的訂婚晚宴,可在晚會上,她竟然驚訝的發現坐在公主寶座上的并不是那位她熟悉的小栗色頭發的胡桃公主,卻恰恰是……
面包——?!
這個事實實在是太讓人驚訝,即使是星璃也在短時間内法進行思考。可再仔細看一下,坐在上面的的确就是面包。她穿着華美的蕾絲邊小洋裙,躺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旁邊還有個淡藍色頭發的冷面女傭服侍。
星璃一時間甚至以爲自己看錯,但再看看那粉色的小頭發,白皙的肌膚,她怎麽也不相信還有哪個孩子還會長得和小面包一樣!
那麽,胡桃呢?
掃過整個晚宴會場,她都沒有看到胡桃的身影。接下來,當王者宣布,将自己的“二女兒”嫁入死勉國,來達成兩國之間的聯盟之時,星璃終于确定,出事了。
這也是她爲什麽沒有等晚宴結束就溜出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撕破自己的這條蘇格拉長裙就跑到白癡這裏,向他興師問罪的原因了。
聽完星璃的訴說,别說她不明白,白癡也不明白。但他有一件事卻是比清楚——
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小面包一定會因爲某種理由,而被莫明其妙的帶去那個莫明其妙的死勉國,成爲對方的皇後!
事情,清楚了。
但這些清晰的事情卻沒有讓白癡冷靜。
他伸出手,死死抓着床單,渾身發出顫抖。
他想要下來……想要站起來……
可不管他如何掙紮,這個身體卻始終像是灌了鉛一般的沉重,站不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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