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沒有……
哪裏都沒有……
小巷中,陰影下,不管是任何一個角落裏,都沒有小面包的身影。有的,就隻有這片寂靜,與死亡。
…………………………冷靜……保持冷靜。
保持擡起左臂,抹去臉上的鮮血。他的大腦在極力的壓抑着心中的焦躁與不安,強行讓冷靜與思考占據着主位。分析情況,然後做出最理性的判斷。
在思考了不到一秒之後,白癡立刻蹲下,仔細查看着原先小面包站立的雪地。盡管剛才人仰馬翻,地上的足迹非常混亂,但他終于還是找到了那雙小腳踩過的足迹。這些腳印蔓延向一條小巷,白癡也就跟進了那條小巷。從腳印在小巷口反轉,并且停留中可以看出,這個丫頭一定是躲在這裏觀看自己剛才的戰鬥。
那麽……之後呢?
白癡查看着這些錯綜複雜,互相跌交的腳印,仔細分析着哪一個才是最後留下的。可是,讓他倒吸一口冷氣的是……
在這些小小的腳印之後,竟然……還有一雙大人的腳印……!
黑色的瞳孔瞬間放大,白癡迅速擡起頭,看着小巷兩邊的牆壁。很快,他就在這些牆壁上找到了一條劃痕,從上面留下的纖維色彩中可以看出,是小面包的鞋子。
她的腳當然不可能翹的那麽高,那麽,現在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
瞬間,男孩的身體如同簧一般起。這條漆黑的身影循着小巷中的腳印,迅速的向前奔馳。
他跑的很快,快的就連他自己都不可思議。
但是他的大腦此刻卻停止了思考。并不是因爲他已經将事情全都想通,而是因爲……
“擔憂”這種東西,已經占據了他的整個腦海,讓他再也法思考任何東西了。
哪裏……
在哪裏……
究竟………………在哪裏………………???!!!
沿着腳印沖出巷道,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條大街。渾身是血的白癡剛一出現,立刻就引發街上爲數不多的人的尖叫。而更多的人在看到白癡渾身是血之後,立刻搖響了手中的警鈴,許多人迅速拿起手邊的武器,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
白癡沒有理會……他也沒有時間去理會。他趴在地上,努力分辨着腳印。但可惜的是這條街上的腳印實在是太亂,沒有幾步那個腳印就被其他淩亂的印子掩蓋。白癡咬着牙,右拳狠狠的轟在地面上,随後立刻舉起,捏住一把揮向自己的斧頭把柄。
“沒錯了!他一定是剛才逃走的那個人!殺了他!”
莫名其妙……
又是莫名其妙的追殺。
這些人蜂擁而來,将地上的腳印踩的更亂。找不到絲毫痕迹,更找不到任何有關小丫頭的線索。這一刻,那些曾經被深深壓抑住的負面情緒開始慢慢吞噬理性,捏着斧頭的右手上,鎖鏈開始緩緩蠕動。而他的右眼……
也慢慢的,被一種猩紅所取代……
“這裏!快!”
突然,一個人沖進人群,一把拉住白癡的左手将他拖起。白癡擡頭,隻見一個年近四十,黑發中夾雜着幾根白發的中年男人拖着自己的手,沖向人群的一個縫隙。
“是書記?”
“書記!沒錯,是書記員埃特!”
“這些該死的狗官終于出來了,殺了他,殺了他們!!!”
這個名叫埃特的人似乎是小鎮的書記員。但身爲官員的身份給他帶來的卻是民衆的追殺。他咬緊牙關,滿頭大汗的跑着。被他拉着的白癡很明顯的失去了主見,在沒有找到小面包的情況下,他的思考混亂,沒有目标,也隻能跟着這位書記員跑。很快,他們就來到一座湖邊。
不,與其說是湖,不如說是護城河更爲準确。
環繞一圈的凍結水面中央,聳立着一座氣派豪華的建築物。成u字形的建築物中央則是一片布滿綠蔭的花園,與外面的南丘思小鎮幾乎就是兩個世界。
“娜娜!娜娜!放下吊橋!快!!!”
當埃特還未跑到河邊時,他就開始大聲喊了起來。白癡視力好,放眼望去,隻見小島中央的吊橋控制杆旁立着一個金發少女,她焦急的望着這邊。一旦聽到書記官的聲音,她立刻用力的搖起操縱杆。
白癡和埃特趕到吊橋将會降下的地方,但不知是不是那個女孩力量太小的緣故,還是冬天将機關凍住的緣故,吊橋下降的速度非常慢。就在埃特焦急的大呼小叫的時候,有幾個人從那豪華建築中跑出。其中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棕發男孩一看到娜娜吃力的搖着操縱杆,立刻趕了過來,搭住她的手一起搖。随後,那些跑出來的人全都沖到操縱杆旁一并搖起來。
那麽多人合作,吊橋落下的速度立刻加快。但,那些追過來的鎮民也靠近了。他們看着吊橋即将落下,立刻抄起手中的草料叉、斧頭、石頭等東西,朝兩人扔了過來。
“不行,來不及了!抓住!”
埃特拉住白癡的右手,自己則取下腰上的一個抓鈎,甩了幾下之後一把扔向那緩緩下降的吊橋,勾住。而那邊的人看到這一點後也随即停止了下方吊橋的動作,轉而拉起吊橋,将白癡和埃特從那岸邊釣離,掠過湖面,拉離了那些瘋狂的人群。
“該死的!”
鎮民們憤怒的望着護城河中央的那座豪華官邸,也是憤怒的望着那些衣着光鮮的人。他們扔出的武器落至冰凍的湖水中央,砸碎稀薄的冰層。很顯然,這樣的湖面并不适合人在上面走動。可如果是要劃船過去的話,那層層的冰層卻又是最大的阻礙。奈之下,鎮民們隻能指着鎮長官邸的方向,大聲喝罵,卻計可施。
白癡回頭,望着那些漸漸遠去的鎮民。此刻,天上的雪花變得更濃了,在他身旁的埃特望着天色,奈的說了一句——
“暴風雪……就要來了啊。”
白癡聽着他的話,再次回頭看着水岸的對面。但這一次,他已經看不到岸邊,也聽不見那些鎮民的怒罵聲了。
“呵呵……孩子,你真是夠幸運的。雖然情況很糟糕,但本着我的工作我還是要向你說一句——歡迎你,美麗的南丘思小鎮将會是你最理想的渡假地點。哈哈哈,現在說這種話還真是一種諷刺。”
在吊橋的緩緩移動中,埃特低下頭,面色和善的看着白癡。而白癡也是盯着他,良久之後,他才緩緩的說出一句話——
“這裏,是怎麽回事。”
“…………這裏?”
埃特擡起頭,望着那漸漸濃烈的暴風雪,歎了口氣後,說道——
“這裏……已經被神所遺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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