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清晨對于小面包來說,也許絕對算不上是一個好日子。她正和往常一樣,趴在床上,抓着被子呼呼的睡懶覺,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麽,小丫頭的嘴角憨憨的笑着,還有一條口水留了下來。
可惜,美夢不長。距離以往她的起床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可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卻是被猛地掀了起來。感到身上涼意的小面包幽幽醒轉,用一副睡眼惺忪的眼睛想看看自己的被子跑到哪裏去了,但她一睜眼,就看到一張冷的可怕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嗚哇——————!”
小丫頭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往後挪了挪。可當她看到白癡手中的被子之後,立刻伸出雙手,嗚嗚叫着過來抓被子。對此,白癡當然是伸手一揚,在挪開被子的瞬間伸手抓住了小丫頭的後頸,要将她提起來。
“嗚哇——!嗚嗚嗚哇!!!咕咕……咕!!!”
美夢被打攪,這丫頭看起來是生氣了。她轉而抱住白癡的手,擡起那雙大眼睛沖着白癡,嘴裏還不停的抗議者。不過當白癡将那張被冰層凍過的臉貼近她,冷冷的說出一句——
“起床。”
——之後,這丫頭終于是不再作聲,隻能含着還沒睡醒的眼淚,在哪裏抽抽了。
按照盒子裏的說明書,白癡煮好火龍舌,掀開蓋子。刹那間,滿樹屋都是一陣類似玉米的香味。嘛,盡管白癡沒吃過玉米粥,但餐廳裏面飄出來的味還是聞得到的。
小面包剛才還在折騰,可這個時候聞到香味,也不鬧了。看到白癡端起那口鍋,倒出一碗濃濃的白色粘稠狀液體之後,她立刻爬到一旁的桌子旁,瞪着大眼睛,萬分期待的看着。
白癡當然不會讓這小丫頭失望,放好碗,再拿出湯勺塞到那丫頭手裏。之後,他就坐在小面包對面,張着那雙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丫頭。
“咕嗚?嗚~~~嗚~~~”
香氣撲鼻,這對于沒什麽好東西吃的小面包來說實在是一份難得的誘惑。她抱着碗,用力的嗅着裏面的香味。等到聞夠了之後,才放下勺子,舀起滿滿一勺的粘稠物體,“啊”,塞進嘴裏……
……
…………
………………
白癡注視着小面包的表情。随着時間一點一點的移,小面包那張原本充滿幸福與期待的臉開始變色。那個笑容,也漸漸變成了哭臉……
“哇——!”
終于,這丫頭把勺子用力一扔,将那些吃進去的粘稠物體全都吐了出來。白癡看着她,想了想後,伸手沾了一點那些藥膏,放進嘴裏……
……
…………
………………
……………………很苦。
小面包哭喪着臉,擡起頭,一臉可憐相的望着白癡,似乎是想要尋求認同。但可惜的是,事實恐怕永遠都是這麽的讓人失望。
“吃下去。”
沒有安慰,更沒有其他家庭的哄騙。毫起伏音調的聲音隻是冷冷的說出這句話,并将那碗藥膏重新塞到她的面前。
“嗚……嗚嗚嗚……”
小面包真的哭了,她可不像白癡,嘴裏已經苦的快吐了,臉上還能保持那種冷靜。她用力的砸着調羹,希望能夠用這些動作來作出反抗!
可是……
“…………………………”
漆黑的雙瞳盯着她,小面包鬧了一會兒後冷不丁看到白癡那雙眼睛,終于哆嗦了一下,不敢再鬧。下一刻,她也不得不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淚,一邊哭,一邊端起那隻碗,将裏面的藥膏一勺一勺的往自己嘴裏塞去……
這頓飯一直持續了超過一小時。
其中的波瀾起伏并沒有想象中那麽複雜。小面包始終都是哭着,塞兩口,就用那雙翡翠色的眼睛望向白癡,還可憐兮兮的掉下兩滴眼淚,但換來的卻始終都是白癡那雙冷漠的眼神。在這樣的壓迫之下,她不得不再次挖兩口,然後再次看着白癡,再次被他的眼神壓下。
終于,這一碗藥膏終于被她吃了下去。在将最後一勺放入嘴巴之後,小丫頭終于忍不住,跑過去撲到床上哇哇大哭起來。一副受盡了太多委屈的樣子。
白癡收拾好碗和調羹,深深的吸了口氣。要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就要來了。按照坎帕放在盒子中的說明,在服下火龍舌後的一段時間之内小面包的聲帶會被帶動。這個時候就要按摩她的喉部,幫助藥效發揮,然後隻要向她不斷的說同一句話,就能讓她成功的複述出來。
盡管,這可能隻有一句話。
白癡走過去,伸手欲報小面包。可小面包看到白癡過來抱自己後反而更加用力的捶打着床闆,還不斷的滾來滾去,以自己的方式做着反抗。
平時的白癡很有耐性,但現在不同。他強行抱起小面包,将她放在床上坐好,然後自己也坐在她面前,看着她。
……
…………
………………
就這樣,一直看着她…………
這個世界很安靜……杜蘭樹在晨風中輕輕搖晃,薄霧散去,露出山崖對面的那輪紅日,普照大地……
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不知不覺間擺在白癡的眼前。雖然這個問題他兩年前也糾結過,不過直到現在也沒有讓他糾結出一個答案來。
一句話……隻能說一句話……
那麽,該教這小丫頭說什麽話,才好呢?
小面包抽泣着,面對白癡那張仿佛時間凝固似的臉,她也漸漸的不哭了。再等了一段時間後,這丫頭竟然笑了起來,伸出雙手,撫摸着白癡的臉頰。
“呀~~~呀~~~~~~”
該教她……什麽話好呢?
按照常理,應該是什麽話最有用,就教她什麽話。這第一句話也必須讓她知道自己是活在一個多麽危險的世界裏。。
那麽……殺人?
……有道理。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莫過于生命。讓這丫頭随時随地把“殺人”這個詞挂在嘴邊,就是最有效的生命教育,讓她知道,自己這條命其實并不堅固。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人,都能夠以任何理由,用任何方法将她殺掉。
“啊嗚~~~呀~~~”
白癡伸出雙手,輕輕按摩着小面包的脖子。火龍舌的确有效果,經過白癡這樣不斷的揉搓之後,她的脖子漸漸開始泛紅,而這丫頭也開始發出一些很舒服的聲音,那些聲音聽起來也清脆了許多。
“呀~~呀呀~~~~”
…………不。仔細想想,“殺人”這個詞雖然有很好的生命教育,但卻不夠理想,法準确的表達出這個世界的殘酷。還有什麽比這個詞能夠兼具上面的教育意義,同時還能形象的表達出殘酷性與突然性呢?
鋼針插眼睛……?嗯,很好。非常具有突然性和殘酷性,而且也有生命意義。那麽,就教她這句話。
“啊~~~嗚!啊~~~嗚~~!”
不不不,不行。這句話太複雜了,面包很可能沒法說那麽複雜的對話,如果隻學了“鋼針”或者隻學了“眼睛”,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嗯……果然,想要用極短的詞彙表示出生命的寶貴的确太過困難。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這段擱下,轉而學其他更實際點的。
“呀~~~~~”
實際點的東西……果然還是“錢”。而要想有錢,就必須知道怎麽去弄錢。搶劫和殺人這小丫頭還太小,幹不了,但詐騙和做賊的話,隻要稍稍訓練一下,應該就可以辦到。
可是,“詐騙”和“做賊”,教她哪句呢?
(真是的,怎麽幾天不來,這裏就變得那麽誇張啊?喂!矮子!我知道你回來了,你在不在?)
………………詐騙……這種行爲雖然有直接暴露自己的危險,但獲益往往很大,能夠在極短的時間裏搜集到大量的金錢。缺點,就是要防止被騙者比你更聰明,因爲隻要一旦自己的意圖曝光就會吃不了兜着走。
(喂!在不在?我知道你在!這兩天你買家具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喂!)
相比之下,做賊就安全的多。可以防止自己暴露,活動也較爲方便。等以後習慣了,就能夠往強盜方面發展,做一個女強盜。但現在這階段唯一的問題就是她還太小,實力不濟,很可能一開始就被抓。弄得不好,還會被殺掉。
(真的不在?嗚嗚……這繩梯……堅固嗎?怎麽看起來像是随時都會爛掉似的?)
不行,果然還是太過危險。…………對了,說到安全,不是有一個更安全的職業嗎?坐台出台,“陪酒女郎”,相對會很安全,來錢相對也較快。
“嗚~~嗚嗚?”
…………………………………………不。
那麽,到底應該教她什麽呢?
(嘿喲……嘿喲……嗚……這梯子好髒啊?都是水,都是灰。……不不不!正義的使者怎麽能夠怕髒?小面包,你在裏面嗎?我又來玩了喲!)
不管怎麽說,最主要的還是需要錢?沒錯,就是錢。
有了錢,就可以不用挨餓,有房子住,有衣服穿。除了要擔心花錢的時候收到假錢,被人虛開高價,被人惡意壓榨,因爲失誤而掉落,被人偷,被人搶,被人騙,因爲貨币貶值而導緻的通貨膨脹讓購買力下降,因爲錯估行情而在蘇拉與伊奈兒的比值浮動的反方向投資之外,錢這東西還算是比較安全的。
是的,就教她“錢”,讓她整天挂在嘴上,時刻提醒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錢是僅次于“生命”的第二寶貴的東西。
(嘿咻……嘿咻……嗚……真的好髒啊……嗯?家門大開着?那個矮子這次怎麽會這麽粗心,往常他可是把門關的比父王的藏寶室還嚴呢。)
說到錢,就想到“蘇拉”和“伊奈兒”。在這兩種貨币價值之中,蘇拉更值錢,那麽,是應該教她“蘇拉”才對。嗯,沒錯,教她“蘇拉”。
終于打定主意,白癡這才松了口氣。他輕輕揉着小面包的脖子,看着她那張臉,微微張開口——
“蘇拉。跟着我念,蘇……”
“嘿!我來玩了!嗯?你在家就應一聲嘛,害得我在外面叫了老半天,白……”
一個少女擡起胳膊,撥開門上方的樹枝。在踏入這座小木屋之後,她笑着,然後看到了以下那幕情景——
白癡,一臉嚴肅的蹲着。他的雙手掐着小面包的喉嚨,而小面包則是滿臉通紅,臉頰上依舊挂着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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