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樣的平靜旅程也終于要暫時停止一下。因爲他們已經到了第一個補給站,位于沙漠中綠洲的一個中轉小鎮。
“喂!你,就是你!”毒瘤手裏拿着一根馬鞭,淩空抽了一下,指着白癡,“快點把這些被褥搬出去!等待曬幹淨之後再把我房間裏的被子全都換了,知道沒有!”
在所有人中,白癡屬于年齡最小,也是最沒有權勢的一個。而毒瘤也知道白癡不得胡桃和戴勞的喜歡,欺辱起來更是肆忌憚。胡桃與戴勞以及其他的一些人都要下車去欣賞綠洲小鎮的風景,而白癡就被毒瘤安排在車上,負責打零工。
白癡低着頭,默默不語的抱着被褥,走出列車。在經過毒瘤身邊之時,這個人沖着他冷冷的哼了一聲:“臭小子,你那張臉是什麽意思?對我不滿嗎?”
白癡沒理他,繼續走。正當毒瘤預備舉起鞭子抽打之時,胡桃也下了車,他看到胡桃之後,剛剛的那張臉立刻像是塗了蜜糖似的,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公主,您看您想先去哪裏遊玩呢?是先去看沙漠噴泉,還是去看一級魔獸——沙駝獸的賽跑表演?”
戴勞打着傘,替胡桃遮去陽光。由于事先打點過,所以前來月台觀看公主的人大多數都被士兵們攔在外面進不來。胡桃拿出手帕擦了擦汗,遙望了一下那邊黑壓壓翹首以盼的人群,感到有些煩熱。
“不,還是算了。對了,這天氣怎麽這麽熱啊?”
“嘿嘿,公主,沙漠嘛,當然會熱一點。您想去哪裏玩?”
胡桃捂住胸口吸了口氣,吸進來的熱氣也全都是熱的……她不耐煩的搖了搖頭,早先對旅行的興奮早就消失了大半。
“不用了。我還是回車上。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補給完畢?”
毒瘤的臉上抽了一抽,因爲介紹景點可是他這次跟來的最大用處。可這位公主突然不想去看景點了,那他還有什麽用?
旁邊的戴勞看到毒瘤的樣子不由得冷笑一聲。他說道:“要做全車檢查,查看駕駛艙内的導力石的情況,再調整車子的各方面,讓它更能夠進行接下來的長時間旅行的話……大概需要半天時間。畢竟,這個補給站已經算得上是距離風吹沙城最近的一個補給站了。而我們要去的地方已經遠遠偏離人煙地,不做好完全的準備的話可不行。”
白癡抖開被褥,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面包跟在旁邊,蹲着,看着。
胡桃撅起嘴,心裏有些埋怨。竟然要半天?那就是說,還要在這種地方呆上半天?而且由于要做全車檢查,列車内的空調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開啓,這段時間可怎麽熬啊!
小公主有些不樂意了。對旅行太過美好的期待讓她有些掃興,甚至開始有些懷念起風吹沙城裏的生活。可事到如今,總不好說立刻打道回府?萬不得已,她唯有繼續把淑女的樣子裝下去,挺着那張尴尬的笑容,重新走向列車……
“我要去!放開我!爲什麽不讓我上車?爲什麽!我可以買票,我可以付錢!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我隻要你讓我上車!!!”
就在這時,售票處突然騷動了起來。原本圍的鐵桶似的士兵突然出現了一個缺口,一個三十多歲,滿臉風塵的男人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他一進入月台,胡桃四周的士兵立刻上前将這個人壓住,死死地按在地上。
“怎麽回事!”毒瘤走上前,大喝道。
“報告長官!這個人不顧戒嚴令,硬是沖了進來,還大聲嚷嚷着要回家,要上車!”一名士兵回答。
毒瘤瞥了那個男人一眼,頭頂上的那個瘤一陣充血,不再看第二眼,揮手道:“把他攆走。公主在這裏,怎麽能讓這種人壞了公主的興緻?”
那人原本被士兵壓得動不得,而且看到這陣仗顯得十分緊張。可一聽到“公主”兩字,他猛地擡起頭,大聲道:“公主?難道是雄鹿帝國的胡桃公主?!”
毒瘤舉起馬鞭,狠狠的在這個男人的頭頂抽了一鞭,大聲喝道:“大膽!公主的名諱也是你這種庶民随便叫的!”
那男人被抽的痛了,眼中的緊張立刻變成了憤怒:“好啊,真的是公主!原本我還一直聽說我們的公主是一個體諒民衆的溫柔女性,是一個心胸比這座沙漠還要寬廣的聖女!原來……原來隻是一個壓根就不理睬他人性命,十惡不赦的惡棍!!!”
“好大的膽子——!!!”
啪啪啪,又是連續的三鞭抽到那人的臉上。其聲音之響,讓旁邊忙着曬被子的白癡都不由得回過頭,朝這裏張望了一眼。
男人這樣的大膽頂撞當然惹起了胡桃的注意。她原本就有些悶煩,想找點有趣的事情做。此刻冷不丁的聽到那個男人竟然叫自己惡棍?!
這怎麽可以?自己怎麽能被人叫做惡棍?!堂堂的胡桃公主可是正義的使者,遵循愛與和平,最體諒所有平民的親民主義者啊!
她回過頭,看見毒瘤又要舉起鞭子打,連忙呵斥了一聲。那毒瘤聽到公主呵斥,立刻乖乖的縮了回去,嘴角帶着媚笑。
戴勞知道胡桃看不慣毒瘤頭上的那顆瘤,立即讓他退下。另外,由于胡桃到底是公主,不能和一個庶民成年男子太過接觸。所以他這位光明騎士就擔當起了接待的任務,走到那名男人的面前,示意四周的士兵松開手。。
“你到底有什麽事,說來聽聽。”
那男人站了起來,先看看戴勞,再看看胡桃。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胡桃臉上,一咬牙——
“尊敬的公主殿下,請您給我一條活路!我叫麥迪,是一個遊商,一直在死亡沙漠的各個綠洲中間移動行商。前兩天我的朋友給我送了一封信來,可由于當時我正在忙着做生意,所以就沒有看。等到我把生意談成功後才想起這封信,打開一看我才知道,我那位在布吉鎮的妻子快要臨盆!而且……而且還是難産!!!”
男人的額頭冒出汗水,整張臉顯得十分的焦急。戴勞回頭看了胡桃一眼,見胡桃的臉上已經挂滿擔憂,他也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
“嗯……布吉鎮啊。”戴勞叫來自己的一名傭人,低聲詢問了幾句之後,才說到,“布吉鎮就是我們的下一站,距離這裏有足足七天的路程。”
這個叫麥迪的男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道:“我已經八個月沒回去了……昨天晚上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要做爸爸了!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她們都在等着我回去!可我今天過來一看才知道,原來所有的列車都被取消了!!!被公主您給取消了!公主啊……您這是在要我們一家人的命啊!平時橫穿死亡沙漠的列車就很少,基本上也就十天左右一班。我錯過了今天,下一次就要等十天以後!如果我的孩子出事了怎麽辦……如果我的妻子出事了怎麽辦!!!天哪……神靈啊,我到底該怎麽辦啊!”
男人的恸哭催人淚下,胡桃不由得搖頭。她料不到,自己的一次小小遊玩竟然會對别人造成如此大的麻煩。身爲正義的夥伴,她當然不能就這樣把這位有困難的子民留在這裏。而至于辦法嘛……
胡桃回過頭,那輛嶄新的魔導列車,正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你上來,我順便搭你一程。”
胡桃的這個提議看起來似乎是沒什麽問題,但旁邊的戴勞聽到她的這句話後卻是微微一笑。随即,他攔在欲待跟在胡桃後面上車的麥迪身前,随手拔出腰中的佩劍。
“慢着。身爲公主的護衛,我有些事需要知道一下。”
那個叫麥迪的男人停下腳步,剛剛還淚流滿面的眼睛在望向戴勞的那一刹那,閃過一抹寒光。但這抹寒光隻是一閃即逝,而且戴勞站在他面前,身高還不夠高大的他并沒有看清這個男人眼中的寒意。相反,站的稍微遠一點的白癡,卻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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