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平靜讓他異常的熟悉。在他的懷中,小面包已經不顫抖了,她的手腳也已經變得冰涼。她沒有嘔吐,也沒有掙紮。這個小小的身體就隻是靜靜的躺在白癡的懷中,一動不動的躺着,躺着……
雨點,落在乞丐那頭黑色的頭發上。這些濕潤的水滴順着他的臉頰滑下,凝聚到下巴。滴落的卻不再是水滴,而是一片冰晶。
這個世界很安靜,安靜的隻剩下雨水的聲音。白癡的心情也很平靜,因爲這個冷酷的世界正是他成長了十年之久的環境。人類的生命在冰雨的摧殘中是很容易消失的,因爲疾病而死的嬰兒每天都會有很多。這很正常,真的是……太正常了。
血色的瞳孔緩緩睜開,暗滅望着那個始終站在原地,低頭不語的白癡。它笑了,因爲此時此刻,那雙黑色的眼睛讓這把魔劍感到萬分的滿意——
那雙眼睛冰冷,情。沉寂的讓這把劍都覺得有些可怕。這雙眼睛内的那個靈魂已經被真正的嚴寒凍住了,化爲一個絕不會再擁有任何溫暖的霜之惡魔,一個真正的宿主,就要誕生了。
“人類小子,讓我告訴你這個世界的現實。”
“你的确很有智慧,但有些時候,智慧也并非萬能。”
“巨大的财力和人力可以極大的壓制住你的智慧,沒有權勢與金錢的你想要僅憑自己一個人生活下去,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我感覺得到,你的心正在變得冰冷。你正在變成我越來越喜歡的那種人。一個沒有感情的宿主并不是我的目标,我要你的心中充滿憎恨,充滿憤怒。以前的你也許論如何也法擁有這兩種感情,但是從今以後,你就會擁有了。”
“來,憎恨,憎恨這個世界。”
“憤怒,将你的怒火盡情的宣洩。”
“别再用你的理智去壓抑這股感情了,把一切都交給我,你隻需要憑着自己的本能去行動,全身心的托付給這股憎恨與憤怒,想着如何向這個世界讨回這筆債,就行了!”
右臂上的鎖鏈開始緩緩挪動,嘩啦嘩啦的聲響之下,那些鎖鏈開始沿着白癡的右臂向上爬行。看起來,就好像是在吞噬一般。
白癡沒有回答,他依舊是站着,被冰霜覆蓋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但從暗滅那隻血瞳中看得出來,他并沒有抵抗右臂的侵蝕,而是在任憑那些鎖鏈爬上,纏繞住他……
“……………………咕……”
刹那間,攀爬的鎖鏈瞬時被逼回右臂!白癡低下頭看着懷中,那個似乎早已經一動不動的小丫頭突然再次發出一聲咳嗽!就是這一聲咳嗽,讓那雙被法融化的寒冰凍住的雙眼,再次轉動了起來。
“……………………!”
白癡極爲迅速的掃視四周,很快,他就在藥鋪旁的牆壁上發現了一行字——
想拿回藥草嗎?來啓示峰。
“哦?看來對方還特意留下了挑釁……嗚喂!”
不等暗滅說完,剛剛還凝住不動的白癡突然如脫兔般動了起來。這個孩子已經連續七個小時沒有進食了,連續的奔跑本應該讓他感到十分的疲倦。可是現在,他的速度卻是如此的快捷,就如同一個養精蓄銳了好久的運動員,朝着百米沖刺的目标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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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示峰。
圍繞在風吹沙城四周的峭壁之中,一處算是較低的山頭。不過雖然海拔并不算高,但在這座山峰的背面卻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鴻溝。由于從這裏掉下去之後連屍體都不會找到,所以往往成了自殺者的天堂。啓示峰的名字由來,也是神父希望那些自殺者在臨死前能夠最後回憶一下人生,感悟自己的生命,受到最後的啓示而不再尋死所立下的。
啓示峰的懸崖旁是一座大平台,平台上有一座專門用來堆放稻草的大磚屋。如今是春天,稻草全都清空了,所以這座足有三百平米的磚屋已經被清空。
磚屋内,燈火輝煌。近百盞導力燈所釋放的光芒将這裏照的如同白晝。這裏溫暖而幹燥,和外面的風雨簡直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這座磚屋的正中間擺放着一大堆獾尾絨,四周站着三個頭發被剃光,手腳上全都帶着手铐腳鏈的人。在屋子更裏面一點的地方站着六名身着皇家衛兵服飾的守衛,他們如扇型的圍着一張椅子。椅子上則坐着他們的主人——
胡桃。
“哼!喂,你們到底有沒有留下說明啊?”
胡桃穿着一聲輕便的淡藍色裙子,有些耐不住性子的說道。
那三名帶着手铐腳鏈的人走了過來,在胡桃的面前跪下,說道:“那個……回公主,我們肯定留下了的字迹。六位大人可以爲我們作證!”
在胡桃身後的六人是真正的皇家衛兵,每一人都達到了煉心等級的強者。而跪着的三人則是三名死囚,胡桃将他們從牢裏帶出來要他們辦事,作爲免除死刑的條件。
“真的嗎?嗯……也對,兩名皇家衛兵加上你們中的一個,你們也不可能撒謊。不過這就怪了,人怎麽還沒來?”
胡桃不耐煩的抱着胳膊,癱在椅子上。那三名死囚看到胡桃的樣子之後,互相望了一眼,站起來,重新圍在獾尾絨的周圍。
“公主殿下,屬下還是覺得這件事十分不妥。”
這時,一名皇家衛兵走了上來。他瞥了一眼那三名囚犯之後,湊到胡桃耳邊,輕聲說道:“這三人可不是什麽弱者,左邊那個臉上有刀疤的是個曾經殺了十三人的殺人犯,擁有煉心上級的水準,慣用的是飛刀,是個‘狂’武心的武者。中間那個瘦高個是個強盜集團的首腦,是一個擅長用拳頭的高手,同樣,煉心上級,而且還是讓人難以應付的‘影’武心武者。最右邊那個看起來是一臉的慈祥,矮矮胖胖,但他可能是最難應付的一個。他是縱石師,煉心中級,曾經用縱石力**了多名年輕女性再将其殺害,是一個和表面不同,十分兇殘的家夥。”。
在輕聲細語中,那三名死囚依舊守護着獾尾絨,似乎沒有聽到皇家衛兵對胡桃的耳語。
另一名皇家衛兵也走了上來,接了口:“公主,這三名死囚預定今天就要執行死刑的。您把他們帶到這裏來,實在是讓我們很難辦。萬一……”
胡桃已經等的不耐煩了,聽到耳邊的這些守衛羅羅嗦嗦,更是顯得心煩意亂:“萬一?萬一怎麽樣?對啊,他們的确是煉心等級。可你們呢?你們難道不也是煉心等級嗎?還有你,尊敬的羅喲隊長,你可是粹靈實力了耶,你們六個人難道還怕那三個人嗎?”
被胡桃這麽一說,皇家衛兵們感到一陣難堪,紛紛不說話了。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爲難之色顯得更厚重了。
胡桃的大聲嚷嚷當然傳到了那三名死囚的耳中,死囚中那個一臉忠厚老實的胖子朝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另外兩人立刻會意,走上前來重新跪在胡桃的面前。
“公主殿下!請放心,公主殿下肯賜予我們這樣一個求生的機會,我們哪裏還敢違抗?隻要公主殿下的命令,我們一定努力完成,決不辜負公主殿下的期望!”
胡桃滿意的點了點頭,比起後面那六個隻懂得瞻前顧後的衛兵,她反而覺得眼前這三人更把自己當成公主來看待。她一揮手,說道:“很好。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正義的使者了!我不喜歡有人被執行死刑,所以就給你們今天一個機會。隻要你們能夠完成任務,我就向父王求情,免去你們的死刑,改成期徒刑!”
那個胖子一聽,眼淚立刻嘩啦啦的流了下來。他也不說什麽了,緊接着就是把頭往地上一磕,感恩戴德的心情實在是表露疑。
“公主殿下!嗚嗚嗚……公主殿下的再造之恩,我們三人是絕對不會忘記的!公主殿下有任何吩咐,我們都會全力以赴,即使是丢掉性命,也決不後悔!”
有了胖子帶頭,旁邊的刀疤臉和瘦高個也是接二連三的開始磕頭。嘴裏的感恩之詞說的越來越多,臉上的淚水也是越哭越多。尤其是那個胖子,磕頭竟然把額頭都給磕破,滿臉鮮血,卻還在拼命的磕頭,看來真的是真心的了。
這下子反而是胡桃過意不去了,她連忙擺手,讓這三人起來:“好了啦好了啦!不要說什麽丢掉性命之類的。父王他們原本就一直在議論要不要廢除死刑,我打從心底裏也是認爲殺人是不對的。對于任何人,我們都應該給他們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隻要肯改過向善,你們就還是能夠重新做人的嘛!記住了,這次之後絕不能再想幹什麽壞事,在監牢裏面要好好的悔過,珍惜自己的生命,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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