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是這裏嗎?”戴勞的嘴角挂着冷笑,他抱着雙手,輕蔑的望着眼前的樹叢。在家族中越發受到重視的明日之星身上的衣服也越來越名貴,越來越奢華。他穿着褐色的長筒靴,白色緊身褲,上半身披着一套挂滿各種金色吊線的馬甲,腰中的佩劍劍鞘上也裝點着一枚綠寶石。在他的身後,菲爾特打着傘,因斯爾頓捧着一套文書,這三人的組合立刻進入白癡的瞳孔。
轟——————!
巨響聲再次傳來,伴随着的還有一陣大地的顫抖。白癡回過頭,隻見四名工人打扮的人成東南西北站着,他們手中握着一根鐵棍,鐵棍的末端都延伸進一隻巨大的鐵錘之中。随着吆喝聲的響起,四人同時擡起那隻巨大的鐵錘,再同時往下砸去,伴随着轟鳴,鐵錘砸在一根大鐵釘上,将鐵釘打進樹叢。
除了這四名工人之外,其他還有許許多多的工人在忙碌着。他們有的搭起帳篷,有的扛着圖紙或說明書,還有一些拿着鋸子對着那些樹木比劃着什麽。
“呵呵,至少看起來不是來幫你的房子裝修的。”
暗滅冷笑一聲。
白癡略微環視四周之後,徑直走向那邊的戴勞三人組。也不知是戴勞故意忽視還是怎麽的,直到白癡站在他的面前,他才把眼睛從那些勞動的工人身上挪開,放在白癡的身上。
“哦~~?這不是上次被我救下來的垃圾嗎?怎麽,現在要來感謝我的救命之恩了嗎?”
戴勞用鼻子把這些話哼了出來。
“喂,垃圾。你應該爲自己今天的運氣感到高興!古德塞少爺今天的心情很好,特别允許你和少爺對話。你應該感到榮幸!”
因斯爾頓的雀斑由于興奮而顯得格外顯眼,他湊過一張臉,陰恻恻的冷笑着。
“就是就是!小子,看到戴勞大哥感覺怎麽樣?是不是感到很親切?上次受的傷沒事了?聽說你被那個叛徒給打昏過去啦!哈哈哈哈哈——!”
三人笑了,笑的比暢快。因爲戴勞的心情好,而他心情好,兩個跟班自然也心情好。可看看他們面前的白癡……那些落在他肩上的細雨,爲什麽,會凝聚成雪一般的潔白?
“這是……怎麽回事。”
白癡指着那些施工的工人,目光緊盯着面前的戴勞。
戴勞懶得回答,旁邊的因斯爾頓倒是拿出懷裏的一張紙,氣定神閑的說道:“沒怎麽回事。這塊地本來就是學院在建設的時候多出來的,一直沒怎麽建設,所以就放着任憑他荒蕪。古德塞大少爺前兩天剛剛買下了這塊地,預備将這座難看影響校容的樹叢鏟平,建設一座學生活動室。對了,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平時的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去掃地的嗎?今天下雨,你就去把教學樓的地給拖一遍。記住了,全·部!”
白癡沉默了,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情報,也知道了四周工人舉動的原因。面對面前這三人的冷笑,他沒有去聲明那裏面是自己的家,也沒有去争執什麽。因爲他很清楚,這樣做根本就不會改變什麽,别人要拆,自己是絕對阻止不了他們的。
看着白癡沉默,因斯爾頓和菲爾特互相望了一眼,臉上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顯然,他們知道些什麽。而站在他們面前的那位戴勞,嘴上雖然隻挂着冷笑,但肚子裏其實早已經笑開了懷。因爲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能夠讓另一個人露出笑容,而那個人,此刻正坐在不遠處的一座宿舍樓的二茶餐廳的邊,一邊喝着美味的上午茶,一邊欣賞着下方低沉着頭,看起來已經束手策的白癡。
“跟我鬥?難道我還奈何不了你了?”
上面這句話在胡桃的肚子裏狠狠的哼了一下。之後,她端起茶杯,用一個和内在完全不同的淑女姿勢淺酌了一口。放下那溫暖的紅茶,她甚至不忘記向旁邊的侍應生露出一個微笑。
“很美味的紅茶,謝謝您泡出這麽好的飲料。”
公主的感謝可比老闆的嘉獎更讓人激動人心!那位侍應生渾身僵硬,連連緻謝。在胡桃的笑容中,他退下,盡情回味公主的笑容去了。
整座茶餐廳内隻有胡桃一個人,這位公主緩緩用手指劃着杯沿,一邊支着腦袋,斜眼望着下方。那些原本應該照顧她的女傭今天不在,是被她拒絕的。因爲這件事她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畢竟,這裏面關系到她的尊嚴。
“死乞丐,我要你死葬身之地!在雄鹿帝國裏面竟然會有你這種大壞蛋橫行霸道,簡直就是一種污蔑!還是古德塞先生好,我隻是稍稍請求了一下,希望他想辦法幫我把那個垃圾驅逐,把那座房子處理掉,他就立刻幫忙。隻要銷毀照片,那個白癡如果還敢胡言亂語就可以立刻殺掉,戴勞·古德塞不愧是正義的好夥伴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由于戴勞三人被傘遮住,所以白癡那在雨水中濕透的身影顯得越發顯眼。胡桃用小調羹輕輕敲着杯子,繼續欣賞着白癡在雨水中呆呆站着淋雨的姿态。
“等到把你趕出去之後,我就會讓他們一把火把你那個房子燒了。到時候什麽照片全都變成了一堆灰~~~!如果你敢反抗,古德塞先生應該會立刻殺掉你。那樣就什麽證據都沒有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倒是要小心一點,可千萬别讓他知道是我在背後指示。如果把他逼急了,把那些照片全都抖出來,那可就不好辦了……”。
想到那些照片,尤其是回想起上一次躺在那間屋子裏,渾身赤裸,被那頭小色狼毫顧忌的大拍特拍的場面,胡桃的臉上不由得浮起一層紅暈。越想越氣,她将手中的調羹往地上一扔,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懷着滿腔的羞憤,她再次别過頭,去欣賞白癡那副窮途末路的樣子。
“啊——!”
可就在她把視線移向外面的時候,突然發現一道冰冷的視線朝她射來!這股熟悉的陰寒讓她急忙縮回腦袋,趴在桌子上,雙手不住的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被看到了嗎?……不不,沒可能被看到。那個白癡怎麽可能注意到我?現在他應該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才對,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我……沒錯,我要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好,深呼吸……再确認一下,看看他究竟注意到我了沒有……
胡桃趴着沿,小心翼翼的把腦袋擡起。透過那如煙如霧的雨幕,可以看見白癡依舊呆呆的站在那裏,視線望着地面。見此,這位小公主才呼出一口長氣,完全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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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的白癡始終低着頭,用沉默回應着面前三人的冷笑。
“對了對了,白癡,這段時間總是在校園裏看到你,你住哪裏呢?”因斯爾頓說道。
菲爾特接了口:“哦!聽說這座小樹叢中有一座木屋,難道你住在那裏嗎?真厲害啊!”
因斯爾頓皺着眉:“可這樣一來的話,我們建造活動室一定會把你的家給鏟平。沒有了家的話,接下來你又要住到哪裏去呢?”
菲爾特:“這樣,我家族旗下也有經營養殖業務,過年時殺了很多豬,那些豬圈空出來許多,你要不要先去住着?我管你吃管你住,怎麽樣?”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語氣犀利而不留情面。白癡隻是站着,聽他們說。可在突然間,他忽然擡起頭,望向不遠處一座宿舍二樓的餐廳,盯着其中的一扇。
“怎麽了?你在看什麽?”
口空一物,閉着血瞳的暗滅的冷笑随即在腦中響起。
白癡收回視線,再次望向地面。他的冷漠依舊與雨水融爲一體。不過很快,他的這種行動就将宣告結束。
戴勞的冷笑,停止了。
他擡起手,制止了身旁兩人的笑聲,用最爲冷酷,最爲情的語氣,給白癡下達了最後的驅逐令——
“你爲什麽還站在這裏?滾。别再出現在我的眼前,玷污我的視線。”
白癡閉上了雙眼,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十分力的低下頭,雙肩也耷拉着,輕輕晃動着。
“知道了,我……這就滾。”
白癡重新睜開雙眼,由始至終,他始終望着地面。所以此時此刻他的眼睛裏到底出現的是一副怎樣的色彩,面前的三人并不知道。不過用腳趾頭想恐怕也想得出來,他現在一定十分的沮喪,十分的力?或者,他現在的臉上充滿了悲憤,拳頭捏緊,恨不得一拳打出來?
戴勞等待着任何一種結果出現。當然,他更歡迎眼前這個人用拳頭來招呼自己。因爲這樣的話,不出十秒,這裏就會出現一具肮髒的乞丐屍體。
“我……能不能回去拿我的東西?還有……我家的孩子……”
“哦?是那個小女嬰嗎?”戴勞嘴角再次憋出一抹冷笑,“我給你五分鍾時間,快去快回。”
“謝謝您……古德塞少爺……”
帶着十分窩囊的語氣,白癡轉過身,重新隐入樹叢之中。看着他這幅敗家犬一般的可憐模樣,兩個随從再次發出大笑,而戴勞則是擡起頭,沖着那邊口向他報以微笑的公主,款款行了一個紳士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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