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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以前主子的指責,冬兒屹然不動,連一絲動容都沒有,頗有種穩如泰山的感覺。
“是非黑白,陛下可以一看!”
從懷中掏出一枚金踝子,冬兒條理極爲分明!半分不受影響。
“奴婢在做夏小姐的貼身丫鬟時,因貼身伺候,所以知曉夏夫人爲了慶賀小姐十六歲生辰,提前命人鑄造了一批金踝子給夏小姐。因爲那金踝子極爲精緻,奴婢瞧過一眼,那十六套梅蘭竹菊共六十四枚金踝子,每一個右下角都有特殊的夏府印記。因爲極其精美,夏小姐身上也會攜帶幾枚。”
“當初夏小姐爲了隐瞞,自己喬裝打扮去見了車夫。隻是那車夫一向偷雞摸狗慣了,從夏小姐身上偷了這金踝子!”
“這些都是當日馬車夫意欲殺我,在糾纏之中說出來的!絕無半分虛言!”
冬兒伏在地上哭,雖然此女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身上的衣服也不算太好,但是,衆人隻看她堅毅的表情,聯想到這女孩兒的身世,頓時就覺得,這叫冬兒的女孩兒,委實是個不容易的孩子。
隻是,有憐惜她的人,自然也有厭惡的,爲首的,自然就是恨不得殺其人食其肉的夏茯苓與夏太後。
“你這個賤民!胡說些什麽!看我扯爛你的嘴!”
夏茯苓氣的渾身發抖,夏太後看不得這個,自己出言打斷喊冤中的冬兒。恨不得将那張能說會道的嘴撕的稀巴爛!
“太後請息怒!且聽這孩子說完再替夏小姐反駁不忙。”
方紋直接上前攔住怒氣沖沖的夏太後,将冬兒三人擋在身後,雖然表情誠懇,但那阻攔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猶豫。
忍了又忍,夏茯苓還是自己開口,“方小姐,你怎麽能确定這奴才說的都是真的?正如冬兒親口說的,那個意欲殺她的車夫已經墜落山崖死無全屍,正所謂死無對證!本小姐也可以說那個金踝子是她臨走之前不忿自己被趕出去,偷走的!”
咦?
聽見這句話,九阙忍不住笑了。沒想到關鍵時刻,夏茯苓還是很能打的嘛。這句話直接問到了點子上。冬兒說的确實懇切,而且也不像是假的。可這是辦案,又不是鬧着玩,怎麽能因爲冬兒說的話不像假的就唯心而論?
“夏姑娘說的也是,冬兒,如果你沒有證據,之前所說的一切,都不能當做有力證據。”
三公九卿,尤其是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彼此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此事雖然冬兒姑娘是苦主,然春兒與秋生,都是冬兒姑娘的至親,于此案中,不能作爲人證。”
見冬兒三人臉上明顯露出惶恐之色,家中有個跟冬兒差不多年紀孫子的大理寺卿有些感觸,但國法就是國法,不能因爲人情而徇私。畢竟,他們不得不考慮如果冬兒與方紋等人是聯合起來做得一場戲,那麽作爲被告的夏家小姐,豈不才是最可憐之人?
那麽問題來了,方紋等人,還能有新的證據嗎?
所有人,包括方紋的親生父親方丞相在内,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兩個在大殿之中即使面臨着不利情況卻依舊鎮定自若的女子。
“臣女自然有證據。還是個不能或缺的人證!”
當那個被方紋重點帶過來的人證走出來的時候,夏茯苓忍不住抽了口冷氣。
那馬車夫不是已經掉進懸崖裏死了?爲什麽現在突然出來了?
那之前冬兒擺出一副絕望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故意混淆自己的視線?
猛然擡頭去看方紋的表情,即便是夏茯苓不太聰明的腦瓜子也突然想到,難不成這一切,都是方紋這個女人的謀算?
從一開始帶着冬兒三人來到這裏,她就已經确定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今天晚上會發生的事兒,方紋那個女人已經不知道私底下排演過多少遍了!
“方紋!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就是故意要把我拉下來,好自己上位!你想錯了,就算我不能當上皇後,也輪不到你!我可是夏太師的女兒!你算什麽東西!”
聽見這話的方紋倒不算生氣,隻是方丞相簡直氣的要爆了。自己的女兒,他還從來沒有這麽大聲訓斥過,夏茯苓不過是個小小的臣女,居然敢訓斥自己的女兒!
就算,就算夏茯苓真是,真是夏太後的女兒,也不能随意訓斥臣女!
“夏太師,您就不管管自己的閨女?”
聽見老對手的話,夏太師罕見的沒有生氣,反而一臉迷茫。現在的他,心裏已經隐隐有些明悟了。
當初妻子生産,整個皇宮京城正值大亂,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夏太後居然還會想到派人來看望正值生産的妻子,甚至還帶來了幾個太醫和産婆。
在此之前,他記得妹妹與妻子之間的關系并不好,見妹妹特意送來幾個産婆,他當時心裏還覺得有些開心,覺得這個妹妹終于懂事了。
但是如今仔細一想,總覺得有些不對。比如說,當時夏茯苓出生後,妻子是昏迷狀态。再比如說,當時那幾個産婆神色有異,走的時候還帶走了一個裝東西的大盒子。但是那個時候,他隻顧着沉醉于新生嬰兒的喜悅之中,哪裏顧得上這些碎枝末節?
如今想來,簡直處處都是破綻!
看一眼護犢子的夏太後,以及隐隐有些害怕卻不向自己這個父親求助反而一直待在夏太後身後的夏茯苓,覺得有些了悟。
如果心中的猜測是真的,那,那自己的孩子,當真是,是如今陛下嗎?
有些期待的看着高高在上一臉笑意的九阙,夏太師雖然知道不可能,可心裏依舊有些期望。如果,如果九阙真是自己的孩子。那他這麽聰慧,跟自己是真的,有些相像……
看似不在意的夏太後與夏茯苓,其實一直都在暗暗觀察夏太師的表情。不管怎麽說,夏太師都是她們兩個人生中最靠譜之人,也是她們最信任之人。可自己做過的事兒,對夏太師來說,無疑是一場巨大的打擊。即便是嬌縱如她們兩個,也有些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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