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武田明音躲在日本大使館。”楊凡說道。
“他盜走的資料傳回日本國内了嗎?”洛陽問道。
“事發不到半小時我們就以存在安全隐患爲由,封鎖了日本大使館,并中斷了其所有網絡通信,失竊的資料應該還在大使館内,但大使館區域具有外交豁免權,而且我們手裏沒有明确的證據,不好直接闖進去抓人、搜查,這會引發外交沖突,甚至是戰争,若是太平時期倒也擔得起這風險,但如今國内形勢太緊張,不宜再起風波。所以我找你來,希望你能偷偷潛入日本大使館内部,将失竊的資料找回,或者銷毀,隻有你才有這本事,不知你有幾成把握?”楊凡看着洛陽,平靜的說道。
“武田明音進入中南海時,高能生物探測雷達沒有偵測到異常嗎?”洛陽沒立刻表态,仔細的詢問道相關的細節。
“沒有。”楊凡回答道。
“那他可能是氣海境的強者。”洛陽眉間多了一絲凝重。
“很強嗎?”楊凡問道。
洛陽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而後又問道:“資料存放在大使館什麽區域?有沒有備份?是否隻有武田明音一個異能人士?有這方面的準确情報嗎?”
“什麽都沒有。”楊凡承認的很坦誠,“隻有大使館的結構圖,隻能大緻推測被盜資料可能存放在什麽區域。”
“可以殺人嗎?”
“動靜盡量不要弄得太大,不然負面影響不好消除,容易落人口實,美國的三個航母戰鬥群如今就停在菲律賓,正愁沒借口開進南海。”
“那我三成把握都沒有。”洛陽也很坦誠。
“那我們隻能頂着壓力,繼續封鎖下去了。”楊凡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他心知肚明,封鎖這辦法不僅不治本,連治标都算不上,屬于沒有辦法的辦法。
洛陽緘口不言,沉默半晌之後,說道:“我有一個想法。”
“說說看。”楊凡擡起頭來。
“99年,我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被美國轟炸……”
“你的意思應該不是讓軍方直接派飛機轟炸日本大使館吧。”楊凡用的是陳述而非并疑問的語氣,顯然他認爲洛陽不會想出如此簡單粗暴的辦法。
“當然不是。”洛陽說道,。
“嗯,此時非彼時,99年北約正在轟炸南聯盟,美國炸我國使館,可以借口是誤炸,但現在我們國内并沒有戰事,我們沒有借口,你的意思是?”
“我準備以徐瀛的身份打入老君山内部,行動策劃的副本已經傳了一份給你,不知你看過沒?”洛陽突然說道其他事情,像是跑偏了話題。
“看過,我覺得存在一些問題,你這個身份太空洞了,沒有任何過往,就跟一張白紙一樣。”楊凡一語中的,直指要害。
洛陽點了點頭,“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
“需不需要其他部門配合,給你這個身份潤潤色?”
“眼下有個更好的契機。”洛陽平靜的說道,暗室的黑暗倒映在他眼瞳中,形成了一抹讓人心悸的陰影,像吞噬人心的陰靈。
楊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而後像是聽到他的心聲一般,胳膊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是想以徐瀛的名義襲擊日本大使館?”
“我殺光使館内的所有人,在日本政府做出反應之前,大使館都控制在你們手中,怎麽搜查都是你們的事,挖地三尺都無所謂。”
聽洛陽說了詳細的計劃,楊凡已經不僅僅是手臂上起雞皮疙瘩了,竟然産生了一種很久都沒體驗到過的緊張感,還有一種莫名而難以抑制的興奮,短短半分鍾,就用手扶了三次眼鏡架,“他國大使館在我國境内遭到襲擊,我國政府也會遭受國際社會的強烈指責,更别說滅門性質的慘案了,幾乎可以定義爲國恥,甚至會載入史冊的……”
“輸了面子,賺了裏子,我覺得不虧,此舉可謂一石多鳥,不僅奪回了遺失的資料,又替我潤色了身份,還可順帶解決國内的日本間諜問題,大使館内應該有聯絡名單之類的東西吧?另外,禍水東引,也可讓日本方面盡全力去打擊複仇者聯盟,分擔了我國的壓力,至于事後如何安撫日本方面,最多公開道歉,再賠償一些經濟損失。”
楊凡抿着嘴唇,内心天人交戰。
“你覺得如何?”
“這事我做不了主,我要向林主席請示。”
楊凡說罷,拿起桌上的紅色有線電話,“接中南海一号辦公室。”
“請稍等。”接線員說道。
大概半分鍾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很普通的聲音,聽起來甚至有些溫和,“小楊同志,有什麽工作上事情要跟我彙報嗎?”
“主席同志。”楊凡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撐在桌面上,神情格外嚴肅,沉默了大概三四秒,才整理好語言,将洛陽的計劃從行動步驟、利害得失、風險容錯等各方面詳細無比的彙報了一遍,用時長達十幾分鍾,電話那頭一直認真在聽,沒有做任何打斷,也沒有提出任何質疑。
做完彙報完之後,電話兩頭都默契的陷入了沉默中。
洛陽本以爲電話那頭至少會考慮一會,甚至召可能要開常委會商讨,但沒想到,電話那頭的沉默隻持續大概兩分鍾,就被打破了:“就這麽辦吧。”
“是。”楊凡挂斷了電話,而後擡頭看了洛陽一眼,給予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
……
當天下午一點,漢唐人民共和國北海、東海、南海三大艦隊,及東、南部戰區,同時接到中央軍/委命令,由二級戰備轉爲一級戰備狀态。
下午一點十三分。
一輛市政工程車停在日本大使館後門西側約兩百米安家橋路路口。
發動機熄火後,從駕駛室跳下來兩名穿着橘黃色工作服的市政工人,兩人的面相都有些奇怪,年紀稍大的那位骨瘦如柴、面黃肌瘦,眼眶都深深凹陷下去,還蓄着亂糟糟胡須,像是才從監獄裏放出來,回歸社會還沒多久,與正常人截然不同的氣質,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裏不同,可能是眼神裏那股淡漠,哪怕此刻路邊停滿了坦克,發動機的轟鳴聲讓初秋炎熱的天氣暗藏着幾分凜冬的肅殺,他依舊平靜如常的做着自己的工作,甚至對此欠缺興趣,懶得多看兩眼。
年輕的那位神情畏縮,右手帶着殘疾,斷了兩根指頭,像個幾進宮的小賊,對年長的同事言聽計從,讓幹什麽便幹什麽,每逢應聲,還點頭哈腰的,十分恭敬。
在年長者的指揮下,年輕的市政工人從車廂裏拿出警示牌,很快設立好了隔離帶,圈住了路邊的一個窨井蓋。
兩人用鋼釺撬開井蓋,正準備下井作業時,兩名荷槍實彈的士兵走上前來,冷漠的呵斥道:“前面是軍事封鎖區域,無關人員請離開。”
“這出什麽事了?”洛陽明知故問道,說這話時,他擡頭看了眼紅綠燈杆子上的監控攝像頭,确保自己的正臉被清晰的拍攝了下來。
柳傳志也有樣學樣,站在洛陽身後,不停地‘偷瞟’監控攝像頭。
“軍事機密,無可奉告,請二位離開此地。”兩名士兵敬了個禮,再次說道。
“可我們要在這施工啊,下水道堵了。”洛陽一邊回答着戰士,一邊從車上往下搬工具,有點不聽招呼的意思。
兩名戰士見洛陽從車上拿了把鐵鏟下來,還提着往跟前走,神經頓時緊繃,嘩啦一聲拉動了槍栓,将子彈推上了膛,沉聲道:“再次重申一遍,請二位離開此地。”
“成成。”洛陽将鏟子放到一邊,順便脫掉棉線手套,搭在鏟把上,“你們要封鎖多久?我們在遠處去等着行麽?”
兩名戰士不作回答,隻是端着槍嚴神戒備着,看右腳後撤半步的站姿,随時可能據槍射擊。
洛陽招呼柳傳志往遠處走了二三十米,在一顆行道樹下站了下來,而後從兜裏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号碼。
“你們就位了?”電話那頭傳來楊凡的聲音。
“讓你的人開始從大使館撤吧。”洛陽虛着眼睛,望着大使館圍牆外猶如圍城一樣的坦克陣列,說道。
……
……
于此同時,日本大使館正門。
兩名年輕氣盛的日本外交官正扯着領帶與一名武裝到牙齒的上校軍官憤怒的抗議着。
“你國派軍隊封鎖我國大使館,嚴重違反了《維也納外交關系公約》,你們再不撤軍,我們一定告上聯合國。”
“我們并未侵入使館區域,也請你們不要激動。”上校軍官一手拿着步話機叽叽哇哇對駐防部隊下達着命令,一邊應付着兩名外交官,性子竟是相當的皮,跟一塊滾刀肉似的,被兩名憤怒的外交官噴了一臉唾沫星子,也不見他有一絲怒氣,甚至都沒有放在心上,用手随便擦了擦,又苦口婆心的說了起來:“我們這也是爲貴國的使館的安全考慮,我們情報部門接收到了一條情報,說柳傳志出現在了附近,并揚言要炸大使館,柳傳志你知道吧?柳清輝的徒弟,異能者,哦不,官方稱呼是覺醒者,反正很危險就對了。”
“我國大使館有自己的武官,安全問題不需要你們操心。”其中一名年輕外交官怒氣沖沖的說道。
“說是這麽說,萬一你國使館被襲擊了,我們能不承擔責任嗎?這可是我國領土!”
這名态度強硬的年輕外交官也是沒轍了,典型的秀才遇到兵,換了另外一人上來,這位的态度稍微溫和一些,“你們多久才肯撤軍?”
“這我也不清楚,得等上級的命令,你們安心呆在使館裏就是了,食品飲用水短缺的話,我們都給你送進來。”上校軍官手扶着鐵門,眼神和語氣都像是探監一般。
“我們需要和國内取得聯系,你們能不能将我們使館的通信恢複了?”這名外交官沉聲請求道。
“我們也在搶修,還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可能是老鼠把線咬斷了吧,我們會盡快修複。”
“明人不說暗話,有線通訊暫時恢複不了的話,你們能把電磁壓制取消了嗎?”這名溫和的外交官也被刺激的有了幾分火氣,挑眉質問道。
“這電磁壓制是針對覺醒者的,我國對外公布的資料你們應該也看過吧,覺醒者可以運用地球磁場的能量,強效的電磁壓制可以令覺醒者的異能被削弱,甚至是失效。”
“你們這是借口,你們就不怕破壞兩國的外交關系嗎?我方大使要求見你國外交部長。”
“說的我們兩國關系挺好似得,還怕破壞。”中校軍官呵呵一笑,心中暗道,嘴上正準備繼續推诿扯皮,這時步話機叽叽哇哇的響了起來,電磁壓制使得步話機的電流噪音很大,聽起來有些刺耳,“爲了防止日本方面産生誤會,軍委下令将裝甲部隊從使館附近撤離,隻留狙擊中隊,在附近制高點布防,以保證日本國使館的安全。”
“收到。”
中校軍官拿起步話機回應了一聲,而後意味深長的看了鐵門後的兩名年輕外交官,以及遠處使館建築中隔着茶色玻璃依稀可見的人影。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群被關在豬圈裏,等待被宰殺的豬。
“呵,你們聽見了吧,如願以償了吧,我這就下令讓軍隊撤離。”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