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控制着情緒,使自己保持在最平靜的狀态。
他朝着葬禮的方向再靠近了一些,在一張公共長椅上坐了下來,将裝飛劍的合金手提箱橫放在膝蓋上,箱蓋打開一絲,有飛劍嗡鳴之聲從其中傳出,猶如古琴弦音。
蒼涼而肅殺!
洛陽一面試劍,眼角餘光一邊瞅着手腕上的表盤。
腕表的顯示界面停留在一副衛星地圖上,正是面積接近二十平方公裏的西山公園。
在西山公園正門入口處,有一大塊紅色光斑正劇烈閃爍着,占據了表盤将近五分之一的位置。
這塊紅色光斑是架設在公園附近的被動雷達偵測到的,代表電磁特征異常的目标。
以地圖的比例尺計算,這塊光斑的真實直徑接近五百米。
這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值了,電磁特征能強烈到這種地步,已經遠遠超過白海蟾了,好在這塊光斑形狀不規則,應該不是從一個目标身上釋放出來的。
另外,從光斑的凝實程度看,這群可疑目标應該是聚集在一起的,
這種條件下,最有效的打擊手段無疑是用遠程重火力進行覆蓋,能上重型導彈最好,可惜實際情況并不允許。
爲了此番布局沒有破綻,官方并沒有對西山公園進行清場,雖然戒嚴時期下,公園的遊人要比平時少很多,但重火力覆蓋依舊會傷及許多無辜,這是一個正常國家和政府絕不容許發生的事。而且另一方面,西山公園附近也沒有安排重型火力,以防被覺醒者缜密如絲的神識偵測到,一旦犯了這種低級錯誤,引君入甕這個局就白做了。
而且對方從此有了警惕性,以後都沒有機會了,隻能一直被動下去。
因此今日現場最重的火力大概就是戰神一式機甲配套的紅箭改型導彈了,這東西裝藥量有限,即便一輪齊射,也達不到雷霆萬鈞的效果。
還是得靠自己一人一劍來應對變化。
念及于此,洛陽收回心思,不去想歪門邪招,專心醞釀劍意。
慢慢的,隻覺飛劍與自己愈發契合,逐漸成爲了身體一部分,在手提箱裏,來回跳躍、擺動,極具靈性,就像小提琴大師手裏的琴弓。
大概四五分鍾過後,那塊紅色光斑終于是勻速移動到了公墓西側圍牆附近。
洛陽擡頭朝那方向望去,可疑目标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當中。
這群人竟然僞裝成了一個馬戲團,開着兩輛老式的藍皮卡車,尾挂車上疊放着許多獸籠。
籠子裏獅子、大象、蟒蛇,種類繁多。
就在這兩輛老式卡車駛入洛陽視野的一瞬間,他便做出了準确的判斷,這個馬戲團就是被動雷達偵測到的信号源。
被動雷達不能精确定位目标,但他的天眼可以,卡車司機以及副駕駛上的人都向外散發着強烈的電磁輻射,是覺醒者無誤。
而且獸籠裏的那些猛獸也透着詭異,絕非僞裝用的道具。
馬戲團圈養的猛獸由于苛刻食物和缺少運動,大多都比較瘦弱,一副病怏怏的樣子,而這些猛獸個個龍精虎猛,肌肉虬實、皮毛油亮,煞氣逼人,尤其是籠子裏那條蟒蛇,看着近乎駭人,近乎有水桶粗細,而且一點不溫順,在籠子裏不停的扭動身軀,像在練習絞殺一般,腳拇指粗細的螺紋鋼獸籠都被它擠的咯吱作響。
來者不善!
洛陽心中當即起了殺機。
拉着這麽一車兇性逼人的猛獸來此,絕不可能是來看熱鬧的。
像姬罰這種,沒帶危險物品,而且來了之後什麽也不做,倒有可能是純看熱鬧的,因此他可以不去管,國家對覺醒者的政策畢竟是區别對待。
但對于不懷好意之人,洛陽絕不會心慈手軟,雖然楊凡事先交代過,最好是等對方動手留下把柄之後,才實施殲滅或者抓捕,這樣日後與其他覺醒者打交道,才有坐下來談判的餘地,但洛陽不想冒此風險,沒等那兩輛卡車熄火停穩,洛陽立刻擡起手表,将激光小孔對準了卡車,沿着獸籠來回掃了兩遍,以作标識。
這種軍用激光是真正的激光,不同于小孩子玩的激光筆,肉眼是看不見的,連洛陽的天眼通目前也無能爲力,隻有特殊儀器才能識别。
于此同時,一點五公裏外的幾處狙擊點,幾個狙擊手的瞄準鏡顯示屏上頓時出現了一道綠色的激光指示線。
在激光标出明确攻擊目标後,幾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驟然響起,如若晴天霹靂一般,巨大的後坐力将那幾名狙擊手都震得向後滑了十幾厘米,若不是機甲對身軀的保護,這兇悍無比後坐力足以讓基因變異過的士兵都受傷,至于普通士兵,恐怕肩膀都得骨折,一點不帶誇張的。
cl-20籠型硝基炸藥是一種劃時代的常規炸藥,可以說是常規炸藥的究極形态了,其威力是梯恩梯的好幾倍,比原子彈的引爆物******還強。
用它做子彈底火,其威力可見一般。
二十毫米口徑的鎢芯狙擊彈出膛之後,帶着無可阻擋的動能,撕裂空氣,向前飛去。
若以固定一點的視角來看,彈頭的飛行速度無疑是極快的,要超高速攝像機才能捕捉到其飛行軌迹。
對普通人而言,也是還沒聽到槍響,就能看到目标先化作一團血霧,絕無應對的能力。
但對于一點五公裏的總路程,以及覺醒者那超過正常人數倍的神經反應速度,還有提前能夠做出預警的神識而言,這幾枚彈頭還是顯得慢了一些。
子彈還沒飛抵,槍聲更沒有傳來,兩輛卡車副駕駛上的人便有了反應,身形快如閃電一般,撞開車門便滾下了車去。
應該是用了些力氣,落地的速度極快,一個人将馬路牙子都撞缺了一塊,另外一個人滾到草坪裏,就像野豬似的,将草皮都拱了起來。
3秒過後,兩輛卡車的擋風玻璃驟然粉碎。
坐在駕駛位上的兩名司機應該是還沒掌握神識,沒有提前偵測到襲來的子彈,依舊坐在原位,子彈瞬間貫穿兩人的身軀,看不清打中了哪裏,因爲兩個人瞬間就被子彈蘊含的動能撕成了一團血霧,整個駕駛室就像被噴了一層紅漆。子彈動能并未就此耗盡,緊接着又貫穿了椅背、駕駛室的金屬擋闆,穿進了後面的獸籠裏。
隻見幾團血霧疊放的獸籠中炸開,緊接着所有野獸狂暴了。
那頭非洲象尤其兇悍,腿部被子彈擦傷之後,揚起獠牙便将獸籠的木質頂蓋連帶車棚一起掀掉了,然後龐大的身軀聳動幾下,獸籠便翻了。
最大的獸籠一倒,車上所有獸籠就像積木似得垮了,有些直接掉到了車下。
這些籠子似乎都沒鎖緊,在碰撞過程中,大部分獸籠都直接開了。
一群獅子和幾條蟒蛇從獸籠中跑了出來。
見此情形,洛陽的心情跟吃了個蒼蠅一樣。
那些狙擊手會錯他的意思了,爲了規避覺醒者的神識,他與狙擊點的人事先講好,盡量不用無線電進行聯系,而是用激光對攻擊目标直接進行标識。
他先前标識的是獸籠裏的野獸,因爲直覺告訴他這些野獸才是這群覺醒者的殺手锏,否則他們不會大費周章的運兩車野獸來,這夥人應該跟李長生一樣,擁有驅使野獸的能力,可狙擊手卻優先攻擊了車上的人,而且還沒打中關鍵角色,隻打中了兩個連神識都沒掌握的喽啰。
洛陽也沒辦法去說,這種選擇也是人之常情,隻怪這些士兵與覺醒者交手的經驗太少。
事已至此,這殘局也隻能由自己收拾了。
洛陽迅速取出飛劍,将手提箱丢在長椅上,腳踩禹步,身形宛如驚鴻一般,朝着狹長的人工湖飛掠過去。
人工湖東側,是西山公墓。
距離湖畔不足百米,便是許平教授的葬禮現場,一大群科學界的精英聚集于此。
人工湖西側,低矮圍牆之外,則是獸籠傾覆之處。
現場并不是太混亂,脫困的獅群和蟒蛇都沒有四散逃竄,也沒攻擊卡車附近的受驚尖叫的路人,迅速從狂暴狀态詭異的安靜下來,像是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站在原地,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支配。
這副景象完全印證了洛陽的猜測,這些猛獸果然是受人支配的。
獸群占有數量優勢,洛陽不敢放一邊不管,去追殺那兩名從槍口下幸存的覺醒者,雖然其中可能有獸群的控制者。
但恐怕在他追殺的過程中,獸群已經将葬禮現場的科學界精英屠戮一空。
人工湖上有一座石拱橋,洛陽決定先扼守在那,控制住局面再說。
就在洛陽朝着目标地點飛奔的過程中,狙擊點又傳來幾聲槍響,這些狙擊手竟然還沒有分清權重,依舊将攻擊目标鎖定在那兩名掌握神識的覺醒者身上。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處于高速運動中的目标光是瞄準就極爲困難了,更别說這些覺醒者還能‘看清’彈道,進行主動規避,再高明的狙擊手也是白瞎。
幾槍下來,那兩名覺醒者除了在地上打滾沾了一身泥土顯得狼狽了點,一根汗毛都沒被傷到。
洛陽實在忍不了了,反正已經暴露,也不用顧忌什麽了,直接開啓腕表内置的無線電,怒吼道:“别打人,打不中的,打路上的野獸。”
話音剛落,獸群率先有了動靜。
那條水桶粗細的蟒蛇毫無征兆的向前竄起,成s形扭動着身體,龐大的身軀就像一道黑壓壓的浪潮向前翻滾襲去,以碾壓之勢砸在圍牆上。
鐵栅欄就像輕盈的竹籬笆似的,被輕易抽飛。
獅群緊随其後,從缺口湧入。
洛陽孤身一人,獨守石橋之上,面對襲來的獸群,臉色還算平靜。
甚至擡起手,從容得給各處狙擊點再下達了一個命令,以防意外發生。
“不用管我這裏,你們注意其他地方,小心有野獸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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