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走到白海蟾身後,看到了白牛皮上的水印,是一些人體結構圖,呈現各種怪異的姿勢,像是一套瑜伽動作,刻畫的相當精細,每一塊骨骼都畫了出來,并且有許多帶箭頭的标示線,箭頭多是針鋒相對,像作戰地圖似的。
白海蟾舉着電筒端倪了片刻,慢慢發出一陣像揀着寶貝似的笑聲,“紅蓮古瑜伽術,這兩名無我者是天衣派的傳道神使。”
“是某種修煉秘法嗎?”
“記得我之前與你說過的嗎?印度苦行僧都修煉一種秘法,大緻套路就是利用靈氣燃燒釋放出的能量,淬煉筋骨、皮膜,因此其肉身強度遠勝一般覺醒者,練到大成境界之後,洗髓換血,甚至能夠從基因層面改變人體的生理構造,壽命也比普通覺醒者要長,極限壽命能夠達到兩百五十歲以上,曆史上甚至出現過三百歲的苦行僧。”白海蟾眼睛都快鑽到牛皮裏面去了,電筒就支在眉角,似乎恨不得現在就将牛皮裏面隐藏的内容都看個一清二楚。
“這套秘法就是紅蓮古瑜伽術?”洛陽問道。
“是的!這套秘法我垂涎已久了,和毀滅之音不同,這套秘法任何覺醒者都可修煉,而且能夠延壽,價值完全不同。六幾年的時候,漢唐國與印度發生邊境沖突,我借題發揮,綁架了兩名天衣派的無相者,想要拷問出這套秘法,然而這些苦行僧的意志異常的堅定,不懼死亡、無視痛苦,我未能達到目的……沒想到今日竟是意外得到。”
“這些無我者爲何把如此珍貴的秘法随身帶着?”洛陽不是很能夠理解,這不是給人制造殺人掉寶的機會嗎?跟網絡遊戲裏的npc一樣。
“苦行僧窮啊,不蓄私财,孑然一身,連固定道場都沒有,走哪是哪,要換咱們,這種秘不示人的東西肯定放在家裏,用保險櫃鎖着,可他們除了帶身上,還能放哪?”白海蟾笑眯眯的說道,而後将白牛皮折了起來,讓洛陽先放背包裏,光線實在太暗了,看着費力。神識這玩意隻能看三維物體,看不見平面上的二維畫面,因此目前也派不上用場。
随後,洛陽與白海蟾又将另外那具無相者的屍體翻查了一遍,這回是見識到了苦行僧到底有多窮。
除了一罐大麻脂,什麽東西都沒找到。
白海蟾見怪不怪,也沒想着大發死人财,開始琢磨怎麽處理這些炸藥。
洛陽卻不滿足,總覺得還能從幾名苦行僧身上發掘出好處來,思索片刻,扭頭與白海蟾說道:“昆侖劍再借我一用。”
“你要幹嘛?”白海蟾見洛陽盯着那兩具無我者的屍體,眼裏隐隐迸發綠光,莫名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解剖啊。”洛陽理所當然的說道。
白海蟾眉頭皺了起來,“這不太好吧,覺醒者雖然互相殺戮,但從不幹損害、侮辱死者遺體的事情,這是古時魔教徒的行徑,爲人所不齒。”
“我又不是覺醒者,覺醒者約定俗成的規矩對我不管用。”洛陽施施然的說道,見白海蟾無動于衷,不禁有些意外,“你不是一直緻力于用現代科學探索氣海以後的境界嗎?莫非你就沒解剖過覺醒者的屍體,科學是建立在實驗基礎之上的,而不是光憑空想……”
白海蟾搖了搖頭,内心有些矛盾,仍舊沒把昆侖劍交給洛陽。
洛陽被他此時的優柔寡斷弄得有些來氣了,忍不住吐槽道:“這兩具無我者的屍體多難得啊!你知道這兩具屍體若是被生物學界的人發現,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嗎?能從中解析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嗎?你該不會想直接埋了,讓這兩人入土爲安吧?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怪不得科技能夠取得迅猛發展,而修行界一直停留在萬年以前,還在慢慢倒退,都是你們這群食古不化的人害的。我覺白老頭你的思想算是開明的了,沒那麽墨守成規,爲了天衣派的秘法,連綁架這種事情都幹,怎麽解剖個覺醒者,就讓你這麽爲難呢?”
“……”白海蟾有些動搖了,将手放在了劍匣上。
“再說是我解剖,又不是讓你來。”
“你說的不無道理。”白海蟾權衡片刻,還是将昆侖劍取出來,遞給了洛陽。
洛陽将柴油發電機重新啓動起來,礦洞裏的照明終于是恢複了。
由于缺少檢驗設備,此番解剖不如說是取樣。
洛陽用昆侖劍将一名無我者的屍體從胸膛剖開,見心肺結構與正常人無明顯差異,便隻用手機拍了兩張照片。
血液的質感與顔則色與正常人有很大區别,看起來像液态的瑪瑙石,洛陽用曾經裝蛇靈丹的小瓶子盛了一些,放進背包之中,而後将切口繼續擴大。
緊接着,肝膽、脾胃等器官暴露了出來,與正常人也無太大差異,隻是看起來更爲健康,因此和處理心肺時一樣,洛陽也沒有取樣。
另外有些不同的地方便是他脂肪層與肌肉層之間有一層堅韌無比的膜狀物,像蟒蛇的皮的一樣,筋絡與之生長在了一起,像是樹葉上的脈絡,雖然不知這種身體結構是怎麽生長出來的,但洛陽猜測的出這層筋膜的作用,可以使關節力矩變短,讓人力量大幅增加,還能使抗擊打能力增強。洛陽将這層膜切了一小塊下來,用餐紙裹着,放進背包裏。
切開胸膛也花了洛陽不少的力氣,這無相者骨骼硬度很高,跟鋼筋似的,要是一般手術設備,估計還奈何不了,幸虧有昆侖劍這種神器在手。
洛陽自然沒放過,也取樣了一小塊。
胸腔部分處理完之後,洛陽将切口擴展到了腹部,不再是他熟悉的人體結構了,在腸胃之間,臍上三寸的地方,有一個完全陌生器官,由一根根竹簽粗細的肉柱聚合而成,一端擰在了一起,因此看起來像個扇貝,擰在一起的那一端,連接着密密麻麻的黑線,像長着頭發一樣,而且這些‘頭發’還有些分叉,分着分着,就到了肉眼難辨的尺度,消失在血肉之中,像一攤在水裏暈散開的墨汁。
“這就是氣海?”洛陽看着這個外觀有些惡心的器官,問道白海蟾,不了解的,還以爲是惡性腫瘤。
“嗯。”白海蟾點了點頭,神情有些不适,他雖然殺過不少人,但殺人和解剖完全是兩碼事,前者隻需要激情與勇氣,而後者需要強大的心理素質。
洛陽在地上将手蹭幹淨,然後掏出手機,從不同角度拍了幾張照片,最後再用昆侖劍将整個氣海切了下來,放進了背包裏,以後有條件了再作進一步的分析檢驗。
第二具屍體洛陽沒有解剖,而是拖出礦洞,在玉帶峰上找了一個冰雪常年不化的地方,将其冷凍埋藏了起來。
處理完這幾具有價值的遺體之後,洛陽回到礦洞,與白海蟾一起處理那些炸藥。
挺讓人頭疼的一件事,炸藥一般都是引爆銷毀,如今顯然不能這麽幹。
即便是搬到礦洞外去引爆,也不合适,會引發雪崩,而且數量太多,分批引爆的話,幾天幾夜都幹不完。
最終洛陽和白海蟾決定就簡單處理一番了事,将安裝好的雷管先拆除了,再将箱子全部打開,把保暖防潮的絨布全部去掉,使炸藥暴露在潮濕、寒冷的環境中,使之慢慢報廢。爲了防止天衣派後續力量到達,洛陽和白海蟾還将一部分炸藥搬到洞口處引爆,将礦洞的入口給炸塌了,塌方段長達幾十米,人力無法疏通。
不能将炸藥安裝到山體内部,想要将玉帶峰炸塌,估計得上核武器才行了,也就基本斷絕了天衣派的念想。
……
……
兩天後,洛陽和白海蟾出現在了羊卓雍錯的靈珠寺附近。
由于白海蟾與小神棍之間有一些恩怨未了,因此他沒打算與洛陽一起去靈珠寺,兩人在旅遊區找了一個僻靜的小餐館,點了幾道菜,又要了兩瓶啤酒,權當告别。
洛陽破例陪白海蟾喝了半瓶,而後問道白海蟾打算的去處。
“我之前不是與姬罰說了嗎,這事完了,我去青丘山找他。”白海蟾回答道。
“你找他幹嘛?”洛陽有些納悶道。
“老夫已經一百四十多歲了,即便按照氣海境的平均壽元,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卻連個衣缽傳人都沒有,雖說我不太重視這個吧,但以後老了,不能動了,也想有個人能給我養老送終。”白海蟾端着髒乎乎的啤酒杯子,小口酌着,一臉市井氣息,末了還不忘開句玩笑,“再說,萬一你小子被小神棍洗了腦,以後要替他向我尋仇,我老了打不動了,總得有人給我撐腰吧?”
“你這話說的,白先生與我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我怎敢對你不敬。”洛陽也知白海蟾是開玩笑,沒有當真,“再說我去靈珠寺也不是給人當孝子賢孫的,而是去學東西的,爲了真理與知識,我可以拜岡仁波齊活佛爲師,但絕不會替他做違背原則的事情,我可不是你們這種思想封建的覺醒者,講天地君親師、師命不可違那一套。”
“你也不怕他聽見。”白海蟾笑道。
“聽見又如何,我又沒有哪裏冒犯他,我也是當過老師的,我的學生若是這般議論我,我反正是不會生氣。”在背後議論人,尤其是對方可能聽到,雖然沒有說壞話,但也是很奇怪的一種體驗,洛陽随即便岔開了話題:“話說,您老打算收姬罰做徒弟,這胖子的品行和資質是不錯,但青丘山的人肯答應嗎?”
“我與姬湯平輩論交,還是青丘山姬氏的終身供奉,現任宗主姬十夜見着我,也得叫我一聲師叔,我管他姬家要個徒弟,他敢不給?再說我要的又不是他姬家的心頭肉,這胖子他們反正也不重視,如今又得罪了天衣派,說不定都想逐出門牆了,我去收着,他們想必沒意見,估計還求之不得呢。”
“那就祝白先生此行順利了,以後如何聯系你?”見桌子上菜也不多了,洛陽舉杯說道。
“沒事别聯系我,努力修行,争取早日倒氣海境,然後向天塹發起沖擊,這就是老夫對你唯一的期望,我那手機你揣着吧,方便我聯系你。”白海蟾放下筷子,與洛陽說了句‘賬你來結’,然後将旁邊凳子上的劍匣提起來,背到了背上,看樣子是打算離開了。
洛陽心裏怪舍不得的,與白老頭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
心裏醞釀半天感情,正準備說點什麽,餐館門口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影子投射到桌面上,一顆光秃秃的腦袋,特别顯眼。
洛陽轉過頭去一看,是陳海心。
“師尊請白先生也去靈珠寺一趟。”
白海蟾面露苦色,“不去行嗎?”
“不行。”陳海心雙手合十,認真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