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在歐洲已有數千年曆史,在朝代更疊與社會體系的變革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與漢唐國的修行者有着不同的處世準則。
例如十三氏族的族長,大多有着王室貴族的頭銜,要麽就是隐性的社會名流,名下擁有各種企業、财團,掌握的财力、資源極其雄厚。
對于李如意開出近乎天價的價碼,伊萊·該隐并未讨價還價,稍微思索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隻是在認購數量上,雙方起了些争執。
伊萊·該隐胃口不小,張口便要一半的數量,雙方相持不下,談了近半個小時,才降到總數的三分之一。
李如意本就是被形式所脅迫,不得已而爲之,伊萊·該隐貪欲如此強烈,令其心中怒氣更盛,雙方言辭之上難免有些摩擦,現場火藥味極其濃重。
最終談妥下來,李如意讓伊萊·該隐随他下去取貨,準備了四十多個高分子容納箱,還有兩套款式怪異的防具,像連體泳衣一樣,但要厚實很多,摸起來跟輪胎皮,還帶面具,能将人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頭頂還有一隻純銀犄角,連着一根兩毫米粗的銀質導線,導線的另一頭接在蛇坑邊的一個大銅樁上,似乎是一套防雷電的裝置。
伊萊·該隐本不情願穿,這套防具實在有些滑稽,但看到蛇坑上方那團電光閃爍的積雨雲,隻能乖乖的穿上。
兩人穿好防具,沿着陡峭的台階,下到了坑裏,其餘人在上面等候着指令,予以配合。
捕獲五色雲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不注意,很可能釀成慘劇。
李如意雖然心中恨伊萊·該隐不得好死,但并不想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伊萊·該隐死于老君山,将會給李氏一族惹來巨大的麻煩,因此在進入蛇坑之前,他将需要注意的事項都與他細緻的講述了一遍:“一會下去了,動作幅度盡量要小,并盡量把腰壓低一些,更不要将體内靈氣外放,進行大周天運轉,否則容易觸動頭頂的神霄真雷大陣,就算有防護服也很危險,瞬間電壓高達上億伏,能輕易擊穿絕緣層,另外,把體溫降下來,消除紅外特征,不要直視五彩雲錦的眼睛,否則容易遭到蛇群的攻擊。”
“這個什麽雷陣能關閉嗎?”伊萊·該隐問道。
“不能,關閉了的話,五彩雲錦全飛出來了。”李如意說道。
“蛇會飛?”伊萊·該隐難以置信的說道。
李如意未再多言,沿着台階,小心翼翼的下到了蛇坑中。
整座蛇坑深愈十丈,面積很大,大概有兩三公頃,因爲被濃密積雨雲遮蓋着,進入其中,方才看清全貌。
坑底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水窪,竟然還是活水,可以看到很多手指粗細的泉眼再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人造的石傘,密集的分布着,像野生的菌菇,隻不過有兩三米高。
或許是因爲蛇坑之中太過潮濕的緣故,石傘的邊緣懸挂着許多水滴,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些水滴有一種類似油脂的質感,而且表面泛着五顔六色的光。
伊萊·該隐對這些水滴起了一絲興趣,湊上前去,想要伸手觸摸,卻被李如意伸手制止了。
“腐蝕性很強。”
“這就是蛇靈嗎?”
“是。”李如意并未隐瞞什麽。
伊萊·該隐識趣的将手縮了回來,跟着李如意繼續往前走去。
“蛇靈丹的煉制方法,乃至于最核心的機密,我都将毫無保留的展現給你,我的誠意,你應該看到了,所以我希望你們血族也不要明裏一套,暗裏一套,我徒弟李長卿被魔血感染,到底有沒有危害,希望你能說句實話。”李如意漸漸控制住情緒,頗爲誠懇的與伊萊·該隐攀談起來,事已至此,雙方隻能竭誠合作了,魚死網破這種非零和博弈,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去選。
“我到時候會教李長卿降服魔血的方法,以他的能力,不成問題,隻要魔血被降服,便能聽他号令,絕對是有益無害的,隻是每天需要多吃幾粒蛇靈丹而已。”伊萊·該隐也順勢放低了态度,溫和的說道。
就在兩人談話的時候,兩人身後的泥濘土壤之中悄無聲息的鼓起了一個泡來,像是種子生根發芽,頂破了土層。
隻是這個過程被加快了上萬倍,看起來像動紀錄片《物世界裏》經常出現的那種鏡頭。
泥泡很快破裂開來,依舊沒發出聲音。
泥土之中鑽出了一隻近乎透明的蟬猴子,也就是蟬的幼蟲。
這隻蟬猴子在泥漿中爬行了一段距離,很短,也就四五厘米,來到了一塊稍微幹燥的地方,然後它背部裂開了一道縫隙,一隻白色的蟬從中脫了出來。
柔嫩的蟬翼像剛抽條的嫩葉,緩緩舒展開來,顔色也由透明漸變至深沉。
大概兩三秒過後,蟬翼便完全張開了。
而後輕微震蕩,白蟬飛了起來。
輕盈似蝴蝶一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白蟬飛到石傘的邊緣,停落下來,伸出細長鋒利的喙,吸食起那滴蛇靈來。
連防護服都能腐蝕的蛇靈,竟然沒有對白蟬造成一絲傷害。
由于不能進行大周天運轉,李如意和伊萊·該隐二人并不知身後咫尺内發生的事情,往前繼續了走了一陣,兩人突然是停了下來,在十幾米開外一株石傘下,盤踞着兩條正在交|媾的‘五色雲錦’,體型與眼鏡王蛇相當,大概有成年人胳膊粗細,身上五彩斑斓,以鮮明色調居多,一看便是劇毒之物,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這是一種世俗之中從未出現、也無記載的生物,蛇頭形狀極其另類,既不是橢圓,也不是三角,而像是鳄魚,有一種遠古生物的感覺。
并且在其背部,生着一對薄膜狀的肉翼,像侏羅紀時期的翼龍。
“五色雲錦運動速度極快,而且能夠短距離飛行,還會像眼鏡蛇一樣噴射毒液,十分的危險,但其視覺和聽覺很弱,主要靠熱感應和嗅覺發現獵物,要害在翼根處,心髒和神經中樞都在那一塊,隻要用力捏住,便會喪失反抗能力,你看我如何擒獲的。”李如意簡單的講了兩句,然後沖着身後招了招手。
留在蛇坑上方的接應人員将一個特制的高分子容納箱用繩索系着,緩緩放了下來。
李如意轉身走過去,将箱子拾起,朝着那兩條盤結在一起的五色雲錦移動了過去,蹑手蹑腳,就跟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一樣。
每當五色雲錦目光掃過來時,他便原地不動,直到它放松警惕,才繼續挪動。
短短十餘米,用了将近兩分鍾,終于是接近了。
李如意無比緩慢的伸出手去,朝着五色雲錦翼根處抓去,極其小心,連氣流都不敢擾動一絲。
然而就在他指尖離五色雲錦還有三寸左右時,異變突生。
正沉迷于交|媾之中兩條五色雲錦突然被驚動了,收斂着的翅膀于刹那間張開來。
呼啦一聲,平地卷起一股妖風。
李如意經驗豐富,以前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倒沒有驚慌失措,而且那兩條五色雲錦的目光并未直視着他,似乎不是被他驚動的。
他如泥塑一般,立在原地。
下一刻,兩條五色雲錦在他視線之中化作了兩道彩色的匹練,朝着遠處的伊萊·該隐破空襲去。
伊萊·該隐有些懵逼·他完全是按照李如意的吩咐在行事,将體溫降至環境溫度以下,防護服按理說也隔斷了身上所有的氣味,而且他一動也沒動,結果兩條五色雲錦反常的向他發起了攻擊,卻沒有理會近在咫尺的李如意。他刹那間明白些什麽,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當然這萬分危急的時刻,他是沒機會向李如意發起質問的。
他閃電般的伸出雙手,竟将兩條五色雲錦死死抓住。
但都沒有抓住要害位置,兩條五色雲錦劇烈掙紮的同時,朝他噴出一股毒霧。
防護服的表面頓時就起了一層滑瀝瀝的粘液,被腐蝕融化了。
雖一時半會還沒被融穿,但毒液不清理掉,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伊萊·該隐根本騰不出手來,若隻有一條五色雲錦,他倒是能夠從容應對,但同時面對兩條,還不能運用血魔法,便有些手忙腳亂了。
五色雲錦不僅毒性驚人,而且體型跟巨蟒相差無幾,力量十分驚人,伊萊·該隐感覺手裏像是攥着兩條扭曲到極緻的彈簧鋼,無時無刻不再釋放着巨大的應力,簡直控制不住,幾番掙紮之後,五色雲錦更是擰過身來,将他雙臂死死纏住,不斷收縮絞合,給他構成了巨大的威脅。
雖不能絞斷他的骨頭,但防護服的表面已經像是麻花一樣擰在了一起,并且出現了許多白色的痕迹,随時可能裂開。
防護服破裂,毒液侵蝕進來,情況就危險了。
伊萊·該隐橫下心來,再不管這五色雲錦何等珍貴,雙手力量猛增數倍,雙手像是鐵鉗一般咬死。
瞬間蛇血爆濺,兩條五色雲錦痛的搖頭甩尾,蛇信瘋狂吞吐,發出慘烈的嘶嘶聲。
伊萊·該隐一鼓作氣,正欲将蛇頭擰下,耳朵裏陡然捕捉到了一絲風聲。
這陣風聲來自于身後,很輕微,卻極其尖厲。
像子彈破空一樣,咻的一聲!
伊萊·該隐神色大變,有人從背後偷襲自己!
而且速度快的離譜,風聲之中夾雜着刺耳的音爆,已經超過音速了。
伊萊·該隐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李長卿!
因爲李長卿不久之前剛用超音速的拳頭攻擊過他一次,對此他仍然心有餘悸。
加上剛被五色雲錦莫名其妙的襲擊,伊萊·該隐不難想通,李家這是打算要跟他玉石俱焚!
事已至此,任何恐懼、僥幸的心理都沒有了意義,唯有視死如歸,比拼底氣,伊萊·該隐毫無懼色,冷峻的臉龐上湧起一股駭人的戾氣,他遙望着李如意,想要從心理上戰勝對方,迫使對方收手,然而令他意外甚至是愕然的卻是,李如意臉上沒有絲毫殺氣,眼神也不夠決然,根本沒有魚死網破前,要拼上性命的樣子。
他眼神很迷茫,還帶着一絲慌張,似乎眼前發生這一切,都是他未曾預料的。
在李如意黑色瞳孔中,倒映着這樣一幕情形。
在伊萊·該隐身後,有一隻白色的貓。
這隻貓是從他身後不遠處的一株石傘上撲過來,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殘影拉伸,仿佛一道白色的匹練。
這一撲的氣勢,宛如白虹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