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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血噬人心志。”
看到李長卿斷臂處沾染的鮮血,李如意腦海之中頓時浮現出曾在古史之中看到的一句話,神情立即變得焦灼起來。
這話恐怕不假,作爲上古者的衍生族群,血族都擁有一種令人談之色變的先天神通——感染。
所謂的感染與吸血鬼題材的電影當然有所差别,并不是被吸血鬼咬傷之後,也會變成吸血鬼,血族如果有這種發展下線的能力,估計早就沒人類什麽事了。血族的感染是一種類似狂犬病的東西,血族體内攜帶一種超強危害性及存活性的病毒,被吸血鬼咬傷、抓傷的人,會喪失心智,并且具有攻擊非病毒攜帶者的潛意識,達到自我傳播的目的。
這點與《生化危機》系列電影裏的設定相似,不過電影裏的情節之所以未在現實之中發生,是因爲這種病毒還具有相當高的緻死性。
即便是覺醒者,若沒有小周天的修爲,被病毒感染後,也極其的危險。
所以血族實力雖弱,但一般覺醒者都不願與之發生沖突。
血族體内的病毒便如此厲害,上古者的血液有着如何霸道的侵略性,不難想象。
李長卿是李如意最爲得意的弟子,雖無血緣關系,但一直視如己出,見其被魔血侵蝕,惶急之情頓時流露出來。
随後他立即做出反應,其他人還沒明白怎麽一回事,他已沖上前去,抓住了李長卿的斷臂,将氣海之中儲存的靈氣源源不斷的輸送了過去。
磅礴的電流在李如意意念的引導下,以違背物理法則的方式運轉着,滲進了李長卿每一寸血肉之中,卻又不傷其身體。
這些電流像探針、觸手一般,使李如意能夠清楚的‘看見’李長卿的身體内部情況,比核磁共振成像還要清晰。
李長卿體内許多細胞都變成了紫色,像是裹了一層薄膜,這層剝膜似乎是一種寄生物質,在不停的吸收細胞的養分,并且綁架了細胞的自我分裂能力,借此繁衍。
覺醒者在築基修行期間,代謝速度會大幅增加,但築基大成之後,體質結構穩定下來,代謝就會逐漸恢複到正常水平,甚至會更低,因爲細胞變得更加堅固,不易死亡了。
李長卿築基早已圓滿,代謝極低,細胞幾乎停止分裂,然而此時他體内的細胞分裂速度比處于生長周期的嬰兒都快,幾乎四五秒就分裂一次。
不到半分鍾,他體内的被感染細胞就超過了總量的百分之二十,血液都隐隐變了顔色。
宏觀表現就是李長卿的身體迅速幹癟、消瘦下去,似被抽空精氣了一樣。
這一切都發生于李如意的神識監控之下,他看的清清楚楚,但卻束手無策,這層紫色薄膜緊裹着細胞,根本無法剝除,神識達不到那種精細入微的程度,即便在自己體内都無法做到,何況是在李長卿體内,想要消滅,隻能連帶感染細胞一起殺死,但感染細胞已超過總量的百分之二十,這等于是要了李長生的命。
弄清了狀況,李如意瞬間暴怒,一面用靈氣阻斷紫色感染細胞侵入李長卿的大腦,同時對伊萊·該隐動了手。
隻見他五指虛張,隔空做了一個抓取攝拿的動作。
五道明亮耀眼的閃電鏈從他指尖迸射出來,扭曲如蛇,朝着伊萊·該隐圍絞過去。
幽暗的玄意殿裏電光閃耀,宛如白晝,像極了特斯拉線圈實驗。
隻不過相對實驗的科幻而言,此刻的場景充滿了一種肅然的殺意。
伊萊·該隐并未反抗,也沒有躲閃,任由電蛇将自己纏繞了起來。
看起來充滿危險的閃電并沒有将他當場燒成焦炭,隻是令他頭發根根樹立了起來,頗有幾分滑稽。
“李長卿若有半分差池,今日你等休想踏出玄意殿半步。”李如意看起來挺和氣的一中年人,此刻眼神卻是兇戾駭人到了極點,瞳孔之中似乎都有冷光在閃耀。
伊萊·該隐神色也略有些不自在,但依舊保持着鎮定,甚至還擠出了一絲微笑,說道:“李宗主誤會我的一番好意了。”
“一番好意?”李如意陰氣森森的說道,而後手掌一震,五道電蛇變得更爲明亮了,伊萊·該隐的身上頓時發出了茲茲的燒烤聲,并冒起了青煙。
“啊!”伊萊·該隐發出了一聲凄慘的哀鳴,卻不求饒,反倒大聲吼道:“是不是好意,你再等幾分鍾便知,你若殺了我,李長卿勢必給我陪葬。”
這句話直接戳到了李如意的軟肋,将電流減弱下來,不再折磨伊萊·該隐,同時将注意力轉移到了李長卿身上,等了大概一分多鍾,紫色細胞的分裂速度減緩了下來,并且停止了擴散,情形确實有所好轉,但并不意味着李長卿脫離了危險,這些紫色細胞還在他體内,而且已經達到總量的百分之四十,這就等于是在它體内埋了一顆定時炸彈,還是随時可能要了他的性命,李如意當然不甘心如此,轉過頭對伊萊·該隐說道:“把魔血收回去。”
“血脈寄生,是不可逆的過程,我做不到。”伊萊·該隐一臉無奈的說道。
“這就是你所謂的好意?企圖以此手段控制我徒兒?”李如意眼裏的殺機再度強烈起來,盯着伊萊·該隐泛着無辜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若打得如此主意,便太天真了,我李氏一族豈會如提線木偶般任你擺布,他若不能解脫,我便親手替他了斷,然後殺了你,再滅你血族滿門!上古者,又能如何?隻當斬妖除魔而已!”
“始祖之血,是他自己沾染到的,我挨那一拳,險些斷送了性命,結果我卻成了那包藏禍心的惡人。”伊萊·該隐申辯道,但怕惹怒了李如意,沒敢繼續往下說,轉變了口氣,“始祖之血我雖無法收回,但我暫時還能夠施加一些影響,所以我說我是一番好意,并沒有錯。”
“這魔血還能給我徒兒帶來什麽好處不成?”李如意反問道,他對魔血的了解僅局限于古史中的斷句殘篇,對其具體特性,倒不是很了解。
“始祖之血對血族而言可是夢寐以求之物,能讓普通血族獲得上古者的力量。”伊萊·該隐面帶微笑,仿佛傳經布道的傳教士一樣。
“我李氏傳承上千年,秘法無數,豈會在意你們血族的這點旁門左道?”李如意語氣不屑,其實是出于警惕,畢竟對始祖之血不夠了解,怎敢讓這東西在李長卿體内紮根落戶。
“始祖之血擁有不可思議的神力,并不是你說的這麽不堪,就像剛才,換做在場任何一人,挨那一拳也隻有一死,但這對擁有始祖之血的我而言,隻相當于吃飯不小心咬了舌頭這麽簡單。”伊萊·該隐對于這種貶低也不生氣,而是耐心的辯解,而後看了李長卿一眼,說道:“隻要李長卿意志堅定,就能夠降服始祖之血。”
“但我不相信你。”李如意冷聲說道。
“你看。”伊萊·該隐并未強辯,指了指李長卿。
衆人都将目光移了過去,隻見李長卿斷掉的左臂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出來。
暫時還沒人知道李長卿這條胳膊是怎麽斷的,但所有人都無暇去想這件事,而是被眼前這一幕占據了神思。
斷臂續接對覺醒者而言,不算難事,但斷臂重生,幾乎不可能辦到。
不過李長卿新長出來的這條胳膊怎麽看都有些不正常,皮膚呈紫紅色,而且十分粗糙,跟樹皮一樣,就像某種兩栖動物的爪子。
而于此同時,李長卿體内的那些紫色細胞正朝着左臂瘋狂聚集而去。
應該是這些被感染的紫色細胞起了作用,才讓李長卿斷掉的左手得以重生。
大概兩分鍾過後,李長卿的左手已經完全生長出來了,大小與右手很接近,但模樣完全不同,看起來就像惡魔的爪子,十分猙獰。
“一點微薄之力。”伊萊·該隐面帶微笑,與李如意颔首緻意,很顯然,先前是他在引導李長卿體内那些受感染細胞,讓它們發揮了好的作用。
李如意神情複雜,甚至可以說是陰晴不定。
李長卿斷臂得以重生,看似是件好事,是伊萊·該隐善意的表達,但看問題不能這般膚淺,且不說長出來的這隻手像什麽玩意,伊萊·該隐既然能夠引導這些感染細胞,讓它們爲李長卿重塑斷手,同樣也能讓這些細胞殺死李長卿,他是将警告,通過這種善意的方式表達了出來。
伊萊·該隐看到李如意臉上露出那種‘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又拿他無可奈何’的情緒來,也知自己已經掌握到了主動權,臉上笑容更爲惬意,彬彬有禮的說道:“伊莎貝爾之死我不計較,先前那一拳我也不記仇,不知我這算不算以德報怨,隻希望李宗主不要以怨報德,能将蛇靈丹的配方共享,以延續我血族的傳承。”
事已至此,李如意已完全陷于被動,擺在他面前的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共享配方,要麽看着李長卿死。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李氏一族每年依靠蛇靈丹從其他覺醒者勢力手中換取大量資源,如果配方外流,每年會損失大量利益。
而李長卿這種百年難得一遇而且身懷異禀的天才,亦是李氏無法承受的損失。
就在李如意兩難之際,伊萊·該隐似乎想起什麽,開口說道:“我聽說天衣派的人已經翻越喜馬拉雅山進入了漢唐國境内,要爲死去的無名者報仇,如果李宗主能夠爲我血族的傳承也盡一絲微薄之力,我們未嘗不能合作,天衣派追求無名、無相、無我,是一群連自己都不放過的瘋子,不知發起瘋來,你們李氏承受的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