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想到洛陽根本不認識他,對他的身份竟是一無所知,他頓時覺得其中可能有些誤會,于是想要澄清身份,也隻有這樣,今天恐怕才能保住性命。
至于這一刀之仇,那也是保住性命之後的事,他壓抑着心中的恨意,放低語氣說道:“我叫李長生,歸屬于老君山李氏,山主李如意是我的領路人,你可聽說過?”
洛陽對這些亂七八糟的詞彙一時理解不能,什麽山主、什麽領路人,聽都沒聽說過,直接擺了擺手,不耐煩道:“說清楚點。”
“你即是覺醒者,怎麽可能連老君山李氏都不知道,你的領路人是誰?”李長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什麽領路人?”洛陽還是不明所以。
李長生臉上的懷疑之色變得愈發明顯,“你連領路人都沒有,是如何學會修行的?”
“自然是自己琢磨,莫非這還需要人教不成?”洛陽雖然不明白李長生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究竟指的是什麽,但他知道,李長生一定是因爲自己容貌改變,将自己當做其他人了,并且跟他有着一樣的身份,都是那所謂的覺醒者,于是幹脆将計就計,借着這個身份,去套他的話,如果沒有這層誤會,想要從他口中套出這些話來,恐怕還要費些手段。
“不可能,修行之法都是末法時代之前的先賢們創造出來的,曆經萬年,傳承至今,從沒聽說有誰能自創修行之法!你當自己能夠媲美末法時代之前的先賢不成?你究竟是誰,别跟我裝瘋賣傻了,你既然敢違背四位山主的法旨,難道連名字都不敢透露嗎?”李長生也不是沒長腦子,感覺到洛陽是在糊弄他了,壓抑的情緒終于流露了出來。
洛陽無所反應,繼續陳述道:“我真的沒有領路人,所有修行方法,都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你若有現成的方法,不妨告訴我。”
“你是傻子不成?身爲覺醒者,連三大戒律你都不知道嗎?我怎麽可能将我的修行之法告訴你,你就算殺了我,也不可能!”李長生對洛陽這番要求簡直無語至極,若他以強迫的口吻來表達這個意圖,還尚能夠理解,他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搶劫犯,以商量的口氣對被害人說,你能不能把你的銀行卡密碼告訴我,也隻有傻子能幹出這種事。
“别說三大戒律,我連什麽是覺醒者都不知道。”洛陽如實說道,一臉的真誠。
李長生确實被洛陽給搞糊塗了,還沒見過這麽愚昧無知的覺醒者,連基本常識都沒有,于是決定給他科普一番,否則雙方實在無法進行交流,說道:“像你我這樣的人,就叫覺醒者,幾百萬的普通人中也不一定有一個,我們生下來的時候,和普通人也許沒什麽區别,但突然一天,靈竅開啓,能夠感應到天地之間遊離着的靈氣,也就覺醒了,這時會有領路人出現,帶你入山,傳你修行之法,并告知你三大戒律,這三大戒律就是法不外傳、不驚世駭俗、不以神通亂世,難道你對此一點都不知道?”
“這些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洛陽點了點頭,又問道:“看來所謂的覺醒者,除了你之外,應該還有不少?”
“國内目前的覺醒者将近三千之數,其中七成歸到了四大氏族名下,老君山李氏,山主李如意,也就是我的領路人,青丘山姬氏,山主姬十夜,雷山白氏,山主白野狐,周山屠氏,山主屠蘇,這四位山主就是國内覺醒者的領袖,四位山主的法旨,所有覺醒者,莫敢不尊,銷毀洛陽便是四位山主的共同決定,你敢與我爲敵,便是與四位山主爲敵,你膽子當真不小,不過念在你無知的份上,倒是情有可原,你現在立即聯系我師弟李長卿,讓他來此,替我療傷,并交出洛陽,可免你死罪。”李長生有氣無力的說道。
“四位山主爲何要銷毀洛陽?”洛陽不理他,繼續問道。
“這些你并不需要知道。”李長生身體愈漸虛弱,回答的有些敷衍。
“這些我必須要知道。”洛陽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長生聽到這話,用盡渾身力氣,将頭擡起來了一絲絲,重新審視着洛陽,他終于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洛陽如果隻是個一無所知的小白,爲何要插手此事?而且态度還如此堅定。
“你究竟是誰,你既然對修行界的事情一無所知,爲何又要插手這件事,你知道你是在和誰作對嗎?”
“這也是我想要問你的問題,你們覺醒者與世俗社會并無利害沖突,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你們的存在,你們應該屬于隐世之流,當今政府爲并不視你們爲敵,爲何你們要千方百計的破壞洛神項目?甚至不惜違背你所說的三大戒律!你們所做這的一切,不正是以神通亂世嗎,究竟是爲什麽?”洛陽極力控制着情緒,讓自己保持平靜。
但想起入侵項目基地的三名異人所做的種種暴行,以及将自己害至如此境地,他内心之中便忍不住湧起殺意。
“沒有利害沖突?我覺得你真是無知至極!科技與修行屬于完全不同的兩個分支,修行追求的是人與自然的天人合一,而科技的發展勢必是以破壞自然爲代價的,要無休止的掠奪自然資源,從工業革命開始,地球環境一直在遭到破壞,各種填海、開山、鑽井抽取石油,山川靈脈被破壞殆盡,導緻世間靈氣越來越稀薄,進入電氣時代之後,各種形式的電磁波充斥整個世界,又将所剩無幾的天地靈氣變得無比渾濁,修行變得愈加困難,我們這些覺醒者隻能躲進山中修行,你以爲是我們想要避世的嗎?如果再讓這些凡夫俗子竊取到天道造化,人人都能夠修行,世間僅存的天地靈氣根本不夠瓜分,隻怕那時我們連僅有的生存空間都将不複存在!”李長生的聲音十分微弱,有時候甚至沒有聲音發出來,隻能憑借嘴型分辨他到底說了什麽,但依然堅持講完了這番話,如果他身體無礙,此刻一定是指着洛陽鼻子大聲咆哮,說完這些,他又死死的盯着洛陽,繼續重複先前問題:“你究竟是誰?你既然是覺醒者,就該明白這些,而不是助纣爲虐!不管你屬于哪一方的實力,現在連國外的覺醒者都與我們聯手了。”
洛陽依然沒理會他,繼續問道:“你們與軍方是什麽關系?”
“合作關系。”李長生回答道。
“什麽樣的合作關系?具體和誰?”洛陽追問道。
“你都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爲什麽要告訴你?”李長生奄奄一息的說道。
洛陽正想編段謊言繼續糊弄李長生,這時李長生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刺耳的鈴聲弄得洛陽一陣心慌意亂,也知時間不多了,怕是也來不及從他口中詐出什麽有用的信息,而且他想知道的基本也都知道了,幹脆不再問,心中殺意也不再遏制,将手術刀從李長生的眼眶裏狠狠的紮了進去,連柄沒入其中,鮮血混着透明的粘液迸濺出來。
李長生沒發出任何聲音,直接當場斃命,連恐懼的表情都不曾在他臉上浮現出來。
這一刀直接将他的大腦破壞,可謂幹淨利落!
洛陽隻感覺心髒狠狠跳動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但他冷靜的很快,因爲他心裏很清楚,也很明白,李長生看見了他的新面孔,如果不殺他,自己将永無甯日。
他是一個遇大事不糊塗的人,絕不會因一點點慈悲之心,便将自己帶入險地。
他摘下淋浴噴頭洗淨了手上的血迹之後,然後在李長生的身上摸索起來,先将手機找到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楊松的電話。
如果沒記錯,似乎就是那天夜裏拿槍托砸劉洪的那個軍官。
想起楊松那副嘴臉,洛陽有種接通電話的沖動,想親口質問他一番,爲何要和這些人合作,又将劉洪怎麽樣了。
但接通電話,必然會讓對方知道李長生已經出事,隻怕立馬會派人過來,對他很不利,于是作罷。
他将手機随手扔到了洗臉槽裏,然後翻開另外一邊的衣袋,從裏面找到一個陶瓷瓶子,裏面裝着一些墨綠色的藥丸,腥氣很重,不知是什麽,但李長生随身帶着的東西,勢必有特殊用處,有一定的研究價值,洛陽将其塞進了身後背包裏,然後離開了安全屋,走後門出的小區。
這一路上倒是沒遇見任何麻煩,但到了街上,卻發現了一件讓他十分不安的事情,街上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一個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一些路邊上,甚至還停着輪式步戰和坦克車,街上行人也很少,一個個行色匆匆,還帶着口罩,這副景象,讓洛陽想起了零四年那場肆虐全國的傳染病,不過這陣仗,比起當年還要嚴重的多。
接着洛陽下意識的超鶴鳴山方向望了一眼,那天看到的鋪天蓋地的蟲群已經不見了。
但曾經蒼蒼郁郁的鶴鳴山已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山包,像是才經曆過一場大火,山頭上還在冒着濃煙,但沒人去管,通往那邊的路依舊被封鎖着。
這世道,似乎已經變得不安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