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給馬車裝上了内燃機,功率必将十倍百倍的提升。
洛陽如今和普通人的區别,就相當于馬車和汽車,完全是兩個時代的産物。
他腦海之中因此有了一個更爲可行的辦法,他将死者身上那件深褐色夾克迅速的剝了下來,穿到自己身上,死者的胳膊被掰斷之後,沒有了阻礙,衣服很容易就脫了下來,然後他将屍體抱起來,放進自己之前躺的那個冰櫃裏,用白布從頭到腳的蓋好,掉包這事幹完之後,他去到了隔壁那間小屋裏,來到那扇被鋼筋焊死的小窗戶前。
拇指粗細的鋼筋就算是用鋼鋸也得花一陣子才能鋸斷,沒有工具的話,根本不是人力能夠撼動的。
洛陽卻打算嘗試一下,他屏住了呼吸,感受着體内不斷積蓄的能量,仿佛化作一股實質般的暖意,在肢體之中流轉着。
他身上穿着從死者遺體上扒下來的那件皮夾克,已經被凍硬了,上面結着一層厚厚的冰霜,但他此刻一點也不覺得冰冷刺骨,上面的冰反而開始慢慢的融化了。
屏息數秒過後,洛陽感覺掌心都炙熱起來,身上每一塊肌肉也像琴弦似的,在輕微而美妙的顫動,似乎有有一股噴薄欲出的力量在自己體内醞釀、掙紮。
洛陽覺得差不多了,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部機器,現在已經充滿了電。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窗戶上的兩根鋼筋,用力向兩邊拉去。
嘎吱!
拇指粗細的鋼筋發出了被扭曲的聲音。
聲音不大,但在這萬籁俱靜的淩晨,實在太過明顯了。
洛陽有些心虛,雖然他現在已經變得力大無窮,但他依然沒信心對付四個孔武有力而且還擅長格鬥的軍人、警察,更何況對方都還帶着槍。
正當他心中不安時,太平間外有如神助似的響起了一陣音樂。
“惱春風,我心因何惱春風,說不出,借酒相送,夜雨凍,雨點投射到照片中,回頭似是夢,無法彈動,回頭凝望你,褪色照片中,啊啊……”
馬路牙子上,兩名軍紀委軍官扭頭的看着那名掏出手機放歌的警察。
“太安靜了,慎得慌。”那警察扶了扶快掉下來的大檐帽,尴尬的解釋道。
“那你能放個激情點的嗎?你這放的我心裏更慌了……”兩軍紀委軍官倒不反對他放歌的舉動。
“那這個呢?”大檐帽嘴裏叼着煙,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戳了戳,切了首歌,兩三秒過後,音樂聲響了起來。
“我種下一顆種子,終于長出了果實,今天是個偉大日子……”
太平間裏,洛陽感動的都快流淚了,這是‘真·靈堂k歌’啊。
“哥們,大恩不言謝。”洛陽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然後手上力氣猛然加劇,兩根鋼筋徹底被他掰彎了,他将頭伸過出去,試了試縫隙的寬度,腦袋可以輕而易舉的鑽過去,證明身體也絕對沒問題,他将頭縮了回來,然後雙手扒住鋼筋,爬上一米多高窗台,先将雙腳伸了出去,身體側過來使勁蠕動了幾下,整個人便出去了。
太平間後面便是一道圍牆,但有近三米高,牆頭還嵌着碎玻璃渣滓,看的洛陽有些眼暈。
往左右一看,又都是開闊地,垃圾站和變電站還隔着十幾米遠,那四個看守者就蹲在太平間對面的馬路牙子上,這麽出去直接就暴露在對方眼皮子底下了。
唯一的辦法就隻有翻牆了!
洛陽對自己的彈跳力沒什麽信心,哪怕他現在力氣大增,依然如此,他謹慎的将皮夾克脫了下來,纏在右手手掌上。
接着他退後幾步,屏住呼吸,緊張的蓄力。
待那股暖流又在體内出現時,他奮力一陣助跑,朝着牆頭猛然躍去。
咔嚓!
也不知是不是體體質進化,連帶聽覺都增強了一些,他聽到右腳腳踝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聲響。
然後疼痛令他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下。
如果沒猜錯,他應該是把腳給崴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洛陽心裏倒黴的想到,近三米高的牆頭,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挑戰,腳受傷了,恐怕更難逾越了。
這個念頭剛剛從他心底閃過,他就發現身體向克服了地心引力一樣,朝着牆頭極速沖去。
嵌滿玻璃碴的牆頭在視線之中不斷放大!
洛陽吓壞了,這要是撞上去,身上肯定被劃的沒一塊好肉,他倉惶的伸出右手,想要抵住牆頭。
他右手上纏着一件皮夾克,應該能免除部分傷害。
結果手卻按了個空。
他跳的太高了,高的都出乎了他自己的預料,因此他用了一個很不恰當姿勢,就像一隻蛤蟆向着牆頭撲去。
這導緻他腹部完全暴露在了那一塊塊玻璃碴前,眼看着就要被開膛破肚,他腰腹猛然用力,在半空中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翻身動作,就像訓練有素的跳高運動員。
“好險!”
洛陽後背幾乎是擦着玻璃碴從牆頭越過,然而小腿還是傳來一陣冰涼的刺痛,接着他就以一個标準的背摔姿勢砸在了公路邊的綠化帶裏。
泥土化解了絕大部分沖擊力,洛陽并沒有被摔的很慘,但他一時半會還是很難站起來,渾身到處都痛。
他仰面躺在綠化帶的草叢裏,近乎結冰的露水刺激着他後頸的皮膚,讓他頭腦更加的清醒了。
這一個月裏,他所經曆的一切事情,都像電影片段一樣,浮現在他腦海裏,感覺昨天,他還在清華大學的教室裏給那群大一的新生講課,然後他被劉洪帶走,簽了協議,坐飛機去了一個偏僻隐秘的地方,見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東西,然後再一覺醒來,他就成了國家追殺的逃犯,還擁有了近乎超人的能力,荒誕離奇,如夢似幻。
但他知道,他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并且是正在發生的。
他正處于巨大的危機之中!
“我不能這麽躺着等死,我必須振作起來!”
洛陽看着那近三米高的牆頭,内心燃起了強烈的希望,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都做到,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
世界男子跳高紀錄似乎才4米左右,他這一跳,輕輕松松就将其破掉了。
他如今已經不是普通人了,他是超人!
接着他又想起劉洪爲他所做的犧牲,不肯屈服的意志就像一把鋼刀插進他的胸膛,令他心中多了一道堅硬,也無法釋懷。
“不管誰想我死,我都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洛陽咬牙坐了起來,先前那一波爆發似乎榨幹了他身體的潛能,現今疼痛和饑餓就像潮水一般向他襲來,侵蝕着他的意志,但他力氣還很充沛,并沒有虛弱無力的感覺,胎息狀态下,自然磁場爲他身體源源不斷的提供着能量,他彎下腰檢查了一下腿上的幾處傷勢,腳踝在起跳的時候被扭到了,除此之外,小腿肚還被牆頭的玻璃碴劃了一個四五厘米長的口子,有半厘米深,正在不停的流血,唯一幸運的是,傷的都是右腿,如果是雙腿受傷,他行動能力就受嚴重影響了。
洛陽将皮夾克的絲綢裏襯撕了一塊下來,給傷口做了一個簡單的捆紮,他是學生物醫學專業的,這對他而言,倒不算什麽難事,血很快就止住了。
身體如此輕易的受傷,也讓洛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身體雖然有了更高級的能量獲取渠道,但強度并沒有明顯改變,并不能刀槍不入。
看來今後在面對手持武器的敵人時,尤其是槍械時,還是得十二分小心。
而且今後做任何動作都得收斂些了,他的力氣,對于他這副積弱的軀殼而言,天生就是個威脅,甚至比旁人的威脅還大。
就像給一個破爛的馬車上裝了一個超大功率的引擎,馬車性能大幅提升了是不假,但将自己折騰散架,也是分分鍾鍾的事情。
他現在渾身都疼,恐怕就是剛才用力過猛的緣故,使得身體肌肉和軟組織都受了傷。
洛陽扶着身旁那株小樹站了起來,檢查了一下兜裏的東西,錢和數據卡都在,沒有再跳牆時候掉出來,然後他迅速的離開了綠化帶。
如今應該還沒到五點,天空還是一片漆黑,路上也沒有一個行人,隻有一盞盞孤零零的路燈,連過往的車輛都少的可憐。
洛陽一瘸一拐的沿着人行道往前走着,他也不知道去哪,純粹是漫無目的的在走。
沒有手機、沒有身份證,他可以說是無處可去,他現在隻清楚一點,離醫院越遠越好。
走了一陣,迎面駛來了一輛出租車。
洛陽招手将它攔了下來。
上車之後,司機操着一口地道的雲川方言問道:“哥子,去哪?”
洛陽坐在後座半晌沒吭聲,因爲他也不知道去哪。
司機将車速壓得很慢,等待着洛陽的回答,然而他就跟個啞巴似的,坐在後座一聲不吭。
“喂,哥子,問你去哪?”
“你先拉着我轉轉,我想吹吹風。”
司機透過後視鏡觀察着洛陽,若非洛陽面相生的和善,怎麽看都不像壞人,他真想停車将他轟下去。
“哥子,莫開玩笑了,大冬天,清晨八早的,你吹風……”
洛陽現在真的很迷茫,不想去解釋,也解釋不清楚,從兜裏掏了張一百面值的鈔票遞了上去。
“你把表打上,随便開,不夠了我再添,但不要和人拼車。”
司機一看是位豪客,也不再多廢話,扳下空車燈,然後踩了腳油門,将車速提了起來。
這輛挂着川r牌照的出租車便載着洛陽在君山縣清晨的大霧中兜起圈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