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說道:“沒關系,你每見一個認識的,都可以上前去打招呼,與她談話,直到她認出你來爲止!”
馬車到得國公府,下車站在這個依然無比豪華富麗的大宅院裏,想起自己當年在這座府宅裏經曆過的點點滴滴,錢嬷嬷禁不住感慨萬千,心酸痛楚,一陣頭暈目眩手腳發軟,兩個小丫環左右扶着她,猶如做夢一般,跟在錦繡身後慢慢行走。
快到延安堂時,錦繡讓丫環扶着錢嬷嬷走進路邊一個小亭子裏,她自己也陪着錢嬷嬷坐下歇息,一邊問東問西,找些當年的話題談論,錢嬷嬷逐漸放松下來,不再那麽緊張了,這才起身,繼續往延安堂而去。
給金氏送東西,自然不能少了羅老夫人一份禮物,錦繡這次給老太太準備的是上等燕窩和一盒南昭國進貢的冬蟲夏草,皇後給南宮照的,南宮照很大方地分了一半賞賜羅真,羅真和錦繡有葫蘆洞天,這些凡品自然不放在眼裏,都留着送人。
羅老夫人未必就真的缺少這些補品,但是皇宮裏出來的,好大榮耀啊,所以羅老夫人這禮收得很高興,誇贊了羅真幾句,倒是半句也不提錦繡,在她眼裏,這些東西是她孫子掙來的,原該孝敬長輩,并不關錦繡什麽事兒。
錦繡早知這老太婆禀性,也無所謂了,盡管不親近也沒有疼愛,但這就是羅真的親祖母,這輩子都不能夠假裝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再無奈再憋屈也得湊合着,在老太婆身邊呆夠一定時間才可以離開。
因金氏卧病,馬氏連日都去春晖侍疾,鄭氏在議事廳處理些事務未歸,就隻有鄭六小姐一個人陪着羅老夫人,一老一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平時熱熱鬧鬧的延安堂顯得有些冷清,羅老夫人都快要打瞌睡了,看見羅嬌和羅姝、錦繡先後進來,這才精神了些,離用午飯還差一個時辰,鄭六小姐提議抹幾圈葉子牌,羅老夫人連聲同意,說好些天沒人陪她打牌,都手生了呢。
鄭六小姐要替羅老夫人觀牌,錦繡便被拉上牌桌,羅姝倒是還知道惦記她的娘,對錦繡說道:
“三弟妹既要打牌,那東西如何辦?不如交給我,我讓人送過去吧?”
錦繡笑說不用,轉頭去吩咐香枝:“我這裏陪老太太抹兩圈葉子牌解解悶,就不能過去了。你和蔣燕陪同錢嬷嬷走一趟,将東西送到三太太院子裏,記着代我請個安,問一問三太太可是好些了?”
香枝道聲是,領命出去。
坐在羅老夫人身後的鄭六小姐不着痕迹地瞧看錦繡一眼,又悄然垂下眼眸,十分認真地替羅老夫人觀牌,心湖裏卻沒來由地泛起一層微波:不得不承認,她其實是羨慕馮錦繡的,可以這般對待金氏,而根本不會有半點心理壓力!
不像自己,作爲金氏親生兒子的未來妻子,卻三番兩次被她不留情面地拒之門外,雖早有心理準備,可是那種滋味,還真是不好受啊!
錢嬷嬷在香枝、蔣燕以及另外四個仆婦丫環陪同下,帶着禮物往金氏居住的春晖院走去。
方才在老太太的延安堂,錢嬷嬷見到了兩位舊識,黃嬷嬷和容嬷嬷,這兩人當年都在羅老太太跟前聽使,二十多年過去了,如今黃嬷嬷仍在替老太太跑腿傳話,容嬷嬷則成了看守院門的。
這兩人倒是不用太費勁就認出了錢嬷嬷,而錢嬷嬷與她們寒喧一番,說了小半天話,原先的不安和畏懼沒有了,反之對金氏的恨怒更增一層:金氏明明是将她們這些二房的舊仆摧殘得不成人形再逐一發賣掉,卻故意制造假像巧言惑衆,讓成國公府誤以爲她好心爲二太太安置舊仆,按照舊仆們的心意将人全部送回了錢府!
害死了二太太又将她所有奴仆清除殆盡,令得二房不剩一人空置多年,金氏的惡毒昭然若揭,可她卻依然活得逍遙自在,享盡榮華富貴,實在是天理難容!
錢嬷嬷恨得渾身顫抖,想起少夫人的話: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她會受到懲罰的!
可是這個懲罰,如果光是等着老天爺來,那要等到幾時?
錢嬷嬷聽香枝說要她去一趟春晖院,便明白了少夫人的用意,她頓然勇氣倍增,腳步疾快,恨不得立馬就走到春晖院,最好能和金氏面對面,讓她看一看:當年被她殘害的人,如今又好好地活回來了!
春晖院上房,金鎖和金瓶正合力将金氏扶起靠坐在大迎枕上,夏媽媽親自從煎藥丫頭手上接過藥碗,用銀匙輕輕攪拌幾下,送到金氏面前,說道:“太太該吃藥了,讓老奴來喂太太吧?”
金氏還沒答話,卻見彭媽媽慌慌張張跑進來,嘴裏一疊連聲嚷着:“太、太太啊,不、不得了了!”
金鎖、金瓶一個皺眉,一個瞪眼,都很不屑彭媽媽這咋咋呼呼的毛躁性子。
夏媽媽也回頭罵了一句:“太太正喝藥呢,沒事瞎鬧啥呢?快滾出去,你這老不修!”
彭媽媽抹了把額上的虛汗,慘白着臉說道:“我可沒瞎鬧!我瞧見了、瞧見了……一個人!”
金氏張嘴含了一口夏媽媽喂過來的藥湯,咽下,用手中錦帕按一按唇角,慢悠悠問道:
“瞧見一個人,又不是瞧見一個鬼,你膽子沒那麽小吧,何至于慌成這樣?”
“哎喲,我的太太啊!”彭媽媽兩手往大腿上一拍,再走近兩步,沖着金氏道:
“這個可不是尋常人,她是、她是二太太跟前得用的陪房!”
金氏頓了一下:“二太太?咱們這府裏,哪來的二太太?”(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