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風院,原是羅二老爺羅柏和二太太錢氏的居所,夫妻倆先後去世,這院子就封鎖起來,直到羅真過繼入二房,才又重新裝修起來,隻不過羅真也沒在這裏住過幾次,他在侯府裏住得自由自在,沒事根本不會踏進國公府一步。
來之前羅真就告訴過錦繡,澄風院裏十幾個仆婦丫環都是金氏安排來的,不可信,平時隻打發她們做些灑掃擦抹等粗活,羅真進來住時自帶有寶良或吉祥,連衣裳都不用她們洗,吃食洗漱之類事情更不能交給她們打理。
因而錦繡做了一番準備,把兩個女侍衛、四個貼身婢女都帶了來,還有四個負責洗衣燒水的粗使婢仆,管事婆子一個,寶良在前院,放了兩個負責采買和傳遞消息的小厮在二門上,其它的,被褥帳幔窗紗甚至是臉盆浴桶等日用品全部帶了新的,正屋裏原先擺放的東西都收拾起來放到别處去,隻留着那張小房子似的楠木雕花拔步床和一些大件的家具。
羅真陪着錦繡回到澄風院正屋,香茶端來兩杯溫熱的白開水給他們喝,夫妻倆晚間不喝茶,這喝的水也不是國公府水井裏的,而是派了人專門從城外黑石鎮青雲山運回的山泉。
從金氏手裏拿到黑石鎮青雲山莊,夫妻倆還沒來得及過去察看,但已派了人去打理,回京以後,錦繡又讓寶良去巡看,叮囑他如有山泉水就帶兩桶回來煮茶,結果那山泉喝起來清醇甘洌,竟跟東山村田宅那眼井水差不多的味道,羅真和錦繡都很喜歡,便叫寶良做安排。每天都從青雲山運幾桶泉水回來,用以做飯煮茶。
事實上那泉水怎麽會跟東山村井水味道相似,也隻有錦繡一個人知道内情罷了。
羅真喝完水準備往前院去,起身要走之際。卻又挨近來附在錦繡耳邊說了句話,錦繡粉面泛起嬌紅,瞪了他一眼,燈光下水眸潋滟,似嗔似喜。說不出的妩媚風情勾人魂魄,羅真心頭一蕩,被施了定身術般挪不動腳步了。
前頭國公爺着人來催請兩次羅真才走,出門時眉眼舒展,唇角帶笑,一副滿意自得的樣子,門口站着的四個香丫頭忍不住側目——
侯爺你即便是男神也不要這樣任性好不好?才搬過這邊來,少夫人的要求不算苛刻,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辦到的,沒看見少夫人都讓把多寶閣那邊重新弄了好幾遍?我們需要認真用心地擺放收拾。好讓侯爺你和少夫人住得更舒适些,可是你就爲了玩個親親,硬把我們都逐出來,還玩這麽久!耽誤我們時間了你知道麽?
屋子裏,錦繡捂着紅腫增厚的嘴唇,也是欲哭無淚好一陣怨念:這家夥吃錯藥了?他說要等他回來一起泡澡,自己哪次不順着他?剛才就那麽随便瞧他一眼,他竟突然間化身爲狼,之前一直保持得很好的溫柔缱绻風格消失不見,這又啃又咬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的架勢。太兇殘了啦!
啊啊!一定是成國公府風水不好,男的渣女的毒,沒一個善茬,如今夫妻倆落進這狼窩虎窠裏來。羅真是要變異了麽?
錦繡腹诽着,放了半銅盆洞天泉水洗把臉,對鏡往唇直上塗了點玉雪膏,紅腫很快消散,恢複回原樣。
四個香丫頭進屋來接着做她們的事情,卻見孫媽媽快步走了進來。
因着羅大奶奶去侯府曾被林水清家的強行拉走。爲免生意外,這次回國公府住就沒讓林水清跟着來,而是由孫媽媽過來管事。
香枝把個擺件放在櫥櫃上,轉身來瞧見孫媽媽臉色有異,便問道:“媽媽何事?”
孫媽媽聽香枝聲音輕柔,朝裏間看看,也壓低了聲音:“少夫人可是歇着了?”
香枝道:“沒呢,少夫人在裏頭看書,媽媽若是有要緊事便進去說吧!”
孫媽媽砸了下嘴:“說不要緊嘛,它也是個事,總得禀報少夫人知道。”
香枝便引孫媽媽入内,沖斜倚在軟榻上的少夫人行了福禮。
錦繡看的是話本子,可以一心兩用,早聽見她們的對話,此時便将手上書本放下問:“什麽事?”
要帶到國公府來的人,事先由香枝香桃跟她們通了個氣,該讓她們知道的事情都說個清楚,而國公府、侯府的人對羅真退親一事本就不陌生,金巧月這個名字也聽熟了的,因而孫媽媽禀報起來毫無壓力:
“回少夫人:也不知那些人是不是故意的,竟放着金姑娘跑到咱們澄風院來,方才侯爺出去時讓她看見個影子,就瘋了似的追趕,好在沒趕上,又轉了回來,守門的婆子明擺着是三太太的人,直接讓她進門來,可巧被我瞧見攔住了,她又吵又鬧的,我把門關了,再讓人看住門栓,她就站在院門口哭,越哭越大聲,凄凄慘慘好不難看,也不走!我隻得過來向少夫人禀報,您看可如何是好?”
“她能走路了?有沒有變成瘸子?”
錦繡慢悠悠問道,金巧月被羅真踹了兩腳,腿骨、臂骨都碎裂了,錦繡不想她憑此賴上羅真,就便宜她一次,從洞天裏拿了内服的藥丸和外塗的藥膏交給洪彩衣,讓她每夜偷偷潛進金巧月屋裏,給金巧月塞藥丸吃,再把她屋裏用着的藥瓶裏的藥膏換掉,這樣,吃了兩三天消炎藥丸,回京路上塗的都是洞天的藥膏,錦繡估摸着金巧月應該恢複得挺快。
果然孫媽媽說道:“哪裏就變成瘸子了?她好着呢,活蹦亂跳的,方才推搡我一把,力氣可不小!”
“她是要進來見我?有沒有說什麽?”
“自然是想見少夫人,她也沒說别的什麽,隻一氣地喊:‘我要見三奶奶,我要見三奶奶’!”
錦繡點了點頭:“那就讓她進來吧。”
孫媽媽還以爲少夫人會準許她找幾個婆子将金姑娘扭了直接扛回她院裏去,卻沒料到少夫人要見那金姑娘。
“少夫人?”孫媽媽遲疑地喊了句。
錦繡道:“她想做侯爺的妾,就必定要面對我,我若不親口給她個話,她還是不會死心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