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保定侯麽?”
羅真側頭一看,旋即端正姿容,躬身行禮:“臣羅真,參見三殿下、四殿下!”
“呵呵,真是你!前兒聽說你回到京城了,隻未及得見,怎麽,這是才從宮裏出來?”
“正是。”羅真答了一句便沉默着。
馬車裏的錦繡僅一簾之隔,外頭動靜不可能不知道,聽見羅真稱呼人家“殿下”,那表示面對的是身份高貴的皇子,可他老哥子這時候居然開啓惜字如金模式,都不肯多說幾句漂亮場面話,這樣,真的沒關系麽?
卻聽方才那道溫潤的嗓音輕笑兩聲,仿佛羅真這個态度很正常:“車裏是保定侯夫人吧?今天氣候聚然變化,這麽大風雪,難爲了,莫要凍着才好!”
羅真道:“多謝殿下關心!内子從宮裏謝恩出來,才剛上車……羅真這就喚她下來拜見二位殿下!”
“不必了!”那溫潤聲音始終含帶笑意,十分友善:“風雪太大,可不能讓女眷受罪,本王也得趕緊進宮!”
“如此,多謝殿下體諒!”羅真老實不客氣,估計剛才說那句話也不是很誠心。
另一個男聲響起,相比剛才的悅耳溫潤嗓音,這把陰冷倨傲又帶點尖銳的聲音聽着就很不舒服:“保定侯好本事,要麽不娶,這一眨眼。就有新夫人了!可喜可駕啊!隻是咱們都沒喝到喜酒,保定侯不擺上幾桌,可太對不住京城裏的親友故交了罷?”
羅真頓了一下,答道:“這個。自然是應該的!”
“哈哈哈!保定侯果然爽快!”
“那就這麽說定了,羅真,到時可莫忘記本王!本王也要喝杯喜酒,沾沾喜氣!”
“是!”
耳聽着紛雜的腳步聲離去,厚厚的車簾一動。羅真鑽了進來。
錦繡将捂得暖暖的小黃銅手爐塞到他手裏,幫他将身上沾滿雪花的披風解下,搭放在靠門邊的黃楊木衣架子上,羅真又将小手爐還給她,自己坐到座位上,然後把她整個兒攬抱進懷裏,臉貼臉地摩挲着。
“突然變天,風雪越下越大,我怕原先那架車不夠暖,讓吉祥趕緊回去換了這架大馬車來。座底有兩個銅火爐子,能裝更多火炭,也能更暖和些!”
“我上來就知道換車了,”錦繡笑道:“很溫暖很舒服,謝謝哦!”
羅真輕笑:“夫妻之間,道哪門子謝?”
錦繡便在他唇上啄兩下,問道:“剛才那兩個人,是皇子?”
羅真回吻了她,點頭:“三皇子賢王,和四皇子仁王。”
“你和他們關系怎樣?”
“不怎樣。可以說沒關系。自小受邀請進宮與皇子玩耍的隻有羅方,我能夠在大街小巷轉悠幾下就不錯了,十二歲我離開京城赴邊關,封侯之前都沒回來過。與他們不熟!”
“那個仁王要求你補請喜酒耶。”
“請呗!也應該,我羅真成親了,這麽大件事呢!”
“重點是,賢王和仁王都要來吃喜酒,以後就順理成章相互往來,扯上關系了喲!”
“不要緊。隻要是住在京城,明面上的禮節往來總得有,誰都避免不了!”
他将錦繡摟緊些,咬着她耳朵道:“整個大夏都知道我與南宮照曾經在西北戰場并肩作戰,我們之間的關系大家心照不宣,皇帝也默認,誰都不傻,刻意接近自然不是爲了籠絡!”
“這些我都不懂,你自己要小心些。”
“知道,别擔憂!”
“剛才我不出去,沒親眼見着兩個皇子,長得像南宮照嗎?我聽到他們的聲音,一個優雅悅耳,溫潤有禮,另一個感覺有點陰冷傲慢。嗯,我猜那個很好聽的聲音一定是賢王?”
羅真眯起眼睨着她,冷冷道:“瞎猜什麽呢?不過是講話的聲音,還要分好聽不好聽?”
錦繡:“……”
難道猜錯了?溫潤那個不是賢王,傲慢的不是仁王?自己感覺一直挺準的啊。
羅真看她自顧轉着眼珠子瞎琢磨,不甘地把她箍緊在懷裏搖晃了兩下:“我的聲音……不好聽嗎?”
錦繡頭上钗環險被他晃掉,忙伸手扶住,擡眼看他黑着個臉,眼裏居然閃現某種名叫忌妒的神色,忍不住哧地笑出來:
“好,好聽啊!好聽的聲音多得很,譬如千萬種樂曲,但樂曲聽多了也會膩,隻有一種聲音,一百年都聽不夠的”
“是什麽?”
“親人的聲音,愛人的聲音,哪怕像一把破鑼,也不會嫌棄的!”
羅真臉色松緩下來,唇角微翹:“隻一百年麽?我的聲音又不是破鑼!”
“誰敢說你是破鑼?我要跟他拼命!你的聲音可是我的最愛!我願意百年千年萬年一直聽着,永遠聽不夠!”
羅真滿意了,一張臉晴空萬裏,笑容堪比春花漫爛。
樂了好一會才告訴錦繡:“那個文雅的是三皇子賢王,生母是賢妃;另一個比較傲慢的,是四皇子仁王,淑妃所生;賢王自幼體弱,是所有皇子中個子最單薄的,皇帝爲了他的身體所想,準允他在讀書之餘,再拜一位道長爲師,據說是習學些藥理醫理,以及能強身健體的内功心法……賢王溫雅内斂頗有心機,你參比南宮照的性子,反過來想,便知賢王是什麽樣人。賢王與仁王,一直關系很好。仁王正如你所感知的那樣,他性子陰沉,爲人倨傲,但他卻是把斂财的好手,喜歡做生意,且門路極廣,什麽樣的生意都做。你那個洗衣皂方子,賣給了赤州城富商,那富商背靠的便是四皇子仁王!”
錦繡吸了涼氣:“我當時也想過的,咱們小戶人家不宜露面,更是要避開達官貴人免生意外,想不到避來避去,還是撞到皇家人手裏!幸虧我們不是太貪,隻要了三年分紅,也幸虧他們沒有抓着大牛探問不休,尋根究底,要是他們設個圈套陷阱什麽的,引得我再投下咱們家那些沐浴香露及洗發香波的方子,可就沒法收拾了!”
錦繡有些後怕地往羅真懷裏縮了縮,擡頭與他四目相對,讨好地伸出雙臂攬住他的脖子,往臉上親了一口:“還得慶幸我慧眼識珠,招了個侯爺做女婿,總算有點靠山,不怕人搶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