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舅和陳良陸彪拉上關木湊腳在石桌上紙牌,劉複見這紙牌玩法奇特,不免在邊上研究一番,茶席邊就隻坐着關傑、羅真、田氏母女和餘氏。
大家回味白天發生的事,仍是感覺不太真實,關傑談及縣太爺要親自敦促盡快建造将軍府一事,餘氏啧啧連聲:
“這新宅院才剛做好沒住多久呢,一下子又要往那邊擴大做成将軍府了,跟做夢似的!”
關傑擡頭打量田宅二層主屋,收回目光含笑看了看錦繡姐妹三個,再看向田氏,眼裏盛滿溫柔:
“這新屋是錦繡姐妹三個憑自己能力建造的,是蘭兒和孩子們的家,母女們在這個家裏才真正過上好日子,蘭兒最愛這宅子,說過死都不會離開!我和蘭兒是夫妻,自然是生死都要在一起,所以,我們夫妻哪都不去,就守着這地方,守着孩兒們的家!胡大人原本想把将軍府建在縣城,讓我們去縣城居住,我沒答應,胡大人便由着我們,但既然稱爲将軍府,就要求把這宅子再擴大些……這也是上頭的意旨,蘭兒你看,可以吧?”
田氏拿着茶壺低頭斟茶,半晌沒反應。
她是在掩飾,眼裏淚水都快要流出來了,沒法見人!
活了半輩子,她隻在嫁給關傑之後才知道被尊重被寵愛的感覺是如此美好!而這個男人縱使一躍而成爲人上人,封了官有了田産錢财,卻依然如故,一切以她爲重,田氏的感動都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在座的隻有錦雲不明所以,伸手就扯她的衣袖:“娘,我二爹問你話呢!”
田氏吸了吸鼻子,這才擡起頭來,燈光下一張臉桃紅李白猶如塗了上好的胭脂。眼中水光潋滟,頰邊笑意甜得能膩死人,她看着關傑用力點頭,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關傑也看着她傻笑。兩雙眼睛像粘住了似的移不開。
夫妻倆當衆秀恩愛,小輩們隻好假裝看不見,不愛吃零嘴的羅真低頭抓果脯吃,錦繡轉開眼,連錦玉和錦雲都紅了臉。互相翻白眼,餘氏則撇着嘴偷笑。
關傑回過神,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繼續說事:
“咱們村西頭這片地很不錯的,地勢略高,連着咱們宅子過去二十幾畝都是平平坦坦,索性就全圍起來,起不了那麽多房子,栽花種瓜果養禽畜都好!縣太爺說收完夏糧就開工,趕在初冬完工。不用我們操心,一切由衙門的人過來打理!到時祖宅那邊也一并拆了重建,就照着這棟二層大屋做!”
餘氏忙道:“祖宅也重建?要做這麽寬屋子幹啥?谷哥兒去讀書了,平常就我和你哥在。”
“他隻是去讀書,就算以後做官,也還得回家來祭祖看望父母,日後他娶妻,生兒育女,還有姑娘姑爺們回來,都能住得舒适些。”
餘氏不免憧憬起來。又笑又歎息。
錦繡朝羅真看了看,原來他早知道有今天,所以當日才說那句話:“要往那邊宅基地起新屋,隻怕還輪不到我!”
羅真微笑回看錦繡一眼。喝着茶不作聲。
關傑那一隊人在那次大戰中拼死護衛六皇子,南宮照自然是有印象的,但具體誰是誰他對不上号,總之活着的,他會盡力嘉獎補償,死了也隻能表示遺憾。羅真爲尋找錦繡遇上關傑。關傑将那時情形一說,羅真就了解是怎麽回事,并在給南宮照的密信中詳細陳述,所以這個結果能預料得到。
大家說着話坐到深夜,小紅泥爐裏的炭火燃盡,再燒不開水了才散,各自回房去歇息。
關傑安排劉複住在西廂,和羅真的房間大小布局一樣,僅隔一堵牆。
第二天,羅真看過舅父,請錦繡在家照看着些,便和關傑、劉複去縣城,官員們還在呢,要擺餞行宴他們也不好缺席。
羅真本是以巡察東南各路防務做明面上的差事出京城,卻跑到赤州耗了這麽久,如今讨得賜婚,顯露身份行藏驚動各方,從此後他可不能這麽長時間安然呆在東山村了,想到沒成親就要和錦繡分開,羅真不禁皺眉煩惱。
錦繡此時卻是沒空想太多,她認定了羅真,就全心愛他接受他的一切,将來怎樣、會遇到什麽情況?哪能預料得到,隻要兩個人心心相印意氣相通,共同承擔應對就可以了!
接下來幾天,田宅乃至整個東山村都熱鬧得很,關傑封官、馮錦繡得皇後賜嫁保定侯,聖旨和懿旨以及朝廷賞賜的好東西被供在田宅廳堂上方,鄉下人哪有機會見過這等描龍畫鳳金光燦爛尊貴之物?一時間親友鄉鄰不論遠近都跑來祝賀順便看稀奇,東山村通往外頭的村道上可說是車水馬龍,各條山徑小路也是人來人往,田宅和關家的流水席從村西頭一直擺到了村中間!
這也是東山村全村人爲之驕傲的大好事,人人高興開懷笑容滿面,尤其村長更是樂得見牙不見眼,每天領着村民們幫着招呼客人。
也是在這莊稼抽穗灌漿需要精心打理的農忙時節,莊戶人都是來去匆匆并不久留,有些閑空的才能多坐一會,即便這樣,村裏也足足忙亂了三天才算靜下來。
錦繡卻不太喜歡這樣頻繁的熱鬧喧嚣,幸而餘氏、田氏說她已經定親了,不要她出來做事,連錦玉、錦雲也一同拘在樓上,姐妹三個幾天不下樓,閨友夥伴們來了隻管請上樓去找她們玩,想知道樓下情形也容易,從垂挂在廊沿的細竹簾瞧出去,一目了然。
當錦繡偶然往院子裏投望一眼,看見小梁氏拉着她的兩個孩子,滿面堆笑跟在以馮老爺子爲首的一衆馮家人身後走進門來,頓時就皺了眉頭:怎麽極品又來?那個令人讨厭陰魂不散的小梁氏,不是跟馮老爺子吵翻臉,哄得馮進拿出趕考銀子去鎮上安居了麽?還有膽跑回東山村,馮家似乎也不怪她了,真是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