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争是俄國的一場内戰,準确說是如同中國一樣的農民起義,這些年,貪婪的俄羅斯一直在擴張土地,東方遭到了大明的強力阻擊,俄羅斯全力轉向西,北兩個方向,與波蘭、瑞典兩國連年交戰。
與瑞典的戰争隻持續了兩年,而漫長的俄波戰争則一直從西元1654年持續到1667年,戰争導緻了國稅和徭役的無限制增長,面對越來越沉重的負擔和地主的剝削,大量俄羅斯農民抛荒棄地,逃往邊境。爲了制止農民逃荒,沙皇下令對逃亡的農民進行追捕。
連逃荒也不成,忍無可忍的俄國農民終于暴發了,伏爾加河中遊地區和烏拉爾西部山前的農民發生了多次騷動,不過,這些騷動都被沙皇軍隊鎮壓了下去。
1667年,出身于哥薩克普通軍官的斯捷潘?季莫費耶維奇?拉辛看到頓河哥薩克貧苦不堪的生活,決定發動起義,對于這次起義,俄羅斯貴族反應緩慢無比,他們認爲又是一支生活不下去的泥腿子暴動而已,派出一支小規模的軍隊進行鎮壓。
然而拉辛決非普通農民可比,他曾随哥薩克使團赴莫斯科執行外交使命,又率頓河哥薩克部隊對克裏木鞑靼人和土耳其人進行了遠征,不但有豐富的作戰經驗,還深知俄羅斯國内虛實。
拉辛首先采取了哥薩克最靈活的作戰方式,對貴族地主發動了搶劫式的作戰,每到一地都處決地方官員、地主和富商,分發他們的财産,數次成功後,拉辛名聲大震,附近的哥薩克軍、射擊軍、奴仆和農奴紛紛投靠,等到鎮壓的軍隊來到拉辛起義地時,拉辛的隊伍已經發展到二千餘人,輕易将這支鎮壓的隊伍打敗。
此後數年,拉辛的隊伍發展越來越多,擊敗沙皇多次派出的鎮壓軍隊,到了弘光二十六年(西元1670年)時,拉辛實際上已經控制了整個頓河地區,建立了政權,并提出給所有“農民自由,殺亂臣賊子。”的口号。
拉辛的口号和所作所爲,給了俄羅斯貴族極大驚恐,沙皇終于對這支敢于打出殺官口号的農民軍重視起來,派出了利沃夫公爵率五千人的大軍前往頓河地區鎮壓。
面對沙皇重兵的進攻,拉辛派出七千人迎戰,弘光二十六年六月六日,雙方軍隊在黑亞爾附近相遇,戰鬥剛一開始,利沃夫公爵的士兵就大部分向農民軍倒戈,農民軍毫不費力取得勝利,利沃夫公爵和所有軍官都被處死。
黑亞爾戰役的勝利,對于拉辛所領導的農民軍來說,爲自己迎得再一次發展的良機,随之,農民軍攻克了有1萬二千人把守的阿斯特拉罕城,而且還繳獲了大量火器,拉辛提出“進軍伏爾加,再取羅斯”的口号。
拉辛的起義主要在頓河流域,與大明隔着準噶爾汗國,雖然在《乙巳條約》簽訂後,準噶爾汗國逐漸淪爲大明的附屬,隻是與中原相比,總是信息不便。
等到拉辛占據了整個頓河流域,并擊敗了利沃夫公爵率領的五千軍隊時,大明朝堂這才反應過來。
哈薩克大草原此時正值湖水碧綠,青草連片之時,一群群的牛羊散落在望不到邊際的草場,中間的平地上,一頂頂白色的蒙古包點綴其間,遠遠可以看到炊煙袅袅,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股酥油的香味。
這些白色的蒙古包中間,有一座特别高大,外面呈金色的蒙古包,旁邊一支大纛高高飄揚,外圍則是一隊隊精銳的怯薛,這些怯薛手中拿着的不再是雪亮的蒙古刀,而是換成了一支支大明所産的步槍。
《乙巳條約》簽訂後,準噶爾雖然付出了較大的代價,但并非全無好處,他們不需要擔心大明的打擊,來來往往的大明商人将他們牛羊,馬匹、各種皮毛收購販買到内地,給他們帶來了食鹽、絲綢、鐵器等各種中原的物事。
憑着大明冊封的忠順王身份,噶爾丹還可以從軍器局購買到步槍和一些小口徑的火炮,有了物資,又不用擔心後方安全,準噶爾部全力向西,隻用了二年時間就擊敗了哈薩克的大、中、小玉茲、布凱帳等部落。
如今整個哈薩克草原已經成爲準噶爾部的牧場,哈薩克草原水草豐美,比起漠南來也不遜多讓,占領哈薩克草場後,加上與中原互通貿易,無論是普通貴族還是牧民,現在的日子比以前準噶兒部全盛時期都好過了許多,噶爾丹作爲大汗重新恢複了大部分威信。
隻所以隻恢複了大部份威信而不是全部,是因爲如今的準噶爾部兩汗并立,除了噶爾丹外,還有一名大汗爲策妄阿拉布坦,他被大明被爲平順王,意思與噶爾丹的忠順王平行。
策妄阿拉布坦劫持噶爾丹的妻子後,知道自己徹底得罪了噶爾丹,在噶爾丹還沒有報複之前,他迅速投靠大明。大明正好要一人來對噶爾丹牽制,不但将策妄阿拉布坦的地位提升到與噶爾丹平起平坐,而且将青海蒙古諸部全部遷移至策妄阿拉布坦的地盤。得到青海蒙古諸部的支持,策妄阿拉布坦的勢力頓時大增,又有大明的冊封,噶爾丹不敢輕舉妄動,隻得默認兩汗并立的局面。
數匹快馬急促的蹄聲打破了草原上的甯靜,正在值勤的怯薛連忙上前攔住,發現來人的身份後,怯薛連忙換上了一副笑臉,來者三人都身穿大明文官的官服,從衣服上的補飾來看,爲首之人不過是一名五品文官,然後這些平時趾高氣揚的大汗護衛們卻絲毫不敢在這名五品文官面前擺架子,臉上還堆滿了谄媚的笑容。
“拜見上使大人,不知大人有何貴幹?”
“忠順王可在?”
“回大人,可汗正在帳内飲酒。”
“告訴忠順王,有旨意。”
“啊,原來是欽使大人,大人稍待,小的馬上轉告王爺。”爲首怯薛使了一個眼色,一名怯薛連忙向金色的蒙古大帳跑去,不一會兒,身穿着大明王袍的噶爾丹匆匆從蒙古包内走了出來,他的臉上還殘留着一些酒漬,顯然出來的有點匆忙。
“小王拜見欽使大人,不知欽使大人來臨,有失遠迎,還望欽使大人恕罪。”說完,噶爾丹拜了下去,臉上隐現出一絲羞怒。
和五年前比起來,噶爾丹的身體胖了許多,隻是眼神依然鋒利。在這位欽使面前,噶爾丹卻不得不把鋒利的眼神收了起來。
“不知者不罪,忠順王多禮了,快快請起。”
噶爾丹剛立起身,見那名官員從懷中拿出一道明黃色的旨意,噶爾丹心中暗罵,雙膝又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烏拉爾山之東,本爲蒙古諸部牧馬之所,今被羅刹占據已久,朕欣聞羅刹内亂,此天賜之機也,着忠順王速作準備,将羅刹人趕過山去,欽此!”
“臣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完,噶爾丹從地上爬了起來,小心的問道:“不知欽使貴姓,還請到小王營中坐坐。”
“忠順王多禮了,本官仍禮部郎中杜承美,既然忠順王有請,下官從命就是。”杜承美說道,将聖旨收好,交給了噶爾丹。
“杜大人請!”
“忠順王請!”
“收回烏拉爾山以東之地,一直是小王的願望,隻是羅刹勢大,如今雖有内亂,小王恐仍力有未逮,不知道皇上能否讓平順王一起出兵?”噶爾丹問道。
“忠順王不必擔心,除了平順王外,皇上還讓人傳旨給定北伯,定北伯會和二位一起出兵。”
聽到定北伯三個字,噶爾丹如同胸口被打了一記悶拳,臉上一陣發白,定北伯正是原來守備将軍杜小山,這個爵位就是擊敗他後杜小山得到的封賞,噶爾丹邀平順王一起出兵,自然還存在拉籠平順王手下,最終一統準噶爾的念頭,如今杜小山大軍一起來,噶爾丹根本不敢妄動。
在噶爾丹的帳中,自然是賓主盡歡,等送走了杜承美,噶爾丹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将高供在案上的聖旨取下,一把擲到地上,恨聲道:“這算什麽,大明皇帝當真把本汗看成鷹犬驅使不成?”
一名衣着華麗的女子連忙将聖旨撿了起來,柔聲勸道:“大汗息怒,當心隔牆有耳。”
說話的正是噶爾丹妻子阿奴,聽到阿奴的話,噶爾丹臉上的怒色漸漸消融,化作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以噶爾丹的桀骜,能在一名五品的欽使面前如此卑躬屈膝,自然是不得不如此的原故。
《乙巳條約》簽訂,本來是噶爾丹不得已的一個緩兵之計,可是随着漢人商隊在準噶爾部自由行走,噶爾丹發現自己就象是掉進一個蜘蛛網中,根本不能掙紮。如果他有敢對大明有何不滿,不用大明動兵,單是漢人商隊的武力聯合被收買的準噶爾部貴族就可以将他滅掉,與大明作對,哪怕是自己的怯薛,噶爾丹也不能完全保證會對自己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