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人離去之前将城中的物資全部毀損,隻差一把火将全城燒掉,滿人沒有燒城,恐怕多少存了以後再打回來的心思,殷洪盛和孫克鹹兩人雖然想對滿人進行追擊,隻是所帶的物資不夠,而且如果要留守沈陽又要追擊的話,兵力有點不足,無奈之下,兩人隻得在沈陽停了下來,等待從朝鮮方向過來的王公略所部,并派人向後方報捷。
收複盛京的消息傳到京城時,已經是十月初了,盛京的收複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預料之中自然是因爲以大明派出的兵力,滿人根本無法抵擋,收複盛京是遲早之事,意料之外自然是滿人竟然會不作抵抗,将這座堅城送還給大明,收到這個消息時,皇帝正在陪同自己的兒子在禦花園中遊玩,拿到這份捷報,王福卻不知該欣喜還是懊惱。
盛京既爲原來的沈陽,萬曆四十六年,努爾哈赤以七大恨爲由起兵叛明,乘隙突入,連下撫順,東州、馬根單等五百餘城堡,掠奪大明人畜三十萬,編降民一千戶,又擊敗遼東總兵官張承胤、副将頗廷相來援之兵一萬,殺總兵、副将、參将、遊擊及千把總等官五十餘員,獲馬九千匹、甲七千副。
努爾哈赤的起兵,震動大明朝野,這才有萬曆四十七年的薩爾浒之戰,大明動員了十萬兵馬,号四十七萬,費饷三百餘萬歲兩,可惜領兵的遼東經略楊鎬犯了分兵大忌,十萬人馬分兵四路,又不注意保密,明軍的所有軍事行動都落到滿人眼中,被努爾哈赤從容調兵各個擊破,從此大明與建州關系逆轉,由進攻轉爲防禦,三年後,努爾哈赤又将沈陽攻克。
沈陽被攻克的這一年,正是天啓元年,數年後,努爾哈赤将滿清的都城遷往沈陽,并将沈陽改爲盛京。
從天啓元年沈陽失守,到如今大明重新收複這座城池,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十年,三十年間,沈陽已經面目全非,滿人在這裏修起了宮殿,而原先城中生活的十餘萬漢人大多數已經化爲泥中枯骨,能活下來之人少之又少。
此時的禦花園雖然可以看到不少樹木已經落葉,不過,園中還有不少常青的樹木,更有許多晚開的墨菊,如同碗口大的花朵開得正豔,景緻卻并不比春夏時稍差。
皇妃葉五香見到皇帝突然間發怔,忍不住問道:“皇上,什麽事啊?”
王福回過神來,不管怎樣,盛京的收複無論如何也是一件好事,雖然沒有達到殲滅滿人殘餘力量的目标,可是失去了遼東之地,本來就已經困難的滿人更是雪上加霜,沒有了遼的熟地,滿人隻能完全靠漁獵爲生,過着最原始的生活。
不出數年,滿人無論經濟還是文化都會倒退到最原始的狀态,雖然原始的滿人或許會變得更野蠻,可是當他們隻能以骨爲箭,以木爲器時,哪怕再野蠻的滿人也對大明造成不了多大的危害,隻能等着被大明軍隊慢慢圍剿。
“前方送來捷報,大軍已經收複沈陽了。”王福揚了揚手中的公文道。
“沈陽?”葉五香表情有點疑惑,對征戰之事,葉五香毫無興趣,她甚至不知道沈陽就是滿人的盛京,隻是葉五香還是馬上展開笑容道:“前方打了勝仗是大好事,臣妾恭喜皇上了。”
“皇兒也恭喜皇上。”朱慈焯在旁邊用稚嫩的聲音道。
“不錯,确實是喜事,隻是朕要馬上處理此事,就不能陪愛妃與皇兒了。”王福有點歉然的道,這些天,由于時常出宮的緣故,倒是少有陪兩名後妃和兒女,今天剛抽出一點時間,馬上又要處理時事。
“國事要緊,皇上去吧。”葉五香雖然有點情願,隻得自然不便阻止。
回到禦書房,王福馬上命令内侍将這份捷報傳出去,并傳令黃得功、閻應元、高傑等武将進宮議事。
“皇上,臣以爲應該乘勝追擊,命令王公略、孫克鹹、殷洪盛三位将軍在沈陽屯積物資,休整過後,馬上直搗黃龍,拿下赫圖阿拉。”閻應元興奮的道。
赫圖阿拉是努爾哈赤最先建立的都城,也是努爾哈赤的出生地,離沈陽隻有不到三百裏,如果拿下赫圖阿拉,對于滿人心裏的打擊恐怕比沈陽還要大。雖然不能親自領軍,可是這次領軍的三人中王公略和孫克鹹都是閻應元的部下,若能一舉拿下赫圖阿拉,閻應元也有榮光,自然興奮。
黃得功皺了皺眉頭,赫圖阿拉離沈陽雖然隻有三百裏的距離,隻是從沈陽到赫圖阿拉的道路并不好走,河流,山脈較多,許多地方可以設伏,萬曆四十七年的那場戰事,努爾哈赤正是在渾河設伏,趁明軍渡河時突然在上遊放水,數千明軍被淹,清軍再從後面發起襲擊,将四路明軍中最善戰的杜松部殲滅,才赢得了最後的勝利。
現下的明軍當然不是三十多年前那支明軍能夠相比,而且已經到了枯水季節,不用擔心清軍用水攻,隻是明軍如果要進攻赫圖阿拉,沿途肯定會受到清軍的襲擊,大軍自然不用擔心,隻是字補給困難,一旦斷了後勤,再強大的軍隊也會釀成災難。
“黃愛卿可有何想法?”王福當然也希望能拿下赫圖阿拉,雖然對閻應元信任,不過,閻應元是南方人,對北方許多情況不了解,黃得功出身遼東,又與滿人征戰多年,見到黃得功皺眉,忍不住問道。
“禀皇上,臣不同意再進攻赫圖阿拉。”黃得功拱了拱手,同時解釋道:“沈陽隻是一座空城,滿人主力未失,眼下北方已經寒冷,我軍多出身南方,臣恐軍士水土不服,不如等明年開春再攻滿人不遲。”